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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

                                                              一

夜,已很深很深,窗外目光所及的只是无垠的空旷,惨白的月光似一层薄纱朦胧了这夜色。偶尔传来几声孤独无奈的蝉鸣,伴随着风儿吹动树叶的哗啦哗啦的声响,还有不时的几股热浪。

    同舍同学的呼噜声一陈高过一阵,唯独和恋卿一个人失眠了。

    “我为什么就姓‘和’呢,中国那么多的姓,那么多让人一听就能说出许多伟人名家的姓,为何偏偏我就姓了几乎找不出伴个名人的姓呢?”他想,他烦恼,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姓而烦恼。

    来地这坐落在南诏古都,苍山之麓,洱海之滨的大学三四天了,他也认识了好些人了,他本是不善与交际的,然而为着自己的不可知的未来,他勉强自己多与别人沟通,刚开始时他还像一个怕羞的女孩似的一跟生人说话脸就会发烫呢。让他更不自在的是每每人家在做自我介绍时都喜欢用名人的姓引出自己的姓,例如“我姓‘李’,李世民的‘李’”、、、

     而别人一听他说“我姓和”时,便无不惊讶的说“啊呀,还有这个姓啊,我以前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呢”,渐渐的,他便开始为自己的姓自惭形愧起来。明晚就开第一次班会了,他想那是一定要作自我介绍的了,想像到明晚别人都能拿出名人的姓来介绍自己,而自己却不能,他就开始烦恼了起来。

     “总不能把和珅请出来吧,那不是拿古人贬低了自己么?明天,会有多少个“啊”的声响发在我的介绍之后,会有多少个奇怪的眼神飘在我的介绍之后,或许还有笑话声、、、、、啊,上天何以要这样打击我的斗志、摧残我的自信、谋杀我的希望,唉,我无魂的心灵复活的那么短暂,一两年的新生我竭尽全力,我曾经在梦里的美好,心里的光彩,就这样被我无法改变的姓阻断,就像山野中奔腾的溪流向往着无涯的沧海,却被高山无情的阻隔不情愿的成为一池小湖,不,不,我不要做小湖,我的梦不在这里,唉,我那为我们牵肠挂肚的母亲,我为您的龟壳一般的手而心痛;我那为我们劳苦奔波的父亲,我为你的深沟似的皱纹而心痛、、、、、、、”

     此刻恋卿的耳畔出现了来校前母亲已听过千万次的嘱咐——“啊卿啊,到了学校定要好好的学习啊,我们不求你们能给我们多大的幸福,我们只是希望你们别再当农民了,那苦你们是知道的、、、、、


     此刻恋卿的眼里出现了前两天他送父亲回去时父亲那已经弯曲了的背影,每次他换学校父亲都会去送他,给他买的东西虽不是最贵的但也决不是很便宜的,这次也如此,然而他却看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无尽的开支拖垮了父亲身体,无情的岁月苍老了父亲意志。

     夜很静,很闷热,他愈想愈烦恼,以致引发了他高中时的失眠症来。

     和恋卿来自农村,又属于边疆地区,教育是很不发达的。他第一次高考便以几分之差落榜了,然而他是尽了力的,全县三百多的文科高考生,他得了二十多名的,可又如何呢。家人还是让他去补习了,一年的闻鸡起舞,一年的废寝忘食,一年的挑灯夜战,好不容易考上了这所大学的。在家人以及他看来,大学时唯一的出路了,对于他的考上大学家人是充满期待的,对于大学的一切他是满怀希望的,有时在他的幻梦里大学毕业后的风光景象。他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农村,他是喜欢宁静的农村,朴实的农村人的,而他却又不想做个农人,他有一丁点愤世嫉俗,想改变社会的思想。

     他听大学毕业的堂哥讲,大学一定要选个班委来当,那样在大学里好多的事多好办些。于是,一进大学校门的那天起他便在心里给自己拟好了规划,在作自我介绍时给全班好印象是第一步。可不曾想自己的姓却成了难题,他恨不得马上读完二十四史的,这是不可能的,读了也不会有的他知道。他便开始怨起自己的祖先来,这是他第一次怨自己的祖先,是为自己的姓怨自己的祖先。他虽是不相信鬼神的,但他一向是很敬畏自己祖先的。想着、怨着、烦着,他愈觉得不是个事,得找个好法子来,搔首踟蹰了好大一会儿,他便想到了个好法子来。

    “自己的曾祖父不是当过兵 、抗过日、立过功么,何不借他来做一个美丽的故事呢,那个时代为了表示对和平的希望,对祖国的热爱,给名换姓的不是很多么、、、、、、”

     他想着明晚同学们听他说完后的诧异的或者还带点羡慕的神色,恨不能马上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干一杯呢,他望着窗外,月光是那么的明亮,蝉鸣是那么的动听,风儿是那么的凉爽、、、、、、

     不知不觉他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如愿以偿的做了班委,同舍的同学都要他请东西吃呢。

     醒来,天也大亮了,鲜红的晨曦将这万物染了颜色,微微的晨风吹来清晰的气息,悦耳的鸟鸣似一曲清和的乐歌,这一切无不给人以鲜活的力量。他伸了个懒腰,翻身做了三十多个俯卧撑和三十多个仰卧起坐。点了支烟,懒懒散散的抽着,不时吐几个懒懒散散的烟圈,做些懒懒散散的思想,忽地忆起昨晚同舍陈醒说的“我抽的不是烟,是寂寞”,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响。

     然而晚上的班会终究没有做自我介绍,他的失眠付诸了东流。

                                                                             二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宿舍里的人们已经少了些陌生人之间的拘谨,虽然还没有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然而关于梦想之类的话题却是他们说不完的,他们都怀揣着不同的梦,可是实现梦的途径也似乎是相同的了,他们都考取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又在同一个宿舍,这怎么说也是一钟缘分。

       和恋卿是很相信缘分的,他想不说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就学校里五千多男生,而他们四个人在一个宿舍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开完班会后,他们买了些水果瓜子,在到到宿舍切了壶茶,漫无边际的说着属于他们的,属于他们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话。

      “这瓜子就是没有我们那得好吃,唉还有点想家了,你们呢,想没?离开家也有些日子了,况且我们都是远离家乡的。”和恋卿说,他确实有点想家了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远离家的,可是这几天无所事事,认识的人也少,不免有点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触。

         “嘿,就我那破家我巴不得远离呢,还想家。呵呵,你怎么就像个小姑娘似的,还是家乡有伊人在等待啊。”说话的是李偲,他来自山东,听说他父亲是他们那的副市委书记,母亲又开了家公司家很有钱的。

         “家是温暖的港湾,可你不能因为他温暖就一直不离开吧,难道说你觉得冬天的被窝暖和,你就一个冬天都呆在被窝里或者到哪都裹着被子吧,要知道世界上暖和的除了被子还有羽绒服呢。人嘛不能总生活在过去,未来才是最美的。”哈哈、、、、、、陈醒说话总带点幽默,总能把大伙都逗乐得开怀大笑;又带点哲理,让人反思。他跟恋卿一样,也是来一个云南的农村。

         “呵呵,精辟。”杨忆的话比较少,个子高,又不拘言笑,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是山西大同人,父亲是个煤矿老板。

          “唉,杨忆,你什么时候说话能超过十个字啊,可真是一字千金啊,你不想家吗?在家里公子哥的日子过惯了,突然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就不想家。”恋卿边给大伙传烟边说。

            “没有。”杨忆说着,看了看自己的电话。

          “我们得定个规矩。以后说得不低于十个字啊。”陈醒说着点上了烟,望着窗外,深深吸了口烟,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茫然。

           “君子不强人所难啊,杨忆就这么个习惯了能改吗?”李偲说着也点上了烟,吸了一口。又继续说:“这云南的烟就是好啊,够得上‘云南一支烟’的美誉,我们那八十多多元一包的‘儒风泰山’也没这十多元一包的‘红河99’好抽啊。”

            “那也太夸张了点吧,一分钱一分货呢,何况价格相差那么大。”恋卿突然感觉李偲有一种他琢磨不透的傲气。

            “他那是见异思迁呢,呵呵,不过我们云南的烟就是好抽啊。”陈醒笑笑说。

             “换个话题,我对烟没兴趣。”四人当中只有杨忆是不抽烟的。

          “女人,对我们谈谈这个吧,你们都谈过恋爱没有,说说我们的恋爱史吧。”李偲说,脸上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似乎他有很让人羡慕的经验。

             “俗。”杨忆不屑一顾。

          “自古红颜祸水,多少男儿不思进取只为红颜而身败名裂,而国破家亡。”陈醒半开玩笑的说。

           “英雄所见略同,呵呵,如果说一个男人实现梦想的过程有许多的关口又过得话,这女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关,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我觉得一个男人要实现梦想,就得做到对女人无情,无毒不丈夫嘛。”恋卿虽然谈了很多次恋爱但都是随波逐流、逢场作戏的,几乎没有哪一场恋爱会影响他的情绪,所以他一直都很自信他不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人。

             “好,既然说到了梦想那我们就谈谈这个吧,谁先说。”李偲没想到他的提议会被大家一致否定,微微感觉有些失落,又出了个主意。

        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之中,一切都突然的安静了下来。恋卿一个接一个得磕着瓜子,嘴唇上挂了些瓜子壳,他思考的时候总是这样,不顾形象的,一副俄狼扑食的感觉。陈醒又点了支烟,边抽边死死的盯着夹在手里的烟,黝黑的脸庞没有了笑容,像及了雕塑‘思想者’的表情。

         这时,杨忆突然开了口说:“我想开办一个公司,但不是煤矿方面的、、、、、、”

       “那你还读这个大学干嘛,现在就回家跟你老妈借点钱,再靠你老爸的关系,不出几年,你就可以造就中国的又一品牌了,中国富豪榜上不久就会出现杨忆的名字了,呵呵、、、、、、”说话的是李偲。

         “我只想考自己的能力去做。”杨忆的语气是坚决的。

          “那不是浪费资源吗?现在的中国就是靠关系和钱吃饭的,说得怎么一点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了。就像我,已经跟老爸说好了,读完大学,想办法弄个秘书资格证,先去市里找个秘书的活,然后在慢慢的往上爬,至多五年就能弄个正处。”李偲说着,往墙上一靠,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放,然后再把二郎腿一翘,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傲气,样子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奸臣的模样。

          “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祖宗不是好汉。”杨忆还是一样坚决的表情。

          “恐怕不能那么快吧,五年从秘书升到正处,这是否有点天方夜谭啊。”恋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中国的社会是有点黑也不至于这样吧。

        “怎么不能,就我们那儿的那些官,上到省里,下到县里,谁没用过我老爸的钱,要让我弄个一官半职的还不容易。”

         “哦。”恋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继续磕着瓜子。

          “现在当官的就没好的。个个都见钱眼开,个个都有钱便是娘。你们说中国还能有希望吗?这、、、、、、”李偲又发了句感慨。

          “你别一下子就全盘否定嘛,在古代每个君臣昏庸无道的时代不都还出现了好多像比干,屈原,于谦这样为国家而不顾自己身死的人吗?何况现在还是法制社会呢?”恋卿看到杨忆的神色有点不对就连忙打断李偲的话说。

          “阿弥陀佛,佛说,万事皆由因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陈醒做了个佛礼。

             “善哉,善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一切的不是都是庸人自扰罢了。”恋卿也做了个佛礼,又把大家都逗乐了。

         李偲用手往后抚了下稍微有些卷又有些苍白的长发,接着又双手轻轻的搓了搓瓜子似的脸庞说:“恋卿,陈醒你们也说说你们的理想吧,光我和杨忆说没有意思嘛。”

       “一切皆有因缘,人生天注定,我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不去想那么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最后该是我的还总会是我的,又何必强求呢。”陈醒边说边向窗外望去,黝黑的脸颊上露出些许迷茫和无奈,他的思想如此时窗外的世界一样虽然近在眼前却又难以让人触摸,他的心如一潭无底的深水难以让人看穿。

       “你真是看破红尘了啊,说话像得道高僧一样,我看你就别在这受尘世之苦了,离学校不远不就是三塔寺嘛,你干脆去那出家了,说不定多年以后你的造诣就能直追玄奘呢,到时候我有什么看不透的还得请你点播点播呢,呵呵、、、、、”李偲自说自笑,大家也多笑了起来,只有陈醒微微笑了下,眼神更深邃了,更迷茫了。

       恋卿看不透陈醒的眼神,但感觉他总有种不想让人了解的东西,总有种不愿与人交流的思想,虽然他的话也多,也总爱说些笑话。于是说“:我看陈醒不是看破红尘而是畏惧或者厌烦红尘吧,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看透了而是我们害怕它于是不愿提及他,是吧。”

       陈醒笑笑说“:又是一个哲学者,说话那么有意味,那你先说说看你的未来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或者说你想有个什么样的未来。”

       恋卿想起刚才李偲关于中国现实的一翻大论,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理想要实现是多么的艰难,突然感觉自己以前还是那么的幼稚,于是不想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理想。

       模糊、一切总是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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