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中午,我放松心情来到水泥砖厂,那时他们都下班了,厂房突然显得格外的安静,不知谁家放起了音乐的士高,歌声彼伏,和温暖的阳光交织在一起,使人倍感舒适,下班后的打工们显得更加忙碌,妇女们在河边上洗衣洗菜,屋子里锅杜上劈啪作响,扇开的窗户直冒油烟,呛得使人直打喷嚏,我看到这一切心中不由的升起人们的生活画面。
我走进小明的住宿,他正弯着腰切菜,见我来,和我随便说了一些闲话。我觉得他的屋子里又脏又乱,难怪他现在是个单身汉,三十多岁,人矮背驼,一身上下穿的衣服像树皮一样挂在身上。小小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旧式的西蒙床,床上的被子还保留着他睡时的卷缩相,一条换过的裤子放在枕头上,除了这张床占屋子大面积外,其它东西似乎可以一件件数得一清二楚,破自行车一辆,煤气杜搭在他精心设计的水泥砖上,除了这些,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毕竟都是在外面打工的。
“今天,你吃什么菜。”我边说,边走上前看。
“能吃什么菜,像我这样打工的随便吃一点就是了。”
原来是萝卜丝,一看到是萝卜,就让我产生了吃多了萝卜晚上容易做恶梦的恐惧。他的切菜手艺实在差劲,萝卜丝切得东倒西歪,看起来还有一点脏,可见他心里狂躁,切菜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敷衍。
“今天上午收获不小吧,搬了多少钱砖啦!”我问。
“没有多少,才二十元,”他叹着气,抬头看着我,他那平面上的两只‘死’眼睛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笑,还是苦恼。
我在小明那里没有呆多久,就去了‘老板侟’那里,不知谁给他起了这个外号。他的长相的确像是个老板,又高又胖,圆脸,头顶上更是一番功夫,前面头上光秃秃的,后面的头发全部整齐的往后倒,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打工的。
“老板侟,你吃过了吗?”老板侟是我的老乡,和他在一起很随便,无拘无束。
“我吃过了,你呢?”他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悠闲的用牙签挑着牙。
“你现在好了,工作轻松的很,只拉拉车。”我说。
“轻松没错,可那活脏得要命,唉!没办法。”他唉声叹气。
他的活的确很脏,换成有退路可走的人都不会做那活,白天十几个小时都浸泡在水泥灰空气中,这对身体健康影响不好,那天,我看到他拉车,车里装的尽是水泥灰,他把身体武装起来,头上戴顶帽,只露出一张五十岁的的脸。
我走出屋子,走进中午的阳光中,这是个很平常的中午,我到处走走,让郁闷的心情得到散步,让烦恼的思想得到解放,我的目光没有目的游移着前方,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枝头上的叶子一动不动的连在一起,春天的叶子本是绿色的,可有的叶子并不嫩绿,而是黑墨色,两种不同的颜色叶子尽管交织在一起,但我还是可以不假思索的区别开来。
开始上班了,每个员工开始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舅拉过一辆没有栏杆的全身是铁的车子,车子不大,却很长,舅开始搬砖了,我也跟着他搬几块。
“我想和你一起搬砖挣钱,可以吗?”我说出我一直想说的心里话。
“哼,你到这里来。”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好像早就听说了一样。“你做不了,你不晓得我还打算不做了。”
“噢!难道你不满意这份工作。”我的心不由的抽了一下。
“当然不满意。”舅肯定的说“:没有谁喜欢干这活的,这活一点技术都是没有,而且是那么累,在这里干活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人,不信你看周围的人,我实在无路可走才会到这里,你晓得我的艰难处境,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小明也实在没办法才到这里,他一天到晚尿拉个不停,有那个厂要一天到晚拉尿的人啦!”舅越说越悲凉,一只眼睛泛着泪花。
舅从小因患疾病瞎了一只眼。
在如今的社会有很多外出的打工侟,可又有多少像水泥厂那些打工侟一样,有疾病在身的小明,一天到晚浸泡在水泥灰空气中的老板侟,瞎了一只眼的舅,也许很多很多,但他们都是咬住牙坚持下去,那是出于现实的无奈和无助,因为每个人都要生存,渴望在生存中获得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