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京土著，嫁了东北老公，6年后，报应来了。
01
大家好，我就是那个来自东北的老公。
前几天，老婆香香神秘地给我发来了一篇文章，我才知道，她把我们的故事倾诉给了左左，也分享给了大家。
她的过往、她的童年，虽然我早已知晓，但再一次读来，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恨不得自己能与她从小相识，去分担那些扛在她肩膀上，不属于她的负担。
好在，相恋后的每一天，我都未曾浪费。我们也有大把的时间，一同去描绘未来。
今天，我想从我的视角出发，讲一个“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的故事。
02
我出生在东北朝阳一个小县城的山沟沟里。
用我老丈人的话说，是全国最穷的地方。
小学二年级之前，我家的营生，是在长白山上挖一些山珍售卖过活。
资源有限，但等着靠山吃山的人却很多。
甚至还有一些违法越境的倒卖贩子带着土枪，像狼一样敏觉地嗅着赚钱的机会。
那个年代，大山深处，又接近边境线，是没有人管的。
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没吃没喝时，就会跑到寻常百姓家中去掠夺。甚至舞枪弄棒地残害普通人。
当时，和我家一起上山的一共七人，回来时却只有六个了。
其中一个就是被那伙悍匪活活打死的。
幼年的我，就是生活在这么一个贫穷到接近荒蛮的环境中。
这也对后来的我，第一次接触美好就一生倾心，埋下了厚重的伏笔。
03
小学二年级之后，我们一家回到了辽宁。
生活仍然贫困，但好在安稳了许多。
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没有因为物质的匮乏而削弱夫妻情感的厚度。
我在他们淳朴又踏实的恩爱中耳濡目染，奠定了对婚恋的基本态度。
不过，我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从小在深山野大，变成了父母降服不了的皮猴。
成天也不操心学习，就是上网、打架、逃课。经常被老师叫家长，回来就是一顿好揍。
高二那年，我实在融不进身边埋头苦学的氛围，辍学不念了。
爸妈苦劝未果，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但家里还有个弟弟要管，他们实在抽不出精力跟我一直耗，也就随我去了。
于是我背上行囊，告别父母，去附近的城镇找活谋生。
04
一个还未完全长开，没学历、没社会经验的少年，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我辗转了好几天，才终于当上了一个烧烤学徒。
我白天在店里吃喝，偶尔去网吧玩玩游戏，夜里跟着师傅忙到凌晨三点，浑浑噩噩日复一日。
当时，英雄联盟风靡一时，很多网吧在做活动，只要赢了十把就免当天网费。
囊中羞涩，又有大把时间精力需要消耗的我，为了这样的奖励，苦练技巧，凭实力在游戏中结识了不少友人。
香香就是这样同我相识的。
其实那时候，我从来不和女孩玩，只加男玩家好友。
若有人问，我的理由非常大男子主义，觉得女孩玩得菜、带不动、开麦又叽叽喳喳吵得慌。
而私下里，我自己明白，抗拒来自畏惧，一个连网费都要精打细算的十六岁少年，如何去坦率地拥抱青春呢？
我就是在这般别扭又执拗的状态下，遇到了香香。
她是一个经常作战的大哥推给我的，说有个小妹妹让我带带。
我对着YY语音正在想理由推辞，却听见对面一个清脆干净又利爽的女声说：什么小妹妹，我有那么菜吗？还需要带？
仅一句，我就被击中了。
那时候我的生活，充斥着网吧里闷臭的烟味、夜里满是油腻感的碳火气、男人们粗俗的段子和脏话。
香香好听又标准的普通话，让我的心漏了半拍。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晦暗的生活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她向我展现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05
她确实不同，她是大学生，还是北京人。
和我，天差地别。
对我而言，是女神般的存在。
我实在太喜欢听她甜美的声音，每次游戏胜利时对我的夸奖，都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她在游戏里主动加我好友时，我甚至有些眩晕，我为她单独设了一个分组，备注是：小丫头。
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同她在一起打游戏以及聊天的感觉。
因为她白天要上课时间较少，能上线的时间是周末或者偶尔通宵。与我的休息时间相左。
为了能多和她相处，我辞掉了烧烤学徒的工作，回到家去附近的一个矿上当小工。
说起来，这件事香香到现在还不知情。她一直很迷惑我为何在城镇打工好好的，又回到了老家。
今天，我想是时候说出来了。
我对她的喜欢，比她想得还要早，比她理解得还要多。
去当小工，去做更艰辛以及危险的工作，就是为了能有晚上休息的时间，能在她通宵的时候陪伴她，能多听到她说话，能……吸引到她。
06
但我并没有勇气更进一步，甚至连QQ号都不敢要。唯恐让她误以为我是个心怀不轨的猥琐男。
我只敢默默地陪伴，压抑着少年人青涩的喜欢，每天下工后就在电脑前等着香香上线。
就这样陪伴着玩了一年多之后，她上线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一开始一周四五次、到两三次，后来一周只来一次打几把就下线了。
最后，那个专属的分组里，让我日夜期待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来。
我追悔莫及，但无能为力，等了大半年未果，将游戏中的专属好友列表标题改成了“不归人”。
我以为一切止步于此，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想她，我又回到了最初，封闭自己，不愿意和其他女孩来往。用这种方式，去做无谓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三年。
在这期间，我妈还给我安排了相亲。那天，我被拖到女方门口的时候，还是无法欺骗自己，掉头离开了。
因为我满脑子都是香香的声音，仿佛听到她在游戏里喊：燚哥，保护我！
我想，我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忘记这个意外吧。
07
命运却给了我惊喜。
那晚，我打了两局游戏，兴趣索然准备离开，突然看到我的好友列表里不归人的分组，有了上线提示。
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是香香！
我激动地冲进YY语音她的频道，进入她的房间，还是那个熟悉的头像和马甲，正当我准备打招呼时，她突然开了口，好奇地问我是谁。
我心心念念三年多的姑娘，她把我忘了……
好在，那个约她上线打游戏的人，就是当初引荐我们认识的大哥。在他的引导下，香香想起了我。
我有些沮丧，但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冲散。上天既然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弥补上一回的遗憾。
我终于加上了她的QQ，却不知当时的北京人早已流行用微信。我很少碰到她上线，但只要有机会，就会表达我的关心和善意。
我们不痛不痒地聊着，对我来说已经是知足。
直到那一天，她不眠不休地玩了一天一夜的游戏，我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请了假没敢离开电脑前。
在我都快熬不住的时候，她终于下线了，我却意外发现她没有关掉YY语音。
我听见她穿着拖鞋哒哒走路的声音，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渐渐地，那水声中夹杂了哭声，从一开始的难以辨别，到最后越来越大崩溃的哭嚎，我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地收紧。
我在YY里喊她，她大概关了听筒，没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给她打QQ语音，她也没接。
她那边又传来了摔东西和破碎的声音，我感觉特别无力和痛苦，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是我体验过的最漫长的半小时。
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不好的画面。直到我又听到了她的拖鞋声渐近，看到她再次上线，我慌不迭地向她打招呼。
她有些惊讶我没有下线。
我故作轻松地告诉她，我一直都在。为了缓解尴尬，还问她是不是打碎了杯子，有没有受伤。
知晓我听到了她的崩溃，香香沉默了。片刻后，传来了她的抽噎声。
从那个抽噎开始，我们的关系变了。
08
她向我倾诉了这些年的遭遇，遇到了一个渣男，被骗了感情还被他盗刷了信用卡，欠了一大笔钱。
她给我讲了小时候的遭遇，讲了那些我曾经不知道的她，那个童年孤苦无依挣扎的她，那个因为缺爱而识人不清的她，那个和抑郁、自杀做斗争强撑到现在的她。
我听得心如刀绞，又心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在我心中，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具体的人。原来，她也会孤单、迷惘、自卑、痛苦，原来她也需要爱。
我能是那一个，给她爱的人吗？
那段时间，我竭尽所能地去关心她、陪伴她。我把正常白班岗位调成了黑白倒班，这样每隔一天就能有一个白天陪着她。
除了上班，我细心地守候、开导，让她对我越来越依赖。她开始向我撒娇，说一些琐碎的日常。
称呼也从最开始的帅哥，变成了燚哥，然后发展到燚哥哥。我欣喜若狂，享受着这如恋爱一般的美好。
那天，她提到喜欢吃某款零食，我才知道淘宝购物这件事。当天下午，我就去营业厅开了网银，下载了淘宝，为她买了一大包。
她很惊讶我居然不会网购，我这才初次提起平时生活的单调枯燥。
以前，多是我在听她聊，这一回，我向她袒露了很多。包括我的工作、生活、我没有女朋友，以及我居然比她小两岁多。
聊得透了，她冷不丁地问我：燚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见我沉默，立马给我弹视频聊天，我慌忙挂断，告诉她我在外面，手机坏了，回家再视频。
我请了假，飞奔去理发店剪了个清爽的发型，换了干净的衣服，好生捯饬了一番自己，才战战巍巍地又坐回了电脑前。
那天，是我第一次和她视频，我永远记得视频里的她，刚洗完头吹好头发，像个毛茸茸的小狮子。
小狮子张牙舞爪，说我比她想象中帅。还继续追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没有再否认，轻轻点了点头。五年的时光啊，承认的这一刻，看似轻松，却有难以想象的厚重。
我没敢直视她的目光，耳机里，却传来初遇时那个清脆又爽朗的声音：敢不敢来一场网恋？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零零散散的青春在这一刻得到了整合，我又激动又紧张，但嘴上却强硬地回答：
那有啥不敢的，小丫头片子，以后叫老公！
09
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网恋了，也奔现了。
在秦皇岛的初见，可用笨拙来形容。
出发时，我气势高昂地告诉母亲我去给她找儿媳，但真看到香香时，还是被她身上女王一般的自信气质灼伤了。
我紧张地连约定好的霸道拥抱，都给得草率又滑稽。
最好笑的是，我牵她手的方式，都是反方向拽着。因为我从来没有牵过女孩的手，不知道应该用我的手去包裹她。
那次的初见，非常不顺。
我不懂旅游没做攻略，两手空空的来，最后在网吧呆坐了几天。
她的态度有些疏离，我敏感地察觉到她或许不喜欢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我，心里想着完了。
直到前几天看到她的文章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竟然因为那唐突的三千块钱，让她体会到了真诚的感动。
也许正因为如此，旅行结束后回到各自的家乡，我们又逐渐修复了关系，恢复了往昔的热络。
我变得更加谨慎，不敢轻易再提见面，小心翼翼地每晚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听她偶尔在梦里的抽噎声心疼得不能自己。
还好，她一直是一个比我勇敢太多的人。
10
是香香主动提出让我去北京的。
她问我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待在小县城，一辈子只靠网恋？说我连北京都没来过还想追北京姑娘，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她有未来。
安抚完她之后，我思考了很久。
除了和她的那次约会，我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在这里，我从一个锄灰的小工干到了段长，工资也从两千块钱涨到了五千。
这个收入在老家已经算很不错的，如果老老实实地待着，凭着爸妈安排的方向娶妻生子，我也能踏实安稳地过完一生。
如果奔赴她而去，我将承担被她抛弃的风险，可能流落在北京街头，迷失前行的路。
这是一场赌。
但如果不赌，我真的甘愿自己的妻子不是她，甘愿十六岁的怦然心动就此泯灭吗？
我决定赌一把。
11
曾经的见面是笨拙，这一次，是孤勇。
父母唉声叹气，他们不相信一个北京女孩会对我有真心。而我，也有害怕和不舍，但都没有阻挡住想见她的冲动。
那天，凌晨四点，我偷拿了行李，带上自己两万块钱积蓄的银行卡，奔赴了我的爱情。
老实说，下火车站的那一刻，我就被震住了。北京的火车站比我们半个村都大，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就像后面的路，也不是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大城市的陌生环境让我不安和惶恐。
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是保险业务员，新手上班要挨家挨户地敲门扫楼。
我路不熟，初来北京脸皮又薄，整整两个月，一分钱都没有赚到。
第一个客户，还是香香的一个朋友，我记得那一次我拿了1480元的提成。
我特别兴奋地去商场给香香买了一枚小小的金戒指，用光了我能支配的所有预算。
收到时她非常开心，却一次都没有戴过。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嫌弃戒指过于单薄，后来才知道，因为那个戒指是活圈的，容易刮坏，所以她一直留着舍不得戴。
我们就是在这样细碎又平凡的生活中慢慢摸索相处之道，并肩面对生活给我们一次次的全新考题。
2020年疫情最严重的时期，因为业务受阻，我们欠了几十万的外债。
香香的抑郁又卷土重来，整天整天得睡不着觉，甚至有自残的倾向。
我也不敢入睡，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伤害自己。
那段时间，每当消极情绪涌上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当初来北京时立下的誓言和决心。
一个我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孩，如今她终于成了我的爱人我的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应该为她扛起一片天，让她不再迷茫痛苦。
我们互相打着气，扛下去了，也走出来了。
我们的爱情，熬过了漫长的等待，抵挡住了命运的寒冬，迎来了安稳和踏实。
我成功走到了曾经向往的未来，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12
最后一段，给我的香香。
傻丫头，你一直以为，我们从最开始到现在只有六年，却不知道在十六岁初恋的年龄，你就在我心里发了芽。
二十岁时扎了根、二十二岁开了花、二十五岁我们步入婚姻，收获了爱情的果实。
你总是感慨何德何能遇到我，觉得倾尽了一生的运气，才拥有了现在的甜蜜。
而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如果没有你，我那在贫穷山沟里蒙灰的青春，又怎能绽放今日的色彩？
是你，带我走入了一个曾经不属于我的世界。让我开拓了视野，增长了见识，创造了财富，拥有了爱情。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你，唯一的拥有者，也是你。
我感恩相遇，感恩曾经的笨拙孤勇，感恩如今能同你并肩红尘、不忘初心。
未来的漫长时光，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即便皮囊苍老，纵然头发灰白。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永远在我心间，仰着被你照亮的脸，说着爱你，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