开着灯的房间,只有一个人,好像没有一点儿声音,也许某个墙角有蜘蛛在呓语,寂冷。窗外还是阳光明媚,而我却呆在这个房间。其实,蝴蝶是不应该害怕安静的。家乡的人都说,你是山里飞出去的凤凰,其实我觉得自己更像蝴蝶。只有经过撕心裂肺的抽丝剥茧后,完成美丽的蜕变,才获得新生。
我是从来不怕孤独的,十二岁就开始离家读书了。早早地就学会了该怎么独立生活,该怎么和家人离别,该怎么在漫长的黑暗里打老鼠打蜘蛛,该怎么在生病受伤后和爸妈交代,该怎么在陌生的城市迷路、认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有时候还会害怕和人结伴而行,现在居然会害怕一个人呆着了。
我仍然记得我爸送我来大学的那天。他是赤脚医生,四十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最远就是每年到市里去参加考核。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他们就开始讨论由谁送我去学校。我倒是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反正谁送都一样,其实心底是根本不想让人送的。我想一个人去,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接受高考紧张的惩罚。大人们永远都是以为孩子一直没长大的,他们担心我第一次出远门,会在火车上不安全,会在大城市遇到人贩子,总之就是女儿要适当“娇养”。火车上,我都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一直把望着窗外。我和他是没有很多话说的,除非必要的时候,好像父亲和孩子都这样。他拖着行李箱跟在我后面,办好所有手续后,床也铺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宾馆,但是学校附近的都爆满了。他说他就回去了,我知道在车站要等到半夜才有一班火车回家。我们都没说什么,他上了一辆公交。公交车门关了,我竟然想哭。车走了,我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我知道,又要开始新的旅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半年回一次家。不会每个月回去那个透着暗黄的灯光的屋子了。那灯光开始和这里都是白色的,只是被烟熏得久了,就像是加了一个灯罩,更加温暖。我独爱昏黄的灯光,似乎它更温暖,更有家的感觉。
现在,这个房间又只剩我一个人。她们都出去玩了,平常我也一起出去疯了,只是脚受伤了。看着肿得像“猪蹄”的右脚,想起爸妈每晚的电话,愈发想念,愈发寂冷。原本这个小长假是说好要回家的,结果脚却不争气。我知道,他们是很高兴的,按照常例,应该都早已经准备好我爱吃的东西,也把我的被子晒得满是阳光的味道。每次回家,隔壁的阿婆总会笑着对我说,“原来是女儿要回来了,难怪昨天你爸又是杀鸡又是买鱼的”。人总是在生病的时候尤其想家,这样看来倒是一点不假。
我没想过自己会感到这样孤独,孤独到眼泪都出来凑热闹。越发想念吵吵闹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