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外合作办学的单位,我们学院每个学期都会有两位俄罗斯外教前来任职。每次聘用的人士各异,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一般会在我院停留一个学期,传授先进的教学经验,展示高超的艺术才华,犹如春天给我们校园带来清新的微风。学期之初我先是在操场散步看到一位是白发秃顶,略显苍老的外宾,不用复杂推理,便可得知这是刚来的外教。我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微笑且挥手。再过了几天,在楼梯口我遇到一位容貌清秀,一袭黑衣的女外宾,很显然这是另一位外教。
我曾有过参与外事工作的经历,因此和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国人打交道时也能从容以对,不会发憷而乱了方寸。受掌握的语言所限,以及判断失误,我对于来自非英语国家的外宾,僵硬地用英语交流,还是有过不少尴尬的。
一次,我遇到一位法国友人,和他用英语交流很融洽,不过这位老兄似乎不太乐意使用英语,他反复表达法语是优于英语的。因此,每当我以hello问好,他便纠正我要改用 Bonjour,看来法国人的民族自豪感还是很强的。还有一次,我在少林寺山门外面遇到在一帮意大利友人,他们涌了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顿时我就傻眼,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一些年轻的外宾多少懂些英语,即便他们的发音也不规范,但是简单交流还是能够达成,其实很简单,他们就是希望在寺院附近找到住处而已。多年来,最有意思的一次经历萦绕脑际。那是在2008年,我从阳朔返回桂林的途中,恰好和来自西班牙的老外座位紧挨,先是拘谨,然后用方言味儿很浓的英语交流,一路上颇感畅快。他兴致盎然,教我几句西班牙语,如今我也忘到爪哇国去了。当然,我也教给他几句汉语作为回报,一路上他也不断练习刚刚学到的语言。记得他身材修长,而且清瘦,和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神似。时空穿插,这位异国他乡的荒诞骑士驾临中国,真的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副认真学习汉语的神态一直铭刻我心。
以往我遇到俄罗斯外教也会主动礼节性打招呼,有时发现和他们用英语进行交流,没有任何障碍。如前期来我院任教的萨沙、维嘉等,聊起俄罗斯文化也是洋溢着自豪感,我也多少也领略到了异域文化的风采。而刚来我院的外教到底能否交流呢,我不太清楚。和那位老者也只是停留在挥手和微笑上,要么说上一句“哈拉勺”,继续用英语对话,也是各说各的,彼此不知对方说些什么。看来这位外教无法和我达成交流,这也是无缘对面手难牵吧。我和那位女外教没有谋过几次面,最近的一次就是在餐厅吃午饭。俄语翻译李娜老师和她坐在我的对面,我们聊了几句,李娜说她也不会多少英语。我还打趣问她“中国”在俄语里面怎么表达,她如实相告是“七大爷”。
很尴尬的一次就是我从教师公寓下楼,在楼下正好遇到这两位外教也去主教楼。他们也很友好打招呼说“你好”,而我也是“哈拉勺”之后再也没有下文了。他们相谈甚欢,我和他们并肩而行,只听得那些怪异的卷舌音不断喷薄而出,后来自己则和傻子一样愣头愣脑尾随他们后面。终于来到办公室,各奔东西,我把珍藏的“打死崔大娘”(再见)回敬他们。他们神秘的微笑,也结束了我一路尴尬。
世界如此广阔,仅仅掌握几句英语看来是远远不够的。学会一门外语等于给自己打开一扇窗,给自己另一个思维方式。一门外语足以让人窒息,要是掌握多门外语岂不要了人的小命。我钦佩季羡林、钱钟书等学贯中西的大师,人家掌握多门外语,且能自如使用,真乃奇人。见贤思齐,能认识到语言学习是有局限的,那么要不断努力,不断发掘潜力,因为这个世界上未知领域太多,有待了解的东西更是无穷无尽。要想乔布斯那样时刻保持空杯心态,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惟其如此,自己才不至于狂妄自大,才能心态平和,认真做自己顺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