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寒冷的冬天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了一地。整个世界包裹在寒冬里。飞雪思红梅,想那梅园的梅花定在寒风中怒放。犹记得那年在大学里,趁着漫天飞雪,一个人跑到梅园的梅花树边,支起画架,独自画起那满树的红梅,并题上“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
瑞雪,红梅,自然是最早的报春者。正是:飞雪伴春还,红梅领春意。自古描写春天的诗句数不胜数。记得白居易的《早春》中的“雪消冰又释,景和风复暄。 满庭田地湿,荠叶生墙根。”这是日落西山,衙门无事时,诗人闲来咏春之作。在这样的一个闲暇的早春时节,看到这样一个庭院中微湿的青石墙根间悄然长出的油绿的荠叶时,诗人那“不开庄老卷,欲与何人言”的惬意之情油然而生。
儿时尤喜春日。记得儿时在下过雪的山林中,偶然找寻到一枝怒放的映山红的惊喜之态。想想,这便是春的使者,是这枝映山红让我看到了不久后的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儿时的记忆是快乐的,而这快乐的源泉多半是来源于春天带来的喜悦。那清明时节的雨纷纷,那小楼一夜的听春雨,那春江水暖的鸭先知。忆起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田野里的撒欢;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的追逐;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的对母亲要我打扫庭院的怨气;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的寺院归途中的闹春;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的与三两玩伴踏春的叽叽喳喳。春的记忆太多太多。
似乎人越长大快乐就越发少了,究竟是无病呻吟的强说愁,还是世事经历得多了凡事便看得淡了,想得多了呢?周围的人们在春天的流光里,多数也就昏昏庸庸地度过了。少了春日的喜悦,少了春日的慵懒,少了春日的朝气以及那份亘古的思春咏春之心了。
春与诗是两姊妹,只有春而无诗,则春意寡淡;只有诗而无春,则乏了意趣。每每春天,便是赏诗吟诗的好时机。天清气朗,惠风和畅。良辰美景,最宜吟诗。如《红楼梦》中的诗社,在春日里,约了三两个诗友,在花厅里,煮了香茗,茏里熏了上好的香,无论是即事吟诗,还是限了题韵联诗,都是极为赏心悦目之事。在春天里,不吟诗,枉费了这春日融融,枉费了天公为人间做的温柔时节。
春与思与愁与恨又有着天然的联系。自古春天里多有游子或新妇或在他乡或在闺中或倚高楼或凭栏杆咏叹春思春怨。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春思;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春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春愁;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的春梦;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的春恨。想来春天,人们的心绪是最柔软的。面对丛中芳菲竞放,蜂蝶乱舞的闹春景象,游子们或独守空闺的新妇们如何能不孤寂。面对纷纷的春雨,落红无数,他们如何能不惆怅。面对柔情蜜意的风月,他们如何能不生发恨意,枉费了这好韶光。
人生光阴几十载,除了儿时尽享春日,哪里还得闲暇日子付与这春日的良辰美景。为了生计,为了前途,舍弃春天,终是憾事。愿人们能够收起一份忙碌,哪怕偷得半日闲,也须去林中找寻春之形,春之乐。
希冀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