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我随班里三十几名同学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到法库县叶茂台公社一个名叫太平山的小山村插队。说是山村,名不副实。村子周围并没有山,是一马平川的盐碱地,十年九涝。我们八个女同学被分到一个生产队。
古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乡不久,我们却尝到了“巧妇难为无柴之炊”的艰辛。
秋天,我们和社员一样,在生产队按人口分了几车玉米秸,垛在青年点的院子里。由于院子没有围墙,几天的工夫,高高的柴火垛就被散放的牲口践踏得没形了,散成一片。这些碎柴火勉强烧了两个月,我们就揭不开锅了。王队长说:“离村十几里地有一片去年遭水淹了的玉米地,黍秸没收回来,你们去打点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来了,每人一把镰刀,几根绳子,外加一个玉米面大饼子和几块咸菜疙瘩。我们兴致勃勃的走了十几里地,找到了王队长指给我们的地方。举目望去,几十亩地成了茫茫一片溜滑锃亮的大冰场。在冬日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冰面上,秋天割完地留下的秫秸能有半尺多高,稀稀拉拉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到那些楂子杆,我们就像见了稀世珍宝一样,立即下手去砍。那天我们脚上都穿着胶皮底棉靰拉,空着手在在冰面上走都像刚学步的孩子,乍巴乍巴的。更不用说走两步弯一下腰,砍一下,再把砍下的一巴掌长的柴棍捡起来,堆成一堆了。一会儿,你摔个仰八叉,一会儿,她坐个屁股蹲儿。半天下来,大家都出了一身汗,棉衣也穿不住了。
下午,我们找到了窍门。我们八个人两个人一伙,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一手扶着她,另一手用镰刀砍柴。连砍几根再直起腰,站着的人再换着班儿弯下腰去连砍几根。接着,我们又想办法把砍下来的柴火往地头路边运。开始,我们把柴火棍理顺,用绳子捆,用胳膊抱,结果,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没走几步,哗啦,全散了。那一刻的懊丧劲儿,就别提了。但是我们并不气馁,索性用大棉袄把柴火兜起来走。我则干脆坐在冰上手脚并用,整堆的往前推着走。
当我们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王队长派来的牛车到了。我们又忙活一阵,把这些柴火装上车。当我们爬上牛车,你靠着我,我压着你,躺在柴火上,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踏上归途的时候,不知是谁开的头,唱起了歌。“飒爽英姿五尺枪,……”的歌声,伴着牛车轱轳的咣当声,撒遍了空旷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