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笃定,门口伫立着一个清秀俊朗的男孩,是房东的儿子---那个我在兴山这个小县城安定3个月来数次擦肩却未道一语的人。
我诧异开口:“怎么了?”
他说:“它死了!” 我怵然立在门口,眼角有淡定不安分的湿。
它已经越来越听话了,会自己爬回它的小窝。白天,它安分的像被童养的小媳妇,到了晚上却会在家中肆意的游走,像幽灵般,挪移。
我经常欺负它,尖起两根手指去戳它的背,它便挥舞着两把大钳子,敞开,敞开…我曾在日记中写到:它多像乞求可亲人抱抱的孩子…让人怜惜,充满霸气,却也倔强。我想抱它却不敢,内心里有一股踌躇温暖的气息浅浅流动。
它弱小,在我的眼中!但它却随时不忘挥动两把大钳子赤裸裸的想展示它的强大,想天衣无缝的掩饰它的恐怖,释放它的不甘。即使它不知道只要我转个方向从它背后提起它两只弱不禁风的后腿它便在也无力反弹。生命在不停歇的战斗着,掩饰着,拼搏着。
房东的儿子告诉我:“它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我刚刚把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筒,好大一只!”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怜惜,是赞扬,是感叹,还是事不关己。我们的挣扎,我们的彷徨,我们的孤单,在什么时间突然炸响,无处藏身!谁在我们的世界里来来去去,见面了,微笑了,挥手了越又远走了。谁在我们的世界里不是形单影只,把一生不明所以的忙碌背影留给自己?忘了,是怎样一种情怀让我在宜昌市夷陵广场迎着瑟瑟的晚风拾捡起来兴山这个小县城的忧伤。
小家伙已经熟悉我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它还会在某个夜深人静,鼾声正浓的时刻爬上我的床,在枕头间发出“唏唏唆唆”的声响把我吓醒。我以为,它会一如既往的爬回水中,我以为它的心已经在我的家里安定的犹如一颗等待发芽的白桦树。可是,只是一个不小心敞开的门让它爬了出去,一步不小心它就摔下楼了。我曾在心中千百次怀疑它惨死的真相:也许,那个衣冠楚楚的少年觊觎它庞大的肉体;也许,那个不知所措的男孩错杀它的生命。也许······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疯狂的冲下楼,寻找它的残骸以安抚我心中的悲痛,但是我却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连眼泪滑过脸颊的勇气也提不起来。是不是人在不知所措的那一刻,懦弱的劣根性会馋食你心中的每一寸土地,然后愈演愈烈。
那个月色皎白却依旧飘着微凉气息的夜晚,我下班9点多了,看见小家伙在马路上惊慌失措的辗转,那一刻我有点震惊,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么大个的螃蟹近距离接触。有人说:蒸的吃了吧!我的心里一阵惊慌。妈妈说:缘分,好好养,喂点米试试。我像香港回归一样向祖国各地宣布捡到它的喜讯。它的到来让我平淡的生活多了一分牵挂,每每喜欢半蹲在它的身旁看它挥舞着钳子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寻找它,我希望坠楼的是从某个星球落下来的某个物体,与我的无关。可是,一天过去,我的生活里只残留它的影子裹协着空洞灵魂的哀嚎。我把《白狐》单曲重复,这首歌已经在我来这个小县的近100个日日夜夜里重复了不计其数次。眼泪终于在音乐声中狂妄的奔腾而下。我安慰自己是因为螃蟹死了我悲伤,很悲伤。在它带给我短暂的快乐之后,我要抚去它留给我的欢娱记忆向广大好友宣布它的逝去带给我歇斯底里的悲伤。朋友都懒的理我说我无理取闹、无病呻吟。你不懂我的辗转,拿什么来谴责我的情绪?也许那只螃蟹它懂,没有人不害怕孤单。空洞的心在朋友们的戏谑声中变的素白茫然,我知道有些东西在螃蟹坠楼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看见一个弱不禁风的影子它挥舞着无助的双钳,掩饰住所有的恐惧和不甘,带着凄婉,带着迷茫,带着孤单,飘散,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