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我分明发现了那些凄惨的白。
坐在汽车里,远远望见村口有一个孱弱的身影在晃动。我心里一颤,预感告诉我——那个人是妈妈!
车窗外,北风不安定地吼叫着,路边的杨树光秃秃的,被风抽打着,发出凄惨的悲鸣。尽管是傍晚,天空却被乌云霸占,那些铅似的灰色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路边也变得冷清。这样的天气,谁会出门?
车子顶风前行,我看清了,那个人确是妈妈。
虽然穿着羽绒服,但她的身影在这家空阔的大街上竟那样渺小。她瑟缩着,不时跺跺脚,搓搓手,但眼睛里满是焦急地等待。北风呼呼吹着,她的头发凌乱了,像是秋天的劲草,似乎在与寒冬抗争。我分明看见“秋草”中几缕惨淡的白,那是白发呀!
那几缕白发在风中飘荡着,像是一道寒光,直射入我的内心,让我格外地冷!我被刺痛了,妈妈才四十岁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岁月的痕迹?
车子近了近了,车子刚刚打开车门,还未停稳,我飞也似的跳下车,奔进妈妈的怀中!
握紧妈妈的手,像是握着一块冰。她在寒风中等了多久呀!我帮妈妈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那些白发依旧不安分地飘着,它们第一次地起伏都在我心上向涂下一层沉重的灰色。
第一次这样沉重地回家。
那些风中飘着的白发似乎在向我诉说妈妈十几年来的辛苦。岁月的霜雪将她的头发染白了。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在便再也没有了自己。
十几年如一日,她在厨房里精心准备一家人的饭菜。油锅里滋滋的响声,也许就是她内心的笑。厨房很小,昏黄的灯光里,氤氲着饭菜的香味。妈妈像是一位天才演奏家,上演着锅碗瓢盆的交响乐。
爸爸经常不在家,妈妈一个人照顾着一家人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一项都是她一个人在张罗。妈妈就像一只没脚的鸟,一直在向前飞,向前飞,为了这个家,她从未停下。就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她的头发蒙上了生活的风霜。
妈妈的白发在我的心头留下了一幅悲怆的剪影,与其说那是岁月的痕迹,不如说,那是生活的杰作。我在成长,可我长大的代价,便是从妈妈乌黑的发丝中抽走年轻。
岁月留痕,妈妈无悔。
这一刻,我明白:我必须更加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