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池塘
3、西塘
西塘的旧址在现在村小学的对面。
它大致呈椭圆形,东岸陡峭,岸上住着人家;往东南呈扇面型变浅。浅的地方植满了柳树,柳树树龄小,是一片小柳树林。春秋雨少的时候,水退去,这里就变成了陆地。夏天雨水多了,这里就蓄满了水。晴朗的天气,太阳照着柳树,柳树的影子倒映在水里,就变了形。树干变的弯曲而短粗,树枝互相交错着,也变得杂乱无章,还晃人的眼。
当然,这都是以塘水清澈,水面平静为前提的。
我们家养有两只绵羊,绵羊不耐热,伏天最热的时候,它们伸出舌头,站在那里咴咴地喘气。父亲喊向我,一起去西塘给绵羊洗澡。来到浅水区,绵羊怕水,僵住四蹄,死活不肯下水。父亲在前边拉,我在后边推,生拉活拽把它弄到水里。进了水,它不挣扎了。我往它身上撩水,父亲拍打它的毛,让水吃进去。洗完,牵羊上岸,它就使劲抖身子,抖落身上的水,很快就干了。这样用同样的方法再洗另一只。牵羊回家时,羊显得干净,也不热了,像换了两只羊。
父亲给羊去洗澡,一个人制服不了两只羊,才喊上了我。
还说事物的两面的性。塘边住户有一个女孩,下午去田里除草,由于天气闷热,傍晚回到家,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想洗澡,一个猛子扎进深水区,扎下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等家里人发现,把她打捞上岸,已经失去了生命。这事以后,全村大人都告诫自己的孩子,以后万不能到西塘去洗澡了,因为那里已经有了水鬼。水鬼待在水里,会伺机再拖一个人下水,淹死,用新水鬼代替她,她就能解脱,也能早日托生。
单从这一点来说,把池塘填平,是完全应该,也是完全必要的。
后来,队里在塘里种上了莲藕,初种时,几片绿叶漂在池塘的一角,两年后就长满了全池塘。碧绿的圆圆的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荷叶,覆盖了水面,里面星星点点开着荷花,“青荷覆绿水,芙蓉披红鲜”,在炎热的夏季,这里就成了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日傍晚,我在塘边路过。手电光里看到一条蛇从前洞里爬出,蜿蜒到了塘边,不动了。这时,满塘的荷叶下,蛙声成阵。我想,难道这条蛇是在捕食青蛙吗?可青蛙在水里,它怎么能捕食得到呢?那蛇弯着身子,吐着信子,尾巴摆动着,像是在思考。大约五分钟后,它好像想清楚了,嗖的一声钻入池塘,扭动着身体在水面上游走,很快消失在荷叶下,不见了。再看满塘的荷叶荷花在月光下静静的,仍是蛙声成阵,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知道,陆地上的蛇,却能在水里自如地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