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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里的二胡手

  十月,深秋;

  灿烂的阳光;

  热闹的北京街头……

  二胡声咿咿呀呀,从地下通道中传出,明亮,且极有力量。

  拉二胡的人是位大叔,头发很少,乱乱的绑作一束,头顶秃见,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只是没有全部秃,所以离绝对的聪明,还差那么一点”。套着军绿色大衣,极其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乐器。面前是摊开的布袋,上面星星点点散落着零钱,布袋上整齐的放着本破烂不堪的《二胡全集》。

  在大叔面前驻足的人很少,绝大多数只是轻轻的看了两眼,再不就干脆看也不看,迅速从他面前掠过。

  看得出,他很想有人和他说话,哪怕是在他面前多停留两秒钟。因为我只是看了看他的书,却和他说了整整半天的话。

 

                       二胡

  

    大叔姓谢,来自河南某个农村。十四岁开始,与二胡结下了不解之缘。到现在,二胡成了他的“妻子”,他的事业,他的生命。大叔说,以前在老家干农活时二胡是偷着学的,没有老师,没有同伴,完全自学。那时候,拉二胡被看作是种极其奢侈的“享受”。

后来到了北京,开始和普通外来民工一样的打工生涯,二胡就更是奢侈中的“奢侈”。再后来,不得以,放弃了原有的那分工,开始专心做一名二胡手。

  大叔对自己的琴艺相当自信,他告诉我说,在这地下,没有人能拉得赢他。他喜欢奔腾的《赛马》,喜欢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更喜欢拉些上个世纪流行的歌曲,这些歌曲由他自己改编,只保留旋律,往往更加随性,也更加让大街上的人们能听个明白。

  他的琴艺也曾让中央民族大学的音乐教授们关注,也使得一些同情他的人施与他很大数目的一笔钱,这次出乎意料的“施与”让大叔引以为傲,他说,这是由于他们都听得懂我的音乐。

  他指给我看二胡上磨掉漆的一块,“我拉二胡好长时间了啊”……

 

              妻子

  

    大叔的妻子在四年前离开了他,唯一的儿子也随她而去。当时大叔的生活其实已经难以为继,所以他很理解他的妻子,他曾对妻子说,如果你受不了我的生活,那你就走吧。于是很自然的,她走了,带走了儿子。对此,大叔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往高处走,人总希望自己过得好些。我问他,那为什么不下决心给家人一个好的生活呢?大叔笑了笑,人要知天命,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我的天命不是别的,就是二胡啊,别的工作对我来说,不算啥。

  大概他前妻的天命本不该如此吧。

  孤独吗?我忍不住问他。

  大叔笑得更“开心”了,什么是孤独啊?我从来就不知道。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二胡,呆了半晌。

 

                       事业

  

    半天的时间,大叔聊得最多的就是事业,他说一个人要有事业心,要奋斗,要敢于拼搏。甚至还引用了首曾经最为流行的励志歌曲,《爱拼才会赢》。他反复告诫我,要好好学习,将来努力找个好工作,赚很多的钱。

  我不知道一个行乞者也会用这样的话语来教育人。

  错了错了,他仿佛不是一个行乞者,至少他自己决不这样认为。他反复向所有询问他的人们证明他不是因为生活所迫,他也可以上馆子炒个小菜,他也有北京公交车月票,他也有很多音乐书籍,他也懂得很多东西,比如说音乐上的所有乐器都是相通的,比如说所有二胡的演奏技巧,他也知道阿丙,知道他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仍在坚持自己的音乐……

  他给我看他的手掌,不只两次。他的掌纹很特别,在“事业线”的中央突然斜着有一条深深的“线”,他说那是因为“要发横财”,“要大成功”,有人跟他这样说,于是他便奉为真理,时时刻刻顶礼膜拜着。

  甚至最后,他想要留下我的电话号码,说“等我哪天成功了,我会找你的”……只是太过于谨慎小心的我,从未将我的一切留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给谢大叔照了张相,画面中的二胡手正襟危坐,投入,且极富激情。我答应他冲洗出来送他。

  黄昏时分,大叔用微笑和不住的感谢送我离开。

  转身走出地道,身后又重新响起那悲怆、美丽的二胡声。

  在科学理性大行其道的今天,我宁愿迷信一回,祝愿大叔早日成功,正如他的“掌纹”所告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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