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无事发生》是一本由[芬兰]赛尔雅·瓦哈瓦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80,页数:21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一):如果时间不曾治愈,你真的不用假装遗忘
人们总说:时间会治愈所有的伤痛!
可这句话对萨拉和爸爸来讲,却是句毫无用处的废话!自妈妈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冰意外夺走生命后,萨拉和爸爸的时间便不再流逝,他们被悲伤困住了。
事情只发生一次,然而我们要穷极余生去寻找它发生的缘由!
笼罩在意外阴影的那些年,萨拉和爸爸有过很多痛苦的假如和绝望的质问:
假如我们早点回来就好了/假如我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为什么冰块偏偏砸中了妈妈/为什么不是在广阔的室外…
又过了许多年,爸爸重新组建家庭,一切看似回到正常轨道;可萨拉知道,那些想要刻意忘记的痛苦,依旧近在眼前…
翻阅这本书的过程,整颗心如跌落深渊,不停下坠的过程中,又因强烈风啸掀起万般涟漪。
在命运怪异安排中,意外与幸运相互交错,牵扯着每个人的生命!
有人轻而易举地连中彩票头奖,有人却因从天而降的冰块意外丧命;有人屡次在电闪雷鸣中死里逃生,有人却因一阵微风丢掉了性命……
无常多变、诡异莫测,仿佛已经成为命运的标签;以它的心情好坏为参照,搅乱我们自认为紧紧握住的生命!
对于种种无法预料的艰难和意外,时间真是唯一的消解途径吗?
我想,比遗忘更加艰难的,是直面并与之和解!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在打一场生命的硬仗;很多无法寻到因果的伤痕,看似划在手上,却也一辈子刻在心里。如果有些伤痕无法被时间修复,忘不掉真的没有关系!
直面苦楚和艰难往往更加需要勇气;即便未被时间疗愈,但日积月累的情感堆积,也必将抽发出新的新网和曙光!正如萨拉多年前留在木屋的苹果籽,最终得以枝舒叶展,冲破了用来禁锢往昔的墙!
——我是初拾,我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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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二):对于留在原地兀自哀伤的人来说,时间能治愈伤痛就是一句废话
对于留在原地兀自哀伤的人来说,时间能治愈伤痛就是一句废话。
这本书里的角色各自都在经历着“命运捉弄”的伤痛中,萨拉的妈妈死于飞机的坠落物,这是多么小的概率,但还是发生在了这不幸的一家人身上,萨拉爸爸一直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可是谁又能给得了他答案呢,从此以后萨拉的爸爸对意外事故的新闻颇为着迷。作者在描述萨拉爸爸在妻子死后的状态时,用了“脆”字,“爸爸的脑袋里有个洞,胸腔里有根盐柱,现在他变脆了”。爸爸的伟岸形象在妻子的离去后,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地不堪一击。
而萨拉成了墙中的少女,文中有很多关于她做梦的描写,梦境是人所想的集中表现,在本书中它也借此一次次揭开萨拉内心对妈妈的怀念,文中几次提到一个“幽灵”的梦境,而那个幽灵正式她想象中的妈妈,像活着的时候那样,总是给她讲各种改编的童话故事,“可是幽灵来得愈多,就愈发地不像妈妈,那些熟悉的,与妈妈相似的特征减退了,幽灵越来越瘦,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轻,接着它开始失控了,好像电量不够了一样,它的声音夹着杂音,形象模糊变形,故事也混淆不清”。
“时间治愈了爸爸,童话故事中的角色也死了,爸爸,曾经痛哭哀号,在火炉里灌满了为什么为什么的爸爸,正若无其事地坐着,满嘴”哦,是呀,这个结局挺合适的”。
看完这本书的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是最近火热的林生斌事件,杭州那场保姆纵火案,他失去了妻子和三个孩子,虽说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这样惨烈的悲剧,很难不让人感到心疼。抛去他如今个人道德层面的东西,4年前他所经历的哀痛,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特别是做了社工以后,我才知道大多数看起来“无事发生”的人背后,可能都隐藏着巨大的哀伤。我经常可以在小区的楼下,看着那些阿姨每天接小孩,买菜做饭,他们从来也没有把悲伤挂在脸上,见到我,总是微笑且平淡地打招呼,但是当我们走访到他们家里的时候,有的丈夫瘫痪在床好几年,她一个女人养大了一个9岁的女儿,没有自己的生活,还要把屎把尿地照顾丈夫。有的丈夫去世十几年了,家里收拾得很干净,还保留了很多丈夫生前的物品,说起丈夫时,满脸地笑容,她说,他没有走,我最近做梦还老是梦见他”。可是说着说着就哭了。
而我们大多数人的一辈子却是平淡的,没有极端的恨与美好,没那么多让人泪流满面的触动和撕心裂肺的哀鸣。 有个朋友说:“每次点开朋友圈,都看着别人的世界那么精彩,而我的生活呢?无事发生。”如今看来——“无事发现”,便是最美好的日子吧。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三):一颗星坠落
草莓架,仲夏节,芬兰浴,羊毛毡,苹果酱,锯屑小屋,这是一本充满了北欧元素的小说,却围绕着一个并不那么轻松的主题。
故事中的几位主人公,都被一些“从天而降”的东西改变了命运——小女孩萨拉的母亲被冰雹砸中去世;渔民哈米什被闪电击中过五次,成了名人;姑妈安努则被突如其来的好运砸中,接连两次中了彩票头等大奖,从生活拮据的大龄单身女变成了家财万贯的庄园女主人。
这三个人的命运彼此交织在一起,萨拉的故事引出了姑妈安努的故事,而姑妈又通过电视节目与哈米什取得了联系。他们的故事各自成篇,却又微妙地改变了对方的人生。
《墙中少女》聚焦于母亲被冰雹击中后,8岁的小女孩萨拉与父亲破碎的生活。母亲离世后,父亲终日颓废不已,开始沉迷于意外事故的新闻,关注那些从天而降的奇怪事物,比如1794年,法国某个地方突然下起了“蟾蜍雨”,1969年,上千个高尔夫球在佛罗里达州从天而降,1940年,苏联的天上掉下来了一堆硬币,此外还有各种各样出人意料的天降之物——蜘蛛,飞鱼,果冻,有时是因为龙卷风,有时则完全找不到原因。
姑妈安努则被另外的东西砸中。她无法接受意外的好运为何会不停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庄园的卧室中一连昏睡了三个星期。
而萨拉只是在不断地回想母亲:母亲工作的样子,穿衣服时的样子,做早餐时样子,睡觉时的样子…… 父母重新粉刷房屋时,母亲让她站在一堵墙前面,用笔在墙上画下了萨拉的轮廓,“这样如果有一天我们从这里搬走了,无论新搬进来的人是谁,只要看到这堵墙,就会知道以前这里住过怎样的一个小女孩。” 现在这个女孩被永远封禁在了墙壁里。
《被雷击五次的哈米什·麦凯 》是渔民哈米什和安努的通信记录。哈米什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捕鱼人,却数次被闪电击中,接连失去了听力,变成了瘸子。邻居们都很怕他,觉得他一定是做了什么邪恶的事,遭到了命运的诅咒。BBC电视台找上门来,为他拍摄一部纪录片,把他的事迹写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安努听说了哈米什的传奇故事,觉得两个人被小概率事件击中的经历十分相似,因此希望他能帮助自己。 他们在信中交流那些四处搜集到的神奇故事:二战期间一艘载着犹太儿童的船只在海上遇难,只有两个孩子获救了,而他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只有这位母亲全部的孩子都活了下来;一位特技大师在走钢丝时意外坠落,想普通人一样死去;一个男人在睡觉时,卧室的地板突然塌陷,他被吸进了地下,就此失踪……
通信的最后,哈米什又一次被雷电击中,奇迹终于没有再次发生,他离开了人世。
《人鱼的水花》发生在几年之后,叙述者是萨拉父亲的新妻子克丽丝塔。她也被一件从天而降的意外击中了—— 她怀上的孩子天生畸形,腿部连在一起,仿佛肚子里有一条美人鱼,有时会扭动身体,用尾巴拍打水花。克丽丝塔试图融入萨拉的生活,却发现在这栋房子里,萨拉母亲的阴影无处不在。
《这便是结局了》以最后一件机缘巧合的意外事件收场:家中的一面墙轰然裂开,伸出了一棵苹果树。原来多年前萨拉听完母亲的童话故事后,将一颗颗苹果种子偷偷塞进墙壁,期待它们能够发芽,没想到墙壁电路中的积水最终实现了这个愿望。萨拉知道苹果树就长在当年母亲在墙上画下自己轮廓的地方。她想,长大成人就像从身体里长出一棵树一般,确实很痛。
被飞机漏水凝结的冰雹砸中,中彩票大奖,被闪电击中,怀上有生理缺陷的婴儿,光秃秃的墙上长出了苹果树......列举这些奇闻怪事并不是小说的主旨。被闪电击中五次的哈米什,外人只看到了他的奇遇,但他念念不忘的是某一次闪电划过天空时,妻子将失聪的他拉进了屋子里,他们共度温馨的一晚,没有人受伤。
安努则在信中写道,遭遇这些奇遇时,我们会自问:为什么是我?但人生的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问:为什么不是我?
这一家人的生活,也许在旁人看来厄运连连、太过离奇,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与普通的家庭别无二致,也度过了无数平凡而无聊的日子。在萨拉母亲最喜欢的侦探电影里,一切都有逻辑可循,一切都不是意外。但是就连最优秀的侦探,都无法完全解释清楚他们一连串的际遇。意外诚然带来了悲剧,但悲剧又伴随着奇异的美感,就像芬兰诗人索德格朗的那句诗:
“听,一颗星星鸣响着坠沉! 请不要光脚进入草丛: 我的花园布满了星星的碎片。 ”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四):《这里无事发生》:有些碎片会脱离出来,不随时间一起流动
最初,我以为这本《这里无事发生》是一部小说集。因为读到哈米什·麦凯的故事时,会感觉这个人物与第一部分《墙中少女》毫无关联,会困惑被雷击五次的哈米什·麦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会不自觉地被赛尔雅·瓦哈瓦别出心裁的讲述方式吸引,会渐渐沉浸入哈米什·麦凯和安努·海斯卡宁的奇幻人生之中。
荣获2016年度欧盟文学奖的《这里无事发生》是芬兰作家、编剧赛尔雅·瓦哈瓦的第二本小说,曾入围2021年度都柏林国际文学奖长名单。整部作品的结构非常巧妙,通过三个人物的三个视角进行交替讲述,我(萨拉)、安努姑姑、克丽丝塔、我。
萨拉的父亲接受不了妻子意外离世的事实,日日睹物思人、日日痛苦哀嚎。于是,安努姑姑将萨拉和萨拉父亲接至家中暂住。在安努姑姑家的庄园里,萨拉和小羊羔一起玩耍。
萨拉最喜欢的一只绵羊名叫布鲁诺。萨拉曾听到过一个关于绵羊的传说——据说,每只绵羊脖子上都有一块痒痒肉,只要你去挠,羊就会把脑袋仰得越来越高。头仰到一定时间,血液就不再流向大脑,绵羊会昏倒在地——萨拉一遍一遍地在布鲁诺脖子处挠痒,终于,萨拉第四次尝试的时候,布鲁诺一头载倒在萨拉脚下,失去了知觉。
做这件事的时候,安努姑姑正在沉睡,她已经不分昼夜地睡了两周了,除了偶尔起来喝一点水,大多数时候都是滴米不进的状态。萨拉的父亲努力想要照顾好萨拉,但却总是出错,不是衬衫太短就是裤子太长,不是通心粉太硬就是松饼太糊。
萨拉很害怕,她不知道安努姑姑会不会像妈妈一样突然离开。在爸爸一次又一次的“遗忘”之后,萨拉意识到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萨拉告诉自己说“所以我现在是独自一人了”。
最终,萨拉躲进安努姑姑家的密室,任凭父亲怎样呼唤也不肯现身。
接连发生的小概率事件打乱了萨拉一家的生活,先是母亲被从天而降的冰块击中离世,再是安努姑姑无法接受两次中彩票大奖的事实长睡不起。萨拉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她尝试换个角度——从倒立的角度——来看世界、看爸爸……
赛尔雅·瓦哈瓦笔下的小姑娘萨拉非常惹人怜爱。失去母亲之后,为了不让父亲担心,萨拉每天默默回忆母亲的样子。萨拉回忆妈妈的片段既美好又感伤,早晨的妈妈、盛装打扮的妈妈、工作的妈妈,每一个样子的妈妈都印刻在萨拉的脑海之中,萨拉每天回忆妈妈,不让妈妈走出自己的人生。
而同时,萨拉少女纯真、活泼的一面也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和小羊羔玩耍的萨拉、练习倒立的萨拉,担心姑姑牙齿的萨拉……萨拉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有的令人感动,有的令人唏嘘,有的令人捧腹。
萨拉对医生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萨拉说:关于我妈妈的碎片,很清晰,不是凝固不动的。
萨拉不肯将有关母亲的一切存放在时间记忆之中,她固执地带着母亲的碎片前行,少女萨拉过早地拥有了自己的秘密,她在心底珍藏着母亲的点点滴滴。
当然,《这里无事发生》所要讲述的并不仅仅是萨拉对母亲的爱。整个故事中穿插的几个小概率事件虽然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无法否认它们曾真实存在过。任何人都无力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握紧不放也好,转身遗忘也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并不能称之为结局,它没有结束,它只是在继续着。
-END-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五):面对命运无常,该如何安顿自己?
我在地铁上读第一个故事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哭。
小女孩的妈妈忽然就没了,小女孩的爸爸崩溃了,小女孩也很难过,还好有个刚中了彩票头奖的姑姑来支撑他们。
我本以为整个故事都会继续围绕着眼泪和痛苦来,本以为这是一个关于时间“断片”或者“切片”的故事:小女孩和她的爸爸都自此活在了妈妈还在的回忆里。我猜到,作者后面会在故事里来解释 “为什么是妈妈”,这个小女孩爸爸和大侦探波洛都无法解答的天问上。
很好玩的是,作者荡开一笔,选择了另外两个特别有发言权的人来相互讨论这个问题:一个是被雷击中了五次的哈米什·麦凯;另一个则是第一个故事里前后脚中了两次彩票头奖的姑妈安努。让他们这对笔友通过信件的来往,来聊聊各自怎么看待“为什么是我”这个天问,又怎么来面对自己命运的无常。
安努姑妈让我们发现,其实被好运砸中两次,也未必就会是个彻底的喜剧,因为主角一旦发现自己演的是一出喜剧甚至闹剧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出戏。安努姑妈除了自我怀疑和孤独以外,其实很心虚,她没有安全感。从她一遍又一遍观看著名走钢丝者不幸失手而离世的片段,就能看出她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自己和走钢丝者是一样都只是好运了两次而已,这不代表他们真的“拥有魔法或者超自然的力量,有或者有守护天使陪伴在侧。”
而哈米什·麦凯被雷劈中五次以后,已经不敢也不愿去想太多背后的理由和意义。从消极的意义上来说,他觉得
从积极的意义上来说,他觉得:
从侄儿的海难悲剧中,他明白了
换句话说,对于我们无法理解,掌握或者改变的命运,其实我们对它产生任何的情绪或者想象都是徒劳或者没有意义的,因为它不会因为我们的任何言行而改变自身,它对我们是“免疫的”。
这似乎就是作者为当事人准备的答案了。
那当事人的挚爱亲人呢,他们又该如何面对那个天问?他们如何面对至亲挚爱的离去,如何过余下的生活?
作者用后面两个故事告诉我们,这个家庭在时间的治疗下慢慢地恢复了生机。作者最后用小女孩的心里话,来安慰所有的读者:
只是我觉得,其实后面两个故事,都有点多余。因为在第一个故事里,借小女孩的视角,我们就能看出来他们会慢慢走出来:不止是走出至亲离去的悲痛阴影,更重要的,还有对天命无常的释怀和调侃。
比如小女孩关于妈妈的回忆,除了她的美丽和贤惠以外,还有总爱乱改现编睡前童话故事的调皮可爱,还有安抚像只生气狗狗的爸爸时的温柔。
妈妈的确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会继续在睡前逗女儿,在丈夫自己动手装修小木屋时抚慰他的担忧和吐槽。妈妈的确停止在了那个时间断片里,但是妈妈一定希望他们继续快乐活下去,想明白了这点,也许就是第一个故事最后那个童话中的,“心脏摆脱悲伤束缚”时的“金属断裂声”吧。
妈妈走了,但是生活就该继续过得像她没走时一样,就比如,早上起来会跟爸爸挤在一个洗漱盆前一起刷牙洗脸。
也许这些都有点太鸡汤。如何面对命运的惊涛骇浪,这其实岂能是一个故事就能说清楚的。或者用一个负气的角度来看,“不走出来,又能怎样“?
不怎么样。前面不是已经引用过哈米什·麦凯的话了么,
是啊,当命运之轮不停旋转的时候,成败得失甚至生死,往往都不由自己。或许我们也只能专心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我们在有所得的时候才能心安,在有所失的时候也能释怀。除了改变自己,我们其实也做不了其他的什么,因为其他一切或许归根到底,还是统统在命运的手里。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六):生活的魔咒
《失孤》
农民雷泽宽孤身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行驶在公路上,公路没有尽头,他的寻子之旅也没有终点站。从1998年儿子丢失的哪天起,一直到2015年电影上映的这天,他从未停下寻找儿子的脚步。在漫漫长路中,他接受过许多素未相识人们的帮助,也为同样遭受失子之痛的家庭伸出了力所能及的援手,更偶遇了希望寻亲的被拐卖儿童。他们彼此相依为命,最终被拐卖的儿童回归了原生家庭,而他依旧在这条寻子之路上继续奔驰。电影中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丢了呢?这句带着无奈又彷徨的话让我想起这本《这里无事发生》。
由芬兰作家、编剧塞尔雅·瓦哈瓦分别从萨拉,安努姑姑,克里斯塔三位不同年龄段女性的主视角,细腻的笔触以及不同的不同的讲述方式描绘了住在锯木小屋的小女孩萨拉在遭遇意外成为单亲家庭的孤女后,如何应对生活环境及家庭结构的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巨大情感冲击和心理创伤。书中除了这条主线之外还穿插了萨拉姑姑意外中奖这条副线。可以说“中奖”这个意外是整本小说的一个必不可缺的重要元素,它的存在让《这里无事发生》有着透视海中冰山的效果。看到深藏在海面之下巨大山体存在的状态。 萨拉因为意外而失去母亲,与父亲一起搬到中奖后置办了大庄园的安努姑姑家居住,随着时间的修复,父亲与克里丝塔重新组织了家庭,他们一家又搬回了锯木小屋。 【在路上】
书中的人物都是被命运女神“精心挑选”的。 萨拉因为意外失去了母亲。 安努姑姑因为意外两次中了现金大奖。 克里丝塔怀着一个没有腿的孩子。 哈米什·麦凯数次被雷电击中。 他们或许像雷泽宽一样曾经扪心自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而她们终究相遇,当生活给予她们惊喜的时候。她们用自己的方式给生活以“反击”。这样的“反击”里蕴含着勇气和力量。然而这些勇气和力量的迸发有着可以寻觅的根源。 安努姑姑能够平静接受萨拉母亲的意外离去,并妥善的安置因为面对巨大悲伤而无法自理的萨拉和她父亲。却在面对自己第二次中奖时失去了神志,陷入沉睡中。她的清醒是除了萨拉和她父亲的妥善照料之外,还有源自哪位数次被雷电击中的哈米什·麦凯的“苦难经”。 “日常生活,你只能亲力亲为。” 终究在与哈米什的数次通信后,安努姑姑走上了与雷泽宽相同的道路,行走在路上。对于雷泽宽而言,在路上是对孩子的坚持,也是对过往信念的坚持。这样的选择很艰难,更难的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安努姑姑的行走则与之不同,她要找到的是心理或者是精神上的答案。在路上让她能将视野放在更广阔的人、事、物中,而不是如萨拉一般聚焦在自身。从而了解到这冥冥之中的选择以及人们的应对。 而与之相对的是萨拉父亲的选择,用新的一页去覆盖旧的一页,家庭的三角看似又重新被组建起来,然而带来的是新的不曾预料的意外。 这如同哈米什的遭遇一样,像一个不知何时是尽头的魔咒。一如西西弗神话里循环往复需要推上山的石头。 【关于细节】
作者力图正面呈现更多的是女性的力量,诸如年幼的萨拉,成年的安努姑姑以及克里斯塔。 而不得不提的是对萨拉的塑造。特别喜欢作者在以萨拉为视角进行描述的板块,透过儿童的口吻,将骤然失去母亲的孩子的心理和情感变化刻画的入木三分。以半成人的语气以及充满灵气的想象带领进入孩子们的世界,哪里有小大人的心思和骤然成熟的心态。不同妈妈的描述充满了生活的细节以及孩子独有的细腻敏锐。平淡的描述口吻下藏着对母亲深切的思念与巨大的伤痛。 同时在刻画更具有可塑性的萨拉时,是通过对房屋装修、骨折、长牙这些细节来让孩子自己亲身体会的内在变化。毕竟幼时的萨拉需要面对的破碎的家庭,无法控制情绪的父亲,生活让她迅速成熟起来,而生理上的变化让她明白了丢失和替代是生活的一部分。如同乳牙的掉落,恒压的生长。 而结尾部分的处理更是有一种意外的惊喜。它链接了过去的记忆,毕竟可以用丢弃物品来表明与过去的割裂,可在情感上是无法摆脱记忆的。毕竟最后见到的是苹果树上的妈妈。它的新生寓意着寄托和希望。 “女儿会在母亲身上目睹,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亚德利安・里奇。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七):窗口的妈妈:太阳在西沉,妈妈在厨房窗口眺望放学回家的我
这是一篇掺杂了过多个人情感与叙述的书评,或者是读后感。因为在读这本书时,我时常会想起幼年时的自己,大概是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青春期前。我懵懂又早熟的那段时间,像极了书里的小女孩萨拉。这篇书评,也是写给自己、写给妈妈的纪念。
小学的时候我总望着窗外发呆,老师跟我妈说这孩子心事重重,看上去总是不开心,回家后我妈就问我,发呆瞅啥呢?有什么不开心?我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甚至记不清自己有发呆吗,因为我大概只是在望着窗外的树出神,思考一些大人会发笑的问题。
我心中妈妈的样子,至少在幼年时妈妈总是病怏怏的,皮肤是苍白的,发丝有时是凌乱的,她有很多羊毛衫和法兰绒的上衣,抱着我的时候是毛茸茸的,暖和且具有芳香气息的。总之那时的妈妈和现在的妈妈是不太一样的。
每天放学,我总是脖子上挂着钥匙快步走,想要快点回家去。我家前是一座空旷的广场,妈妈站在厨房的窗户就可以看见小小的我从广场那一头快快地走,她总是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从窗户眺望我,等到我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就会大声叫我的名字,而我就会更快地走,甚至跑起来,一口气跑回家,上楼的时候还不忘数楼梯的层数,数台阶是当时我自娱自乐的一种方式。
妈妈的乳房是小小的,软软的,令人有安全感的,和妈妈一起睡觉的时候我总要摸着妈妈的乳房,上了小学后妈妈要我和她分床睡,我总是睡到一半再偷偷跑到妈妈床上和她挤在一起。
尽管那时的妈妈不够健康,不够快乐,但还是有温馨的相处时光。周末的午后是我和妈妈最惬意的时候,尤其是有阳光的时候,我会搬着小凳子拿一本书坐在阳台上,妈妈泡一杯茶坐在我的旁边,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坐着,我在看书,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她会让我趴在她膝盖上给我挖耳朵,痒丝丝的,但是妈妈很喜欢给我挖耳朵,让我趴在她的怀里,用一种我并不舒服但我也乐在其中的姿势。
和萨拉的妈妈一样,我的妈妈也总爱在睡前给我讲故事,一开始是讲她小时候的故事,讲小时候家里发洪水她的红领巾落在家里,姥爷游回去给她拿,结果红领巾掉色了变得十分斑驳;讲小时候她希望养一条大狗陪她上学,这样街上的小混混就不敢跟着她了;讲家里孩子太多,她没有新衣服穿,出于嫉妒把钢笔墨水甩在班上女同学的新裙子上......后来她的故事讲完了,她开始给我念三毛的故事,念张爱玲的故事。在我亲眼看到三毛和张爱玲的照片之前,这二位在我心中一直和妈妈的形象是重叠的,因为是从妈妈的叙述中读到她们的故事。
在我小的时候,妈妈卧床修养的时间要多于她外出的时间,偶有外出时,我就会偷偷溜进她的卧室,偷偷打开她枕头下写的日记阅读,我想要知道妈妈为什么每天不开心,想要知道我该怎么乖乖听话才能让她开心,在读到她说对生活没了希望的时候小小的我也会感到绝望,在读到她写给我却从未给我看过的信时我会流泪,然后再把日记放回原位,装作无事发生,我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再在日常生活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而生活。
家庭、亲人,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总能在或是温馨或是残忍的情境下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
不管是初读这本书时,还是后续做书摘、做图书资料,无数次翻阅故事篇章,那些关于妈妈的叙述不管什么时候读起都让我眼睛发酸,都让我想起无数个有关妈妈的瞬间。或许人类对于妈妈的眷恋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情感。
萨拉的视角就如同小时候的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懂得许多道理,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了,认为自己有着澎湃的情感,认为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成人后、走入社会后,经历了更多苦痛挣扎后,我依旧不认为将我的伤口治好的是时间,因此这句话也被写在腰封上:“时间能够治愈一切是一句废话”,在我看来治愈我的是家人的安慰,是朋友的陪伴,是自己找到的新的乐趣,是经历更多后的坦然释怀......但绝不是靠遗忘换取来的平静。
旧的片段依旧牢固存储在记忆中,随便一个场景、一本书、一句话、一首歌都可以将其唤醒,并且你会发现那些记忆片段是那么生动形象,有让你随时陷入悲恸或欢笑的能力。分道扬镳的朋友、不欢而散的恋人、再也无法相见的亲人......他们被留在原地,而你却要不断往前走,前行的路上偶有相似的风景,那么你又会被拉到当初告别之地,黯然神伤。
一度我十分抗拒自己容易被回忆来回拉扯难以自拔的境况,做这本书的时候我意识到,不忘记又有什么关系?被回忆拉扯又有什么关系?故人时常出现在梦中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没关系。不好的事情总会发生,身边的亲友总会分别,而我可以选择将记忆完好储存,在想念涌起时翻看。
这本书中还探讨了关于运气、命运的问题。正如书中所表达的那样,总有人会彩票中奖、总有人会被冰块砸中、总有人会因大大小小或离奇或可笑的意外丢掉性命,但这就是命运,你只是恰好在那里,你只是恰好经受了这一切。
我相信这本书会让你想起自己内心深处柔软的情感,让你在面对意外时能更加释然,让你在不断回忆过去时有一个小小小小的陪伴。
北京的月季 与 书
这本小小的、柔软的却锋利的书,
给抗拒成人规则的孩子,给还是孩子的成人;
给诘问命运为什么总是我的人,给更多时候问为什么不是我的人;
给不断追问为什么的人,给已经放弃了追问为什么的人。
《这里无事发生》读后感(八):读书笔记
这里无事发生
赛尔雅·瓦哈瓦
【读的实体书,想摘的太多,又去wx读书上划线了】
◆ 墙中少女
>> 现在正在下雨。
这些天总是下雨。在学校,老师们总说:“喂,我们可不是糖人儿。”出门时,我们要穿上防水裤、雨衣和长筒雨靴。我想象着糖做的孩子们在雨中融化,操场上只留下黏糊糊、甜滋滋的防水衣物。
◆ 6
>> 你可以在一个真人四周画一条线,就像侦探给地板上的尸体画轮廓线一样。当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时,你很容易就会理解死亡,但当尸体被抬走,地板上就只剩下一圈白色的轮廓,里面空空如也。这有点像彩票中奖,只有一堆钞票放在面前人们才更容易理解它的意义。然而回忆,只有那圈白色的轮廓线。
>> 但事实并非如此,时间没有让妈妈变小,也没有让她褪色。妈妈只是爆炸成了碎片,那些碎片依然悬浮在空气里。所有碎片都清清楚楚——头发、手指、轻笑、皮肤上的皱纹、鼻孔、咔嗒咔嗒的膝盖、咕噜咕噜的肚子,但妈妈本人却不见了。
◆ 13
>> “我们重新编个结局吧。妹妹可以留在冰城堡里,我们给哥哥组织一场世界拉力锦标赛吧。”
“不要。”
“我会想些东西出来的。”
也许妈妈真的想出来了。也许妈妈的头被砸开时,她刚在花园里想过这个童话的结局。
>> 我对妈妈的最后两个印象是前一晚的睡前故事,和次日早晨花园中的告别。妈妈头戴遮阳帽,手上戴着园艺手套。这两个时刻仿佛笼罩着一种特异的灿烂光辉。
一个沙发上的春夜,一个春天的清晨,还有苍蝇的嗡嗡声。
◆ 16
>> 姑姑又从桶里倒了些肥皂水,抓起毛毡一角,开始在地上使劲摔打。她拎起湿淋淋的毛毡砸在地上,一次又一次。肥皂水溅得满墙都是,连我的脸都溅湿了。这摔打的过程被称为“惊惊羊毛”:羊毛受惊时,就会蓬起来缠结在一起,如此一来毛毡也会变得紧实起来。
>> 一切都那么难以理解。色彩之间没有界线:白色是黄色,布鲁诺的棕色是黑色。寒冷是滚烫的,刺骨的空气教人暖和。爸爸的脚趾明明还在,然而它们却仿佛消失了。
◆ 17
>> 有时候,我的脑海里拥堵着太多的思绪,它们令灰色脑细胞沸腾,脑壳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要爆出来一样。这时就要请我最喜欢的比利时侦探来帮忙。他拿起粉笔,画出一条白色的边界,界内的思绪便归于平静。他知道请多少客人合适——不太多也不太少。这些思绪刚好装满一个房间,如果哪些思绪或者物品没有用途,就把它们丢出去好了。
◆ 18
>> 妈妈曾经轻抚着爸爸的脊背,说一些体恤他的话。
“你要理发了。”她会这样说,“你看起来很累。你看起来真帅。这个不适合你。这个适合你。你都下定决心了,何必问我呢!你能行。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也许妈妈总是那么了解爸爸,能勾勒出爸爸与周围世界的界线,但现在妈妈死了,爸爸就变脆了。他的轮廓出现漏洞,那道白线变得模糊,他的双脚消失了。
我想说:“靠墙站着,爸爸,我来给你画线。”
接着爸爸就会看着自己的肖像,用毡头笔给它上色。然后他就能发觉自己其实是那么高大。
◆ 20
>> 我不能在“天空”这个概念周围画线。它永远是敞开的,是漏的,就像爸爸的脚趾。
◆ 21
>> “时间不断流逝,就像这样。”我用已经复原的胳膊向他示意,“这是现在,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而时间是这样流动的。”
医生点了点长着卷毛的脑袋。
“可是有的时候,一些碎片会脱离出来,不随时间一起流动,而是凝固在这里,永永远远。”我继续说,“其他一切都被抛在后头,但这些碎片留在原地。你可以忘记它们,但当你重新想起的时候,它们依然近在眼前,就和刚开始时一样。”
“对。”医生说。
“你有这样的碎片吗?”我问。
“当然啦。”医生回答。
我等着,他便继续说下去:“其中一块碎片可能就是第一次抱我女儿的时候。”
“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块是我儿子开始骑卸掉了辅助轮的自行车,我松开了扶车的手。”
我试着想象毛茸茸医生松开自行车,看着男孩骑车远去的情景。然后我说:“我有关于我妈妈的碎片。它们很清晰,但不是凝固不动的。”
“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医生说。
“真的吗?”
“我认为你可以让这些碎片顺其自然。”
◆ 22
>> 在庄园里,下大雨也没关系。爸爸和我坐在窗边,注视着被风吹得剧烈翻飞的灰色窗帘。雨水似乎已经倾泻到了极限,下一秒却能肆虐得更加厉害。我感觉既舒适又潮湿。灰色窗帘飘舞着,排水管咕噜噜响,屋顶回荡着暴雨的轰鸣,炉子则发出古怪的滴答声,那是雨水流进了烟囱。窗玻璃间结着霜、长着青苔,屋顶的排水沟已是不堪重负。雨滴击打着地面,溅起泥浆,很快沙石路上就会积起大大的水洼。
但爸爸并不担心。烟囱不属于爸爸,爸爸也不用说:“我应该装烟囱帽。潮气会让烟囱整个坍塌,到时候哪儿来的钱修它呢?”
这不是我们的屋顶。这里的墙壁没塞锯末,没有渗入雨水的地下室,没有东西发霉。确切地说,这里的一切已经潮湿发霉了。
爸爸曾试图保护我们,结果他的保护并不充分。他过于关注墙壁,却忘记了天空。
此时爸爸只是听着烟道里雨水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
◆ 26
>> 不知绵羊有没有注意到姑姑的缺席,它们眼神蠢,嚼东西的模样也蠢,一点风吹草动就大吃一惊,四处拉屎而不自知。一天,一只白羊的毛被挂在了带刺的铁丝围栏上。据我所知,它就这么站着,站了一整夜,看起来已经万念俱灰、一心等死了。
我过去的时候,那只羊受了惊,轻轻地跳了一下。就这么轻轻一跳,挂在铁丝上的羊毛便被扯开了,它跑回同伴身边,仿佛无事发生。我看着它,心想:你本来可以稍微努力一把,只要稍微努力一把就行,但绵羊是不会努力的。
>>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王子被女巫变成了青蛙。王子的失踪令他的侍从布鲁诺悲痛欲绝,他伤心得那么厉害,最后只好在心脏上箍了三根铁条,防止心脏裂开。
有一天,王子变回了人类,还找到一位公主。这对新人跳上布鲁诺赶着的马车,向王子的城堡驶去。途中有三次,他们听见响亮的金属断裂声。王子和公主以为马车要散架了,但布鲁诺告诉他们,这只是他的心脏摆脱悲伤束缚时的声音。
这便是结局了。
◆ 人鱼的水花
>> 这房子通往外面的门太多了:一扇通往前院,一扇通往后院,地下室和柴房也都有连接房子的门。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出口,只属于我的藏身地。
◆ 3
>> 反正奇迹是会发生的,我是家里第一个相信奇迹的人。
◆ 6
>> 人们就不能自己选择想要的身材与模样吗?我想到了检查B超图像的医生。他有什么权力站在那里扔引火物,仿佛有权轻易结束一个宝宝的生命?对于没有“正确”的身材与外貌这件事,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所有人都一直用凶恶的态度对待爱丽丝。长得快、被困在屋里都不是她的错,她进去只是想帮忙而已。
也许到头来我们都会因为长得过大而被卡在什么地方动弹不得,而且并不是所有人的口袋里都有神奇的糕饼,能让我们缩回医生觉得合适的尺寸。
◆ 9
>> 当戏剧的情节进入僵局、角色无法自行摆脱困境时,古希腊人会在舞台上进行“机械降神”:身穿白衣的神坐在小小的吊篮里,系着绳子吱吱嘎嘎地降到舞台中间。在那里,他们会宣布判决。人们认为这样的结尾在创作技巧上不如那些角色自行解决问题的戏剧,但这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 我体内装了那么多水,一整片海洋。海边尖锐的石块硌得我肋下生疼。有时一整面悬崖崩塌入海,人们便带着桶拥上来挖掘化石。
我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其他一切都消失了。
为什么一个宝宝会需要这么多水?咸咸的水从我的肌肤中渗出,一波波地涌到了肺部。一头海洋生物在体内踢踹着我。胎动的声音好响。快降神啊!我想继续走动,但水从腹部漫了上来。我在公共健身器材边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气。也许我的子宫撕裂了,水浸透了我的整个身体。我用手捂住嘴,防止海洋涌出来。
◆ 这便是结局了
>> 妈妈去世后,爸爸的故事变成了破碎的冰块。有一次他想试着讲讲,但一讲到妈妈过河那段,他就停住了。
妈妈的人生被打断了,我们无法讲述她故事的结局。妈妈是童话里的人物,她浮出河面,在黑暗阴郁的森林中漫游,走到苏联与拉普兰德又平安归来。像她那样的人,不会死得毫无意义、死得荒唐。她不会丢下萌宝宝,她曾在火炉边烘烤宝宝的衣服。至少,她离开时不会不留信息。长久以来,我一直等着那条信息。我读着书,想着有一天某本书里会掉出一封信,那么一切就都解决了。或者妈妈会在某些句子下面画线,我只要找到那本书就行。我思考着时间,想着如果能找到那些画线的字句,妈妈便会重现在此时此地,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 2
>> 在庄园里,我曾躺在金属床上,想象开启天堂的各种方法。如果能设法让所有人同时睡着,或许会取得成功,因为哪怕在做噩梦,人睡着时也是无法犯罪的。
>> 没有结局,就没有故事。耶稣在安排复活节时就清楚这一点。正因如此,你才不能逃避世界末日。也正因如此,教堂牧师们才让年幼的我如此心烦意乱:他们太清楚如何毁掉一个好故事了。
也许不是人人都想要天堂。也许大多数人并不想要任何形式的结局,因为他们怕死。所以天堂不会降临,事情该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
>> 话说回来,也许正因如此——因为万事如常发生,世界才得以存续。万事万物自然交错着,在错误的时间、不同的时机、错误的地点。如果万物听从天使的号令,井然有序,如果天使说“别看”大家就乖乖服从,我们一声号角就上天堂了。但世界依然存在,万事运转如常,因为总有人破坏规则。有人忘记看新闻,有人引发毫无必要的争吵,有人仅仅是不想变好,还有人正巧站在花园边上,被从天而降的冰块砸中,所以我们永远到不了天堂。
◆ 4
>> 我曾经看过一个节目,里面有个印度女孩,从未见过异性的裸体,连裸着上半身的异性都没见过。当女孩的乳房开始发育时,她想象着男人的胸部有两个空洞,可以把女性的乳房放进去,男女就是这样结合的。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她的新婚之日。
我喜欢这个印度女孩,以及她的无知。我想象着乳房陷入男性的空洞里,两颗心彼此紧贴着跳动,暖意便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 5
>> 五斗橱方向传来的响动令我醒了过来。
嘎吱嘎吱,嘁嚓嘁嚓,偶尔还夹杂着金属的咔嗒声。我看不见五斗橱,房间里一片黑暗。我怕得不敢开灯,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毯子下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是剪刀的声音。有人在我房间的黑暗角落里用剪刀,剪得很慢,似乎剪刀太钝了,或者布料太厚。我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听见剪刀声。先是咔嗒一声,然后就是嘁嚓、嘁嚓、嘁嚓。剪刀艰难地剪着,黑暗依然笼罩。
突然,我看见一条灰线。它出现在角落的黑暗中,从上往下延伸。随着剪刀的裁剪,灰线越来越长,有人正从黑暗中剪出一个洞来。黑暗是墨色的,但现在透出了灰色。灰线出现了弧度,最终有了一个形状。它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正在把自己剪出来。它是一个洞。那个洞从黑暗中分离出来,并且有了动作。
恐惧充塞了我的胸膛,我大口喘着气,四周一丁点声音也听不见。血管在我耳中搏动,我只能听见自己血液的轰鸣声。
书里的幽灵是白色的,这个幽灵却是黑色的,纯粹是从黑暗中剪出的一片。当它走动时,身后的黑暗随之合拢。
它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模样很像妈妈。一认出妈妈,我便放弃了喊叫的念头。这是妈妈。这么多年过去,妈妈终于以幽灵的形态回来了。
幽灵有着妈妈的头发和妈妈高挑的身材。它的头好好地长在身上。它手指瘦削,惯于拿烟的那只手以熟悉的姿态抬起,但此刻它手中拿的不是烟,而是一把剪刀。它的膝盖发出熟悉的咔嗒声。这是妈妈被带走后,在我卧室中留下的一个空洞。
幽灵来到床尾,我的脚趾感觉到一阵寒意,似乎黑暗正吮吸着我的脚趾,似乎我的脚趾很快就会脱落下来。也许脚趾真的会掉下来,因为幽灵正举着它的剪刀。那是放在楼下用来剪指甲的小剪刀,我经常拿它剪脚指甲,现在它却变得和厨房剪一样大。我蹬着毯子,大叫起来。突然之间,我的胸腔打开了,像瓶口弹出了瓶塞,我的声音也回来了。黑暗中迸出了火花,我裹着毯子,又是尖叫又是踢踹。
◆ 7
>> 我躺在床上,安静地等着。妈妈没有回来,没有剪刀的咔咔声。在超大庄园,我可以藏进墙中的密室,但是这里没有能建造密室的空间。这是一座健康的房子,有着会呼吸的结构,然而无济于事。
◆ 11
>> 幽灵来得越多,就越发地不像妈妈。那些熟悉的、与妈妈相似的特征减退了,幽灵越来越瘦,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轻。接着它开始失控,好像电量不够了一样,它的声音夹着杂音,形象模糊变形,故事也混淆不清。也许幽灵是需要电池的,如果不充电,电量最终就耗尽了。
◆ 12
>> 后来有一天,放学回家时,我听见爸爸和克丽丝塔在谈论妈妈。我站在门厅里听着,我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见到幽灵。
“也许汉内莱注定不会以平凡的方式死去。”爸爸的声音传来,“她整个人都是那样不真实,好像是从电影里剪出来的。也许她正需要那样的死亡。”
这毫无疑问就是爸爸的声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驱熊铃在哪里?巧克力在哪里?妈妈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死亡!他到底在搞什么?
爸爸和克丽丝塔陷入了沉默。也许爸爸正在克丽丝塔头上印下一个道歉的吻,但他很快就又开口了:“不得不说,汉内莱看不到花园反而更好,看看它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片丛林。”
我的喉咙缩紧了。他真的在说妈妈死了更好吗?这样她就不用看丛林一般的花园?如果妈妈还活着,花园根本就不会变成丛林的样子!它之所以长成丛林,是因为爸爸在床上躺了一年,然后又玩起捉迷藏,开车经过锯末小屋时都当它不存在!
爸爸已经把妈妈收进了包裹。时间治愈了爸爸,童话故事中的角色也死了。爸爸,曾经痛哭哀号、在火炉里灌满“为什么、为什么”的爸爸,正若无其事地坐着,满嘴“哦,是啊,这个结局挺合适的”。
爸爸给妈妈画上了句号。他没有见到幽灵,如今他正忙着修建露台,并认为一大块冰对妈妈来说是个合适的结局。他不想念驱熊铃,因为现在他有了克丽丝塔,后者带来了叮叮当当的玻璃珠。如果幽灵能用剪刀把他的脚趾剪掉就好了。
◆ 13
>> 世界依然存续,没有一件事变得清晰明朗,但时间能够疗伤,人们能够遗忘。幽灵的电池耗尽了。万事如常发生,在错误的时间、不同的时机、错误的地点彼此交错。天使无法控制这个世界,因为注定总有人忘记收听新闻,看不该看的东西,或者站在错误的地方。
这便是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