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论》是一本由[日]坂口安吾著作,雅众文化/新星出版社出版的240图书,本书定价:48.00,页数:,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堕落论》精选点评:
●因近佛而能爱人,因真的爱人而真近佛。
●坂口的美学是“闹剧”的美学。抓住牙医的手臂来上一句“能用原子弹转眼之间弄死上百万人,一个人的牙疼却镇不住,文明何在?混蛋!”。面对太宰治的死非要说人家是喝醉了被酒量好的情妇哄骗了。就连对新作剧派普遍的忧郁他都要调侃一番。完全是闹剧的美学。战时在电视台这种宣传口看了不少佯装正经的荒谬事,才能在战后把严肃、禁欲、忍辱负重捣碎了熬成了一碗教人堕落的毒鸡汤。不堕落就不是人,不允许人堕落的国家就是非人的集中营。
●这本书真的很啰嗦,需要极大耐心才能读的下去。。
●谈文学几篇,现在读来依旧有启发。相比太宰治,坂口显得更成熟理性,文字之间少了一份孩童的幼稚和单纯,只是段与段之间主题太过跳跃。
●“堕落是坂口的专业;而且,在某些评论家看来,他有关堕落的随笔抓住了时代的本质。正如日本漫长历史上任何经典文本一样光辉灿烂。…坂口的吸引力,部分来源于这样的事实:他承担战争的心理魅力—巨大的破坏具有催眠般的庄严肃穆和人民顺从命运的‘奇妙之美’。然后,他又以同样激情的文字对此进行批判。”
●之前买了一本日文原版的,因为很难读就恰逢雅众去年出了中文版又读了一遍,还是很受益。
●一目了然为何柄谷会如此爱安吾
●可真是太喜欢看他絮絮叨叨怼天怼地了
●坂口安吾真是粗糙得可爱啊
●诚实而且顽强,在破灭中寻找真实的生活,但总觉得其实也有点小狡猾
《堕落论》读后感(一):文摘
——坂口安吾《堕落论》 “早在久远的希腊,人性被发现并向前迈出一步得以确立。然而时至今日,人性可曾显示出多少变化吗……人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不过是重新做回人类而已。人类要堕落,义士和圣女也都要堕落,这是不可阻挡的,也无法靠防止堕落来拯救人类。人们活着,人们堕落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拯救人类的捷径。人并不是因为战败才堕落的。因为是人,所以堕落;因为活着,所以堕落。可是人们其实无法永远地彻底堕落吧。因为人的心灵在面对苦难时无法做到硬如钢铁。人可怜、脆弱,因此又是愚蠢的,根本无法做到彻底堕落。最终人们不得不杀死处女,编造出武士道,搬出天皇来。但是如果要做到不是杀死别人的处女,而是杀死自身的处女,发明出自身的武士道、自身的天皇,那么人就必须正直地把堕落之道一直走到底。不仅人是如此,日本这个国家也是一样,也必须堕落,必须通过把堕落之道贯彻到底去发现自我,实现自我拯救。靠政治去拯救之类的说法实属浮于表面,无聊透顶。”
坂口安吾是跟太宰治齐名的“无赖派”代表作家,只不过用三岛由纪夫的话说就是“太宰治被视为圭臬,而坂口安吾则渐渐被大家遗忘,就像石头浮在水面,叶子却沉下去的事情一样。” 《堕落论》是坂口安吾的随笔集,共17篇,在其中探讨自己对日本文化的看法、对青春的看法、对文学的看法甚至对人的看法。 坂口安吾够锐利,不留情面地撕破那些人们自我安慰的虚伪假面。 既然是跟太宰治齐名的“无赖派”作家,大家想也知道他的风格,只不过越读越觉得其实坂口安吾跟太宰治还是不同的,虽然也有“想要回归乌有”的时候,但他大部分时候还是觉得人活着才是一切。 他不止一次在文章里面提到活着的重要性。 这本书的最后他写:懂得了这种绝对的孤独之后,至少要走完自己的生命全程。 他说自己无法乐观,但是字里行间却不停地在说要活着。 书中一篇随笔名叫《不良少年与救世主》,他这么评价太宰治:他到了四十岁也还是个不良少年,没有办法变成不良中年、不良老年。 他说:文学家的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说死是随时都能做的事,这种随时都能做的事不应该做。 坂口安吾挺有趣的,颓中带点儿皮。
四星半,这本书的加分部分大多在后半。坂口安吾挺啰嗦的,还皮的很,你要全神贯注咀嚼他的文字才能从中提炼观点,偶尔感觉索然无味,但好在其观点还算新鲜。他认为崇尚武士道精神、崇拜天皇,都是人堕落的表现——因为变得堕落,所以不得不给自己竖起了”道德“的标杆(想起卢梭所说的:人因社会契约而失去的,是天然的自由以及对于一切对其有诱惑力和其所期待的事物的无尽权利);认为人生充满欢乐也是无趣的,因为当欢乐无处不在,那就等于没有欢乐,”活着就是一切“;对家庭和“良妻”与“恶妻”的看法很是鲜见;对夏目漱石“没有进行过诚实的自我追求”的批评也让我看的一愣。他百无聊赖的行文风格下居然还有深沉的存在呢?不过说起“百无聊赖“,太宰治比他更为严重,一篇《樱桃》已经使我对太宰治无可救药的无力感而感到绝望啦。 坂口安吾对于“闹剧”的解读倒是令我耳目一新。长期以来,我一直认为喜剧的品格和精神要低于悲剧,至于闹剧,我甚至从没有注意过——那种狂欢乱舞的全员参与、故意夸大的不切实际的性格,种种巧合凑在一处的生拉硬扯,我总认为其太过粗糙而不予关注。但是读了坂口安吾对闹剧的理解,我的观念有所动摇了。闹剧之“闹”的程度拿捏不好,的确会降低它的文学价值,但若拿捏得当,却能将悲剧的泪水巧妙化解为欢闹的讽刺与捧腹,从而在作者那一视同仁的冷漠中,感受到其悲悯的态度。 坂口安吾在最后一篇随笔《关于男女交际》中讲到:”人生、生活就是从这种梦幻世界终结的时候开始的。实实在在的冷酷现实就是人生,站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开始真正规划我们应该如何生活。“虽此处的“梦幻世界”指男女爱情,但这话放到人生的任何一面都有其价值。我喜欢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但我心里知道其实并不是那样,我如此说,只是对世界的逃避,就像音乐剧《如果爱》中的歌词:梦里有梦,都不要醒。
1946年11月25日,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太宰治三人曾受邀参加一场文学座谈会。虽然织田作之助迟到两小时,到场时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早已喝醉,但三人依旧相谈甚欢,甚至三个人散会后又跑到银座重开续摊,大概就差盖上被子抵足长谈了。 那一年坂口安吾40岁,太宰治37岁,织田作之助33岁,时至中年的三人是当时“无赖派”文学的代表人物。然而1947年织田作之助就因病去世,1948年太宰治也成功自杀,只有坂口安吾强撑到1955年。 三个同为“无赖派”文学的代表人物,又是“晚年”的至交好友,因此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三个人的堕落是相似的,一如我之前试图通过织田作之助去看清太宰治。 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是不同的,坂口安吾和另外两人也没什么相似之处。三个人唯一相同的只有向传统社会吐的那口唾沫,以及吐完唾沫后选择的堕落。 堕落或者颓废是“无赖派”文学的基调,是这群小说家去自虐自嘲、反抗传统的方式。然而地基相同,建筑物却可以千姿百态,三个人虽然都选择堕落,但眼中的“堕落”却千差万别。 在我看来,太宰治的堕落,是把旧文化、旧道德推进粪坑,然后紧接着把自己也溺死在里面;织田作之助的堕落,是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寻找艰难生活中残存的幸福感;而坂口安吾的堕落,是把虚伪的旧观念、旧道德砸个稀巴烂,再去寻找更加积极度过人生的可能性。 换句话说,不同于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选择用堕落去逃避现实或者苟且偷生。在坂口安吾看来,所谓的堕落是行与传统观念相违背之事,是与旧道德为敌的勇气,是挣脱旧社会束缚的方式。 坂口安吾看不上日本的传统文化,就像胡适看不上除墨家之外的中国传统文化,大抵是因为两人都有实用主义的倾向。而他们评判“实用”的标准,就是能否推动社会向前发展。 所以胡适在《容忍与自由》里把老庄学说、孔孟之道都骂了个遍,因为老庄学说主张不问世事,而孔孟之道看不见民主和自由,全然不利于社会进步。 而坂口安吾则把枪口指向在日本传习千年之久的制度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思想。所以他先在《堕落论》里批判武士道,然后又在《续堕落论》里批判天皇制,而全书无一短篇没有透漏出他对日本传统文化的鄙夷。 在坂口安吾看来,这些所谓的传统文化都是政府为奴役人民而创造的违背人性的东西。他们把顺应传统的行为扣上“美德”的帽子,把违背传统的行为贬低为“恶德”,然后两极分化中,违背传统就变成“堕落”。 就像鲁迅在《狂人日记》里写“从来如此,便对么?”,而坂口安吾看到这“从来如此”错的一面,所以在《堕落论》里呐喊“因为生而为人,所以才堕落”。 在坂口安吾眼里,传承千年的制度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骗术,天皇不过是统治者为使自己命令合法而创造出的傀儡,武士道也不过是统治阶级为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创造的工具。它们都只是精心伪造的骗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 而且所谓的传统观念还充斥对人性的违背和对社会进步的阻碍,武士道鼓吹忠诚和为主而死,看不到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欲望。对女性贞洁的崇尚,导致禁止寡妇再婚却忽视性欲的需求。对吃苦耐劳的吹捧则导致技术停滞不前,因为是对效率而不是劳动的追求,才催生一代代的技术革新。当社会禁止人去满足欲望,妨碍人去寻求便利,选择堕落几乎就成为必然。 更重要的一点是,时代一直在变化。随着时代的变化,传统的弊端会被不断地放大,传承已久的制度、观念、艺术、技艺都会逐渐无法适应变化的社会,失去其应有的价值,它们的存在就变成社会进步的阻碍。等待它们的命运只有两种,更新或者淘汰,但在卫道士眼里,无论哪一种都是对传统的叛离,都是堕落。 因为生而为人,所以才堕落。因为社会需要进步,欲望需要满足,所以坂口安吾的堕落是一种生活的必然。他的堕落即是对传统的反抗,又是对天性的解放。 所以坂口安吾眼里的堕落是社会进步的方式,是他的“实用主义”的结果,就像他在《青春论》里称赞宫本武藏的剑术不拘于形式,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方式去获取胜利,因而是进步的、实用的。 而堕落之于坂口安吾就像剑术之于宫本武藏,是抛弃无用的旧传统的束缚,去寻找更好生活方式的可能性,而社会进步的契机就藏在这种可能性之中。
坂口安吾的“堕落论”在战后的日本显得惊世骇俗,他在《堕落论》一文中写道:“特攻队的勇士只不过是幻影,他们不是从成为黑市商人的时候才开始成为人的吗?圣女般的寡妇也不过是幻影,她们不是从心中思念新情郎的时候才开始成为人的吗?天皇或许也不过是幻影,真实的天皇的历史说不定会从他成为普通人的时候开始。该堕落的时候,必须实实在在地一头扎下去进行堕落。”而在今日,对于那些拘泥于传统和所谓“道德”的人来说,他的“堕落之声”也振聋发聩。
其实,坂口安吾所说的“堕落”,指的是遵循自然,释放天性。他眼中的人之常态应该坦荡、真诚:“人的、人性的正常姿态是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地追求,讨厌的东西就光明正大地讨厌。仅此而已。”(《续堕落论》)所以他鼓励神风特攻队员应大胆地去做黑市贩子,寡妇应该放手去思恋情人。相比在人性驱动下最终违背“道德”,还不如早早地甩开“道德”。这样反而显得更诚实,自始至终不存在背德——既不认同其为道德,又何曾背叛呢?
的确,对道德的认定值得商榷。道德产生于环境和时间,当二者发生改变,道德也随之变化,可能成为“恶德”。坂口安吾举“吃苦耐劳”为例,认为在科技和智慧尚无法改变的艰苦环境中依靠人力艰难跋涉,是无可厚非,值得推崇的;而在技术成熟,有机械可以迅速、优秀的实现目的时,还通过步履维艰的方式操作,并奉其为“美德”,则是在倒退,在欺骗。
美德之美在于内,而不在外。“为了美丽而美丽总会显得矫饰,归根结底无法称其为真实。那是空洞无物。空洞之物绝对无法凭其真实的空洞打动人,最终只能沦为可有可无的东西。”在这种理念的支持下,他又提出了更令人咋舌的理论,认为法隆寺(寺内有世界现存最早木结构建筑)与平等院(日本著名木结构建筑)等日本古代建筑瑰宝悉数焚毁也“无关紧要”:“京都和奈良的古寺哪怕焚烧殆尽,日本的传统也照样岿然不动,连日本的建筑也照样毫发无损。如果还需要的话,可以重新再建,盖成那种简单的临时房屋就够了。”(《日本文化之我见》)
虽然坂口安吾的论调略显偏激,但他其实是在替人性和自由摇旗呐喊,用“过正”的手腕来“矫枉”。他大声疾呼是因为此前日本的人性被压抑、囚禁过久。特攻队员、守节寡妇、天皇被长期奉为典范,也因此深陷其中,但他们的本质都是人,当武士道、贞洁规范、神化偶像被时代的洪流冲倒,人的本来面貌则在洗刷之下显露出来,这时去指责人的本貌而赞美面具是虚伪、荒唐的。武士道、贞洁规范、天皇制度是反人性和反本能的产物,但同时又是参透人性和本能的设计,是编织的骗局:设计者正是认识到人会对制度和规则产生“背叛”,才制定它们以操控人的行为,给予人性强大的压力,使其困于桎梏。
然而,人不会永远困于制度和规则的枷锁当中。对此,坂口安吾有个形象的“鱼、网比喻”:“政治、社会制度是一张网孔很大的网,人是永远网不住的鱼。”(《续堕落论》)既然制度的制定建立在约束人性的基础上,那么也就埋下了人性突破制度的伏笔。人性的突破,或者归结到底的说是欲望的释放,可怕吗?毕竟,所有制度、规则、道德等“渔网”的编织,都出于对欲望的不信任,担心欲望泛滥后人类“永恒堕落”。
从《关于欲望》中可以看出,作者并不意在宣扬撕破渔网。他承认欲望要为制度和秩序做出牺牲,但反对隔离和恐惧(难道可怕的不是囚禁欲望的制度和秩序本身吗?)欲望的做法。在他看来,秩序应该不断修正,向满足欲望靠近,这时,文化与生活不但没有堕落,反而因为真实更显出人性的光彩。
对于“永恒堕落”,他在《续堕落论》中用悲观而又宏大的思考解决了这种可笑的担忧。他认为“人能够堕落的程度实际上出奇地有限”,因为“人并不具备足以无止境地彻底堕落的顽强精神”,更何况,在人类的永恒历程中,个人的生命是如此有限,“堕落”从根本上已没有“无限”的可能。在无限的时间面前,每个人的“堕落”充其量是对未来的轻微扰动,而坂口安吾为“堕落”而高呼的尝试,则只是扶起蜷缩一隅的人性,引起小小的“共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