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到了中年的时候,还可以享受到父母亲的温暖和关爱,真的是非常幸福的。因为不管你的生命处在何种年龄段,你在父母亲的眼里,始终是个孩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我一直为自己能享有这样的幸运而感谢上苍的恩赐,在流逝的岁月里,有父母亲的关怀和陪伴,我生命的旅途就会变得更加充实,同时也让我有了支撑生命的力量。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突然间病了,原本一惯好强的母亲在家里无论大事小事总是亲力亲为,可这一回真得不行了,她躺倒在床上已经近一个月了,而生性倔强的母亲就是不肯到医院去治病,无论我们做子女的怎么劝说,她都不理睬,我们也没辙了。直到远方的姐姐赶回上海来照顾母亲,然后再三做她的工作,才说动了她到医院去看病。经检查后,我们才知道母亲得的是老年性的脑梗,幸好不算很严重,可是,需要每天到医院吊针输液治疗。那些日子幸好有姐姐每天陪母亲去附近地区医院输液及配药等,才能让我们得以安心地工作。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本以为母亲的病会渐渐地好起来,哪曾料想又出了问题,母亲的病体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发显得沉重了;那一天,不知什么病因引起,母亲竟然发高热烧到40度,身体上的皮肤还出现了一块块的红疹,母亲她一直迷迷糊糊地昏睡着,我们一看情况不秒,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母亲送到了市级医院。医生诊断下来原来母亲是因为输液中的药物过敏而引起皮疹及发高热,所以被暂时留在了医院观察室进行治疗。由于这家市级医院的观察室里已经住满了病人,因此,剩下的一些急需观察的病人只能住在医院临时设立的走廊里,而病床呢?就是那种有四个轮子可以推的担架式的很狭窄的小床。
在母亲留院观察的第一夜,我自告奋勇地要求留下来陪夜,让其他的兄弟姐妹各自先回家休息,以便第二天及以后几天能轮流替换陪伴母亲。这临时观察室是一个拥挤不堪的地方,狭长的走廊两边摆放着十几只临时病床,中间只留下一条能容两个人行走的过道,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断地涌进涌出,看此情形,我知道今夜是很难安歇的了。见母亲她虚弱地躺在那里输液,我心里十分难受,母亲已是近八十岁的人了,还要经受这些折磨和痛苦,作为女儿真得很无奈,我真想能替代她来承受这一切啊。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一下母亲的额头,哇,还是滚烫滚烫的,我连忙跑到急诊室去叫医生过来给母亲看一下,医生来了后即刻又给母亲打了一针退热针,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原来只顾担心母亲的病,忘了晚饭还没吃过呢?于是,我胡乱地翻了一些带来的点心,和着水吞了下去。这时候,已是凌晨两点了,母亲也输完了最后一瓶药液。我可以定下心来坐一会儿了,不久一阵困意袭来,我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我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之际,忽然耳旁听到母亲微弱的叫声,我凑过去一听,原来母亲是要到洗手间去方便。我连忙站起来用力地推着母亲躺着的那个带有轮子的床,一步一步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挪到了洗手间门前,可是,久病了的母亲根本没一点力气支撑自己坐起来,我只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扶着母亲坐起来,并设法把与我差不多有九十多斤体重的母亲背下床来,母亲的双脚刚落地,我想转过身去扶她进洗手间,可万万没想到,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母亲原本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滑落,她朝前冲了我一下后,我们母女俩人同时地摔倒在地上,当时我耳边只听到“噹”的一声响,母亲直挺挺地倒在了洗手间门前的水泥地上,那时的我已顾不得自己是否摔伤,就像疯了似地朝母亲那里爬过去,我大声地哭喊了起来,我抱住母亲的头,不断地喊叫着母亲,只见母亲她一声也不吭,眼睛朝上翻了翻又闭上了,我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涌了出来,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能用女儿宽大的胸怀来把母亲紧紧地搂住,我真的很无能,我趴在地上伤心地哭着。我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很快引来了许多病人的家属,热心肠的他(她)们立即帮忙把母亲抬到了床上,医生也赶了过来。经过医生的检查,还好没有什么大碍,母亲只是过度地惊吓而已,幸亏那是冬天,母亲身上穿得衣服多,否则,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那一夜,我流了很多很多的泪,一直到天亮我再也没有合过眼睛。
2007-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