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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诗选 1956-2013的读后感大全

  《杨牧诗选 1956-2013》是一本由杨牧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6.00,页数:36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一):惊艳

  读罢全书,最让我惊讶的是作者的诗歌所涵盖的范围之广:有从《诗经》中寻章摘句的故事,有用离骚体悼念古人的诗歌,有引用唐诗记述杜甫等伟大诗人的叙事诗,有和英文诗顾盼生辉的仿外文诗,有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当代诗……

  而诗歌的内容,更是充满了愤怒,忧伤,悼念,哀叹,疑惑,不解,和希望……

  当然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他早期的诗,《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中直抒胸臆般的发问,追忆,反思,却又充满着希望;《秋祭杜甫》中对伟大诗人的追思;《林冲夜奔》中充满的愤怒和绝望……当然我也可以露怯的说,毕竟诗集前面的诗感觉自己还能看得津津有味儿,后面的大段儿却让我懵懵懂懂,想要弄个究竟却终究不得其所,有些难以释怀。

  不过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我们这些大陆人来说,很有趣的一点是:作者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然而当我们读到他诗中大段大段原滋原味充满古风神韵的诗句,再联想到近日有学霸似乎能在舞台上背上多首古诗词就被称为“当代李清照”(蹭下“武艺姝”的热点,武家妹子,对不住了,并不是针对你)来说,恍如隔世。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二):诗歌的感受

  读诗总让我觉得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轻佻的态度意味着对诗歌的不敬。第一次知道杨牧是因为梁文道在他新的读书节目当中,介绍了一首诗:《有人问我公理与正义的问题》。我的内心是很严肃的,不单纯是因为道长讲的这首诗以及它的题目,还因为这首诗所给我的冲击。兴许正是因为一开始读到《有人问我公理与正义的问题》震撼太大,使得余下的篇章再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其实每一次读完诗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要写一些什么。如果把诗歌摘出来讲,我总是觉得会破坏其原本的风味。如果透露一首诗到底是怎么样的,则更是一件会扫人兴致的存在。到头来,最多只能讲一讲随感。

  我不知道「故乡」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在书中,你可以看到许许多多故乡——花莲,的身影。在作者的笔下,花莲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梦境般的存在,因为它被写进了诗中。记得中学时的好友曾感叹:“每一个我所爱的人都免不了被写到自己笔下的命运。”

  读杨牧的诗,还有一个意思的地方是诗歌当中的动词。对于汉语来说,词的属性没有那么严苛,动词当名词用,名词当动词用,都不是什么禁止的方式。因而,在杨牧早期的诗歌当中可以看到许多有意思的语言小把戏,读起来颇有意思。不过,八十年代之后,作者的诗歌和早前相比总令人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更加的抽象了。你都不到什么直白的叙述,反而是将结构变得更加复杂,思绪埋藏地更隐秘。

  前面提到说《有人问我公理与正义的问题》是让人震撼的,而另一首颇为让人喜爱的作品则是温柔的,《芦苇地带》。我不能说这首诗写了些什么,但我能说这首诗给我的感受。若是看过日本动画导演细田守的电影,肯定能明白在两个世界之间不断穿越的感觉。《芦苇地带》便是如此。那些隐藏起来的线索,与站在读者面前的「我」。节奏随着「我」的思绪推动,而这一切又是虚幻的存在,不过是想象。现实总是显得冷漠地多。两者交织在一起,知道篇章的最后,「我」才放声大喊内心的渴望。

  也许是因为时代,也许是因为生活的社会,有不少的篇目总归是读不明白。些许的名词并不知道它们指的是什么。些许的典故,也不能明白其出处。作为一个读者,这样的情形无疑是最痛苦的状况之一。

  请听我说请依靠我

  手上的花请不要传递

  让迟到的晚云

  苦恼让

  恐惧变色

  让惟一的

  芙蓉藏在

  风的被褥下

  请你走向我

  ——杨牧,《情歌》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三):开卷100 × 杨牧|在愚昧,骄纵,和冷漠里,这是一片沉寂的揶揄

  开卷100,第1期

但不要问我小蠋蛹在茧里等待什么,蝶的生机不是我的主题。——《主题》

  这样的诗歌保留着白话诗开拓的痕迹,它彻底回过神、转向古典诗歌去寻求对于何为诗歌的认定。

  如众多学者所凿凿的那样,本土诗歌之区别于异域正在于它的抒情性,“发乎情”、“手之足之,舞之蹈之”。此抒情性不可以理解作一种修辞,也不可以理解作具体的情缘。抒情性首先是对于词语的操练,以触迫词作为“象形”所运载的自然;其次,抒情性也是诗人最大限度的人格化,他代为创造了一种“玄学”运作;最后,抒情性是中国诗学强悍的读者立场的表现,它是一种“为他人的抒情”。

  诗人对旧岁月的文化持宠溺的姿态,一手林冲,一手水神,生怕丢了什么似的,其望闻问切也为这般的“远古的乡愁”所围拢,生怕它坏了。但诗人也看破了文明的忧伤,那“繁缛之难”。面对这困局,诗人放弃了典故,代之以用抽象诠释具象,我们可以称其为“有内容的无”。

  然后诗人并未“迂腐”于此术。在后来,野蛮和义气就多了许多。诗歌变成禁忌之物,如吹彻城堡的血的号角。

  诗人教我们“去指认,去拥有你的发现,甚至为坚持拥有你的发现而战斗”,教我们“反抗介壳的禁锢”,并报以“和我一样广阔,体会更深:战争未曾改变我们,所以任何挫折都不许改变你”这般的期许。

  然而诗人长久地书写着“中央一点黑”,将自己投身在与“公理和正义”的直接对撞中,“试探我以一样的锋芒和耐性”。

  诗人早早地坠入一种无名的大关怀中,有如一个怀着义愤的青年,纵然那枪头也没有指向具体的势力——与“兼怀天下”的悲悯不同,这是一种受压迫而逆反的绝望姿态,是徒然无所依求的高蹈——但抗争者的形象仍延续了近半生,仿佛是对诗人的一个诅咒,而它又指出了“朝向一首诗的完成”其行为的勉力。

  诗歌一旦无法完成,就求诸“远古洪荒”或“自然神力”,而一旦落入现实,诗歌就成为一种灰烬,一种文明灰烬,一种族裔灰烬,一种历史灰烬。于是一边是天堂土,一边是行路难。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四):在愚昧,骄纵,和冷漠里,这是一片沉寂的揶揄 | 第0002期

  但不要问我小蠋蛹在茧里等待什么,蝶的生机不是我的主题。——《主题》

  这样的诗歌保留着白话诗开拓的痕迹,它彻底回过神、转向古典诗歌去寻求对于何为诗歌的认定。

  如众多学者所凿凿的那样,本土诗歌之区别于异域正在于它的抒情性,“发乎情”、“手之足之,舞之蹈之”。此抒情性不可以理解作一种修辞,也不可以理解作具体的情缘。抒情性首先是对于词语的操练,以触迫词作为“象形”所运载的自然;其次,抒情性也是诗人最大限度的人格化,他代为创造了一种“玄学”运作;最后,抒情性是中国诗学强悍的读者立场的表现,它是一种“为他人的抒情”。

  诗人对旧岁月的文化持宠溺的姿态,一手林冲,一手水神,生怕丢了什么似的,其望闻问切也为这般的“远古的乡愁”所围拢,生怕它坏了。但诗人也看破了文明的忧伤,那“繁缛之难”。面对这困局,诗人放弃了典故,代之以用抽象诠释具象,我们可以称其为“有内容的无”。

  然后诗人并未“迂腐”于此术。在后来,野蛮和义气就多了许多。诗歌变成禁忌之物,如吹彻城堡的血的号角。

  诗人教我们“去指认,去拥有你的发现,甚至为坚持拥有你的发现而战斗”,教我们“反抗介壳的禁锢”,并报以“和我一样广阔,体会更深:战争未曾改变我们,所以任何挫折都不许改变你”这般的期许。

  然而诗人长久地书写着“中央一点黑”,将自己投身在与“公理和正义”的直接对撞中,“试探我以一样的锋芒和耐性”。

  诗人早早地坠入一种无名的大关怀中,有如一个怀着义愤的青年,纵然那枪头也没有指向具体的势力——与“兼怀天下”的悲悯不同,这是一种受压迫而逆反的绝望姿态,是徒然无所依求的高蹈——但抗争者的形象仍延续了近半生,仿佛是对诗人的一个诅咒,而它又指出了“朝向一首诗的完成”其行为的勉力。

  诗歌一旦无法完成,就求诸“远古洪荒”或“自然神力”,而一旦落入现实,诗歌就成为一种灰烬,一种文明灰烬,一种族裔灰烬,一种历史灰烬。于是一边是天堂土,一边是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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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五):人间能有几回醉|读《杨牧诗选》

  去年的某个时候,看《他们在岛屿写作》。从周梦蝶孤苦但热血不改的坚持,一直看到杨牧负手走在庭院里,说诗不仅是乍现的青春灵感,还应是某种缓慢沉淀。一首女声朗诵的《妙玉坐禅》仿佛曦光自林间泄露,散发微妙气息。我迷恋那些洁白而激烈的矛盾,即使疼痛,但生命因此不被辜负于平庸。有所珍视才会激发矛盾,它代表着一种生长,仿佛孩童时代总在睡梦中伸展的骨节,以疼痛抵达从未有过的高度。

  倏忽间,告别疼痛的骨骼已迟钝太久而不自知,甚至渐趋疏松。风就从这疏松里穿行而过,远去了,无法再拥抱。曾有许多个春天,夏天,和寒风呼啸的冬季,我走过老北门那一条条破旧的巷子,斑驳矮墙上用漆刷子画着大大的圈,里面写一个杀气腾腾的拆字。少有文字像汉字这般吸收写字人的表情再将其返照给看字人,我走过那些巷子,目睹许多的“拆”字,原来杀气腾腾仅是不愿辜负老巷故事的一厢情愿的臆想,它们只是潦草而已:在被拆得只剩北门老城的这个城市里,他们已经写过太多的“拆”字,已不会有太多的力气再赋予每个“拆”字以具体的情感,他们只是忙碌,只是潦草。像我们每个人,从紧凑的青春时代,无限潦草,无限疏松了下去。

  今天想要为这本《杨牧诗选》写一些字,一些私有情绪。想为买下这本诗集时的的心情留一些曾经稠密过的明证。他说,“到那时,时间也会稠密起来吧。”他不知道,那也是我酸楚的希望。我珍惜着某样东西,害怕一个转身,他就潦草而别了。一切珍贵的东西,都不会给人回旋余地。而一旦遇见你所珍视的东西,给你多少的回旋余地都是不够,你想的是与其回旋一生。

  这时每个细节都被标记为值得,哪怕周围浑厚的客观世界仍不断在讲,那不值得。没有为不值得而固执过的人生,是没有真正存在过的。每个遇见都慷慨的赠与我们双向的体验,河流曾经溅起,才知道什么是浪花,也才能知道何以为静流。许多年前我这么想,去年的那个时候我这么想,很庆幸,今年,此时此刻,我还是这么想。

  这本诗集看得很久,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时不时翻翻。曾失望过,除《妙玉坐禅》、《延陵季子挂剑》、《微辞》、《屏风》、《武宿夜组曲》等几首之外很多并不是非常喜欢,一种太过纯粹的悬浮姿态,多了会让人疲倦,就像呓语如潮便沦为相互淹没以致消失。但这也是希望太高的结局。并且也预示某种微妙的裂隙。不能否认,在那个我很在乎的事物面前,至始至终,我都浅薄的很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相合。会存在那半块失散的玉珏吗?每个人都配拥有那半块玉珏吗?

  像海浪永远都在处理着自己无边无际的荡漾,每一次分裂都渴望抵达更深, 却又迷从循环。我以为我已经不一样,其实一直没改变。我以为我一直在那里,直到有一天忽然窥见那扇打开自时光尽头的窗,才发现自己已迷失太远。

  今天中午值班的时候,又一次打开这本《杨牧诗选》,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无意间,我被几行诗领回十年前。是的,你可以无动于衷的活着,但一切精美的东西,都不会如你侥幸希望的那般皮实随便,天时地利人和,虔诚的造镜和修行,缺一不可,还需得一些天赐的偶然。所以时至今日,我才又一次如梦般寻回那个遥远的曾经,书籍、音乐、独行,每一个不为人知的瞬间都孤独而鲜活。多少年,第七教学楼后的那株樱花独自缤纷;多少个风雨欲来的黄昏,我们未曾相逢;多少次从教室离开的那些我,都不是我;多少个夏天,都不是那个夏天。

  于是诗句,像简洁而锋利的钉子,闪着银光的钉子,在疼痛中一颗一颗钉往我们麻木的生活。不再似当年青春热血无畏的撞向冰冷的哲学,一株小草般风雨如晦的生存,我就把它当成这一生唯一的可能。人间能有几回醉,于此狭窄而珍贵的相逢,我们拱手呈上的心意,必须是虔诚。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六):时光命题

  作者1940年生人,台湾花莲人,1964年赴美,现在诗坛中开辟一条婉约的路子,赴美后诗风趋雄健浑厚,长于抒情诗写作。

  因为梁文道推介的「有人问我公理与正义的问题」读杨牧的诗,这版本排版很好,按照年代,十年一间隔归拢集结,古典主义的意象符号太多,与作者一直在美国生活有关,所以读到他30多岁写到的关于故乡花莲就格外亲切动容,步入中年的十年间的作品也是我最喜欢的,写到故乡,下一代,季节,公理正义,比起古典主义或者更加亲切。晚年的「时光命题」据说是作者最爱的一篇,四五十岁开始探讨的关于衰老的时光的意义,也是难得押韵,读起来也很舒服,但整体对于有些晦涩的句子和其表述的意象还是不喜欢的。

  :短评限制字数太讨厌了。

  喜欢的三首,芦苇地带,花莲,时光命题

  芦苇地带 那是一个寒冷的上午 在离开城市不远的 芦苇地带,我站在风中 想象你正穿过人群一 竟感觉我十分欢喜 这种等待,然而我对自己说 这次风中的等待将是风中 最后的等待

  我数着阳台里外的 盆景,揣测榕树的年代 看清晨的阳光斜打 一朵冬天的台湾菊 那时你正在穿过人群 ………

  那是一个寒冷的上午 我们假装快乐,传递着 微热的茶杯。我假装 不知道茶凉的时候 正是彩风冷却的时候 假装那悲哀是未来的世界 不是现在此刻,虽然 日头越升越高,在离开 城市不远的芦苇地带 我们对彼此承诺着 不着边际的梦 在比较广大的快乐的 世界,在未来的 遥远的世界

  直到我在你的哭声中 听到你如何表达了你自己 我知道这不是最后的 等待,因为我爱你

  花莲 那窗外的涛声和我年纪 仿佛,出生在战争前夕 日本人统治台湾的末期 他和我一样属龙,而且 我们性情相近,保守着 彼此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 子夜醒来,我听他诉说 别后种种心事和遭遇

  有些故事太虚幻琐碎了 所以我没有唤醒你 我让你睡,安静睡 睡。明天我会捡有趣 动人的那些告诉你

  虽然他也属龙,和我 一样,他的心境广阔 体会更深,比我更善于 节制变化的情绪和思想 下午他沉默地,在阳台外 涌动,细心端详着你 (你依偎我傻笑,以为 你在看他,其实)他看你 因为你是我们家乡最美丽 最有美丽的新娘

  “你莫要伤感,”他说 “泪必须为他人不要为自己流 海浪拍打多石礁的岸,如此 秋天总是如此。“你必须 和我一样广阔,体会更深: 战争未曾改变我们,所以 任何挫折都不许改变你”

  …… 有些劝告太严肃紧张了 所以我没有唤醒你 我让你睡,安静睡 睡。明天我会捡有趣 动人的那些告诉你

  我要你睡,不忍心 唤醒你,更不能让你看到 我因为带你返乡因为快乐 在秋天子夜的涛声里流泪

  明天我会把几个小秘密 向你透露,他说的 他说我们家乡最美丽 最有美丽的新娘就是你

  时光命题 灯下细看我一头白发: 去年风雪是不是特别大? 半夜也曾独坐飘摇的天地 我说,抚着胸口想你 ……

  老去的日子里我还为你宁馨 弹琴,为你航向拜占庭 在将尽未尽的地方中断,静 这里是一切的峰顶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七):时间与意味

  读诗的过程何其缓慢,转眼间,诗选读完却觉得时间恍惚如同它步行而过,如果不是那些重大的事情竖立着路标,是否时间对我造成的感觉还会更弱一点呢?总而言之,我的时间总像我的感受一样来回波动。

  杨牧在早年的诗无疑是具有极高的浪漫情怀的,日影、森林、月亮、诸星,像北斗七星从天边旋出,诗文的生发亦复如是。于是诸种古典的意味在意象的交叠中衬出了诗人隐隐作响的“时间意识”,这种意识随处可寻,只是在早年的诗中,在那些古典化的现代形象里,它显得更像是空气般的背景光影。在《断片》中,诗人说:“整个历史,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惆怅罢了”。我想这可能是他行文的一种形象体现。历史之时间,过去与未来,像惆怅之感觉簇集一体,其源即诗人本身的意识体现。

  不过总的来说,诗人更让我心动的却是那光幕弥漫般的古典风味。《延陵季子挂剑》、《郑玄寤梦》、《山石》、《武宿夜组曲》、《长安》、《巫山高》、《行路难》《寓言:黄雀》等等,诗人心中定然存在着一个想象中的,结合了过往纷飞的诗文传说的古典中国。当然可以说,这个古典中国不是肖似的,而是写意的,它事实上已经是高楼塌落,只在距离下遥遥生光。不过,汉字之古意想必是流传了下来,从那些《诗经》《楚辞》之词句亦可以窥见一二,在古典文化的意义上,诗人是一个自在地在轻愁中走出走进的承继者,仅仅是在这层意义上,诗人也是杰出的。

  像诗人会使用海岛的乡土意象,诗人也对非古典的诗意驾轻就熟。例如他也会写到《希腊》、写到《天使》、写到《复活节》,在这些诗中,尽管诗人表达的意义各不相同,指向时间、指向创作本身,或者指向更加形上的哲学层面。它们都有别于古典之用,明显的在于《形影神》中,与陶渊明所作相比,显然诗人所言要更隐晦、更自我化一些,不再着眼于形骸、逍遥等古典对照,而将更丰富的个人体验与创作精神引入诗文。《十二星象练习曲》即是一种奇妙的综合体,读来感受力极强。

  阅读到诗人后期的作品,就会发现其曲径通幽,叠复隐回之折转。通过84年和95年所作的《俯视》与《仰望》,亦能看见这种变化,直接来说,《仰望》要比《俯视》更加隐晦,在它的最后,牵扯到时间的感受。早年的“时间意识”在诗人后期有了直接的讨论,诗人常常作诗,以感物发,以时间之思索为终点。例如《水妖》全诗,着眼于绮丽而怪诞的想象场景,一切只为通过意象说明“你是你自己的女儿”,时间无来无去,在诗人其他诗文中也可时常见到“过去、现在、未来”的并列,这是很清晰的说明,但说明的中心却是深奥难解的。又如《蕨歌》,以蕨为眼,遍索蕨之形态,而古老的地质纪年连接着厚重的时间由蕨而出落得轻薄起来,可以感到,诸如此类的思考,诗人已经作为了常态。

  另一个后期的主题是元诗之诗、元创作本体。例如《主题》《象征》《兔》,直接言说主题、创作之搏击,《蛇的练习三种》则述说了诗人追信的“美”。到了《蠹蚀》,便进一步隐晦,结合时间、绝对之静,将创作诗的意义又一次推到更深邃的地步。这也让我想起了艾略特,不同的是,杨牧的诗却是在最后走向了深邃曲折。时间、创作的主题常常让人想起《四个四重奏》,不过诗人立足于传统意象留白样的笔法,其曲折与隐晦与艾略特后期的清晰明快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岁末观但丁》,这更让我相信,两位诗人步伐的相似性。

  至于最有名的《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它往往被作为诗人思考社会的代表,其语言相对后期是清晰而直白的,甚至直白过早年的浪漫诗篇。读下来感受畅快,但也暗示了诗人后来的显题——虚无与时间。至于诗人究竟给出了答案没有,我并不认为有梁文道所说的那样直接的答案,即使有,在往后的曲折中,也常常难以使人再想到那时的答案。

  杨牧绝对是一个杰出的诗人,更可以作为中国诗人应有之意的代表,我絮絮叨叨写下这些无用的、幼稚的文字,无非是觉得,诗人能给我非常的感受,绝对值得一个好奇的人,邂逅过的人拿来诗集,阅读下去。作为这累赘的一篇文字的结束,我想抄录下令我感动的一首短诗——《三号风球》,我常常觉得它有歌的味道。 水面有双重复沓的眼色 谁的哭泣后的眼?乌云紧急 驰过,如我依稀记得 暂且忘记,遮去泪痕的一绺 黑发。深海多传奇: 阴暗,冰冷,于我无不熟悉 但如何我就择二三长短适宜的 故事说与你听,为了将你挽留? 只是到时这地方远近都已经挂起了 三号风球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八):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文/梁文道

  北大退休的教授,钱理群先生曾经说过一个非常有名的观念,叫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讲的就是有这么一些年轻人,也许学习成绩非常好,也许看起来十分地乖巧,但实际上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钻营,就算他最后进得了北大跟清华,但是到了最后,他仍然是一个利己的人。

  但是我们中国的年轻人真的全部都是这个样子吗?我看未必。

  我就曾在很多场合遇过一些年轻人,一脸诚恳,甚至一脸悲愤地,来问我一些问题。问什么问题?他们会问我:“梁老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因此今天,我要给大家读一首诗。一首诗能跟这样的问题有关系吗?当然有。我们今天要读的这首诗,它的诗题就叫做《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在我看来,杨牧不只是台湾最重要的诗人,最受尊敬的诗人,而且甚至很可能是过去百年来,汉语现代诗其中一个最优秀的作者之一。而杨牧的诗呢,他向来是有一种浪漫主义的情怀,相当地抒情。但是呢,里面又充满种种玄妙的形而上的哲思。

  这首诗,它总结出了,概括出了一种年轻人的形象。这种年轻人我们都不陌生,就是那种会跑过来问你:“老师,这个世界上有公理吗?有天理吗?”是问你这样问题的一群年轻人。换句话说,他很可能就是你,或者是,曾经的我。

  杨牧是怎么回答?他只能很嗫嚅地说:“也许有吧,我想。”他后来自己自述,那个感觉就像是,祥林嫂问鲁迅,关于灵魂跟地狱的问题的时候。鲁迅吃了一惊,他说,论理该有,但是也未必就有。只能这么说。

  但这个问题,跟那个年轻人的相貌,那些年轻人的愤慨,他们背后的情绪,一直留在杨牧的心底。杨牧回去睡不着觉,早上起来,一下子就在纸上面写下了第一行:“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然后等到,他有一天回学校,他开的那堂课要考试,他监考。底下的学生,低头奋笔疾书答着试卷的时候,他望着这群年轻人,他望着他们的样子,忽然之间,情绪一到,灵感一到,就在桌上的纸上面,把这首长诗,整整地写完了。写完的时候,正好也是学生交卷的时候。

  那个年轻人不是为考试而愤怒,因为它不在他的举证范围里面。那他为什么愤怒?那就真的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有问题了。其实同样的问题,杨牧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只不过它往往会展现出一种更复杂的面貌。

  那我们怎么办?也许我们都会像这首诗里面的年轻人一样,满腔的愤慨,无处宣泄,直到你遇到一个,你觉得他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人,你去问他:“老师,这个世界上面有没有公理?正义是什么?”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也写过诗,但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的大部分人年轻的时候都这么写过一点点诗,是不是?少年人嘛。所以很多人说诗是一种属于少年或者青年的文学艺术。

  诗是一种仿佛,是文学之中特别一种跟灵魂、跟天上的某种的神秘的力量相关的一种文学,真的像希腊人讲的,要有缪斯女神的祝福你才能够诗情勃发。但其实我们不用搞到那么玄乎,诗很简单,它之所以是少年人的艺术,是因为年轻人在他十来岁的时候,青春期的时候,很敏感,对很多事情都有很特殊的感受。那么他有动于衷,有强烈的情感冲动,把他用诗写出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牧在自己的半自传的虚构散文《奇来前书》讲过,当时(1950s)台湾每个学校学生,每个星期要交一篇周记,有一栏是要你写,你自由的感想,你这周有什么特别事要有感想,虽然叫自由的记载,自由的感想,但是所有的正经的年轻人学生们都知道,它不可能是自由的。

  有一次他去参观一间医院,学校的活动,在医院的太平间也就是停尸房里面看到一个大缸,大缸里面泡了一具尸体,是一个男人的尸体。他很好奇地凑近一看,发现那个尸体的胸口有一个血洞,一看就知道是枪毙的结果。

  那是台湾处决最多政治犯,枪决政治犯的年代,少年的杨牧看到了这样的东西,当然大受冲击。那么他是不是该把它写进诗里面呢,还是像我们现在继续给大家读的这首诗里面的年轻人一样,把他看到的对于社会的、政治的种种疑问,写一封信去问一个你很尊敬的长者、老师,看他有什么答案给你。你要学会好好说话,不能够胡来,不能够瞎说,要控制感情,有些题目不能碰,否则?否则怎么样?

  有一次他去参观一间医院,学校的活动,在医院的太平间也就是停尸房里面看到一个大缸,大缸里面泡了一具尸体,是一个男人的尸体。他很好奇地凑近一看,发现那个尸体的胸口有一个血洞,一看就知道是枪毙的结果。

  那是台湾处决最多政治犯,枪决政治犯的年代,少年的杨牧看到了这样的东西,当然大受冲击。那么他是不是该把它写进诗里面呢,还是像我们现在继续给大家读的这首诗里面的年轻人一样,把他看到的对于社会的、政治的种种疑问,写一封信去问一个你很尊敬的长者、老师,看他有什么答案给你。

  杨牧经过了几十年,这个时候才开始在政治上面,踏出一步,用诗来讲政治。但是这种讲法,他必然要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去高度地凝炼,艺术上把它结晶,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要避免让诗,沦为一种很单纯的政治表态。

  在这种是非价值观的争论上面,一个诗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呢?保持一段稍微冷静的距离,然后在这个距离里面,慢慢地去审视各种各样立场的存在,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距离。

  杨牧始终没有给出答案。相反的,他描述的是会问这么样的一个问题的年轻人,他带着这样的一种愤怒,他带着这样的一种情绪,要寻找正义跟公理,不惜粉身碎骨,然后他粉身碎骨了,在社会的前锋倒下了,倒下又怎么样呢?

  他倒下的那个空间是个永远不在的空间,而我们大部分人看到这样的事情,听到这样的事情,我们却从容遗忘了这些,曾经热血过,牺牲了的年轻人。

  ——摘自《一千零一夜》节目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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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九):读【時光命題】

  時光命題

  燈下細看我一頭白發:

  去年風雪是不是特別大?

  半夜也曾獨坐飄搖的天地

  我說,撫著胸口想你

  可能是為天上的星星憂慮

  有些開春將要從摩羯宮除名

  但每次對鏡我都認得她們

  許久以來歸宿在我兩鬢

  或許長久關切那棵月桂

  受傷還開花?你那樣問

  秋天以前我從不去想它

  吳剛累死了就輪到我伐

  看早晨的露在葵葉上滾動

  設法於脈絡間維持平衡

  珠玉將裝飾後腦如哲學與詩

  而且比露更美,更在乎

  北半球的鱗狀雲點點反射

  在鯨魚遊泳的海面,默默

  我在探索一條航線,傾全力

  將歲月顯示在傲岸的額

  老去的日子裏我還為你寧馨

  彈琴,送你航向拜占庭

  在將盡未盡的地方中斷,靜

  這裏是一切的峰頂

  《时光命题》创作于1993年。杨牧将自己的创作分为三个阶段:青年、中年和老年,每个阶段都代表了他对诗的形式、题材的不断探索与实验。写《时光命题》时正值53岁,他的诗风和技法也开始走向成熟。但不变的是他一贯的音乐性和抒情张力。

  这首《时光命题》共6叠,每叠4行,工整之中有略有参差,读出来有声韵跌宕的均衡感。这种现代诗的格律感,是“诗的自由与限制”,正如杨牧本人说道:“一首诗如一棵树,和别的树同样是树,可是又和别的任何树都不同,在形状枝叶的结构上自成体系,萌芽刹那已经透露了梗概,惟风雨阳光在它成长的过程中捏塑它,有它独立的性格,但它还是树,枝叶花果有其固定的限制。每一首诗都和树一样,肯定它自己的格律,这是诗的限制,但每一首诗也都和树一样,有它笔直或弯曲的生长意志,这是诗的自由。”《时光命题》的“笔直或弯曲的生长意志”便表现为意象的繁复和用诗的语言构建起来了一个隐秘的空间,所有的意象和情思在这个空间里流淌运动。

  风雪化白发,星空作两鬓,航线变额纹……意象的交叠与流动为整首诗创造出了一个奇异的理念空间。这个空间是五维变幻的,质与质之间实现了跨越:时间在这个维度里是可见的实体,如时光变作航向拜占庭的船只,在鲭鱼游泳的海面(额)划出水纹。杨牧把这个空间中一切具象整合起来,联结到岁月这个抽象概念之中。从东方的吴刚伐桂,到西方的拜占庭帝国;从星空的归宿,到葵叶上的露珠……整个时空跨度宏伟壮阔,角度视线不停地旋转,最终流转到诗人灰白的双鬓和额头上的纹路上,这便是“时光的命题”。

  有人说,杨牧的《时光命题》是受启示于叶芝的《驶向拜占庭》,这首诗译者众多,我选取一篇个人认为译得较好的版本:

  驶向拜占庭

  叶芝 (查良铮译)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也是探讨永恒的死亡和有限的生命这两大命题,叶芝的这首诗读起来更绝望: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死亡的必定事实,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对一切一无所知、无能为力。一旦面对永恒的规则、神圣的城堡,我们便意识到自己的弱小。然而诗到后一半,情绪出现转折: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生命是有限的,而永生不死的伟大秘密却藏在艺术之中,只有艺术能在时间长河里来回穿梭,唤醒瞌睡的皇帝、唱歌给拜占庭贵族听。诗人的激情又被重新点燃了起来。

  而杨牧的《时光命题》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珠玉將裝飾後腦如哲學與詩/而且比露更美,更在乎。珠玉用来装饰后脑,正如哲学用来点缀诗歌,珠玉比露水更美,因为它有艺术的智慧;生命看似在将近未近的地方“中断”,但恰恰此刻正是生命的“峰顶”,暗示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切实现了巅峰,在这里永恒。

  杨牧对声韵的讲究、意象的铺陈极为细腻,这首《时光命题》更是体现了他诗歌的厚实、丰美、繁复之美。他的创作路程已经将近60个年头:老去的日子裏我還為你寧馨/彈琴,这个老人依旧保持对事物的热情与好奇心,他的诗歌既有欧洲中世纪的古典精神,又有花莲海岸的微凉气味;他写台湾的乡土,也写辽远的时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观察,杨牧的诗作都是情感与艺术的高度凝结。

  《杨牧诗选 1956-2013》读后感(十):孤独与声音

  四个月来,沉浸于杨牧诗文。

  正月初六凌晨五点,于前夜残留在梦的诗文中醒来,拧开台灯,仰卧床畔,读《风雨渡》。

  前夜,依然在那盏台灯的光线下,读之前的诗文。《星问》,是下午坐于室内沙发上读的。先前的篇章,总不觉记起《水之湄》,那首初遇诗人诗歌。想来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独坐在暖日水边的人,在孤独的心境,寂寞的风景中,倾听着自然宇宙的奥秘讯息,向可能走来的人传达着。

  多年来,诗中诗人的形象一直隐藏在生活的无意识中。孤独,寂寞。好似一直期盼有人的声音来驱走那寂寞。

  在夜间读到那首《林冲夜奔——声音的戏剧》。火烧草料的哔啵声透过文字传来。火焰,夜空。感动于古文掩藏的生活被演绎得如此充满魅力。

  掩卷而眠,心中想着孤独与声音的问题。文字本身即是心的声音,读书,足以消遣寂寞,拒绝尘世的幻象。诗中那种移情,更与久违了的风遇见,亲切,自然。

  我是风,卷起沧州

  一场黄昏雪

  ——《林冲夜奔——声音的戏剧》

  那天,是应约亲友出游。读罢《风雨渡》,内心还滞留在诗人描绘的前程未卜中,又刚好当日将要出门旅行,感觉颇为有些奇诡。

  当我们一行往北疾驰,途中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车窗玻璃上,更合了诗的题目——《风雨渡》。

  现在这是出发的方向

  自我肃穆冷冷的观察,这方向

  是暗淡隐晦(这方向可能不对)

  岸上风云如此我想海面必有大雨

  而我独立天地一点激越的黑暗

  心中却是荡荡秋月铺满荷塘的静

  ——《风雨渡》

  那整整一天,心里都有诗的痕迹。诗人的声音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旅行。晚上回家,又急切翻开诗集,当读到《郑玄寤梦》,才知诗人的诗源在人思维的奥秘和浩瀚的知识,才知驱走诗人孤独的声音来自将近两千年前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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