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花家寨的议事厅里还是灯火通明。满身伤痕的女娲跪在花家长面前哭诉道:“是他抢去了我抛给伏羲的花环,我决不会答应他的!”
花家长的脸上显现出复杂的表情,一会儿是怜悯,一会儿是愤怒。他大声地责备易酋:“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了?”
“是她在耍赖。彩环不抛给我,怎么会到我的手里?”易酋还是强词夺理。
“既然人家不承认是抛给你的,你就不能强迫人家!”花家长厉声喝道。
“那她总得认命吧。”易酋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我决不会认命!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宁愿去死都不会嫁给你这种人!”女娲愤怒地说。
易酋的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
“听清楚了吗?你小子滚出去吧,花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花家长又向易酋吼道。
易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花家长叫女娲站起来,深沉地对她说到:“女娲姑娘,抢婚的规定你也是明白的。你既然不嫁给易酋,只能在花家做个闺女了。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和夏家对偶时,你再出嫁吧。”
“多谢家长的保护和指点,我愿在花家过一辈子。”女娲说。
“哦,那怎么行?”
“家长嫌弃我吗?”
“哪里,哪里。你就是我们家的亲女儿也是要出嫁的呀!”
“我喜欢花家。”
“好啊好啊。你可以认伏羲做哥哥。”花家长指着旁边的姑姑说,“这就是伏羲的母亲,你就叫她妈妈吧。”
“妈妈——!”女娲哭喊着扑向姑姑的怀里。
“好孩子!”姑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她把女娲紧紧地搂在怀里。
本该是热闹喜庆气氛的夜晚,因为伏羲和女娲婚配的意外,花家寨显得特别的宁静和沉寂。莫杨长英几对新人的婚礼并不隆重,只是几位长辈向他们表示一下祝福,再陪他们饮了一碗鹿血就散去了。同辈们都去找伏羲了,孩子们也因为大人的叮咛,没向新人们闹喜。
半夜时分,有人来向花家长报告:“伏羲被找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红艳艳的太阳准时地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空气中依然弥散着各种花草的香味。伏羲在向草篮里添草喂马。他忽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哥哥!”
伏羲慢慢抬起头来,面前是一身便装的女娲,她那略显憔悴的脸上已然留下一道清晰的伤痕,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忧伤。
“你这又何苦呢?这样子我们仍然做不了夫妻啊。”伏羲强压着心中的悲愤说。
“你要我嫁给那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可是,以后你还得嫁到其他部落去,我们永远都见不到面了。”
“我永远都不再嫁人了!我要留在你们家,永远做你的妹妹!”女娲坚定地说。
“别说傻话了,我的好妹妹!我们总得认命吧?”
“认命?命是什么?我的彩环不偏不倚地抛给你,你为什么没有提防那个小人呢?”
“我,……”
“我知道,现在怪你也没用。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生活。”
“你要我背叛花家吗?这不可能!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亲人。没有他们,我没法活下去!”
“那我们就只好做兄妹了。”
“这样也好,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花家所有的人都会好好对待你的。”
“我不甘心!”女娲气得扭头要走。
伏羲追过去,拦在她的面前,温和地说:“我们可以等待。苍天会长眼的!”
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激动,女娲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渺茫!”她小声地啜泣着,用手掩着面,转身向远处跑去了。
“女娲,女娲!”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她的呼喊并没有使女娲回头。
“你欺负人家啦?”她责备儿子说。
“没有啊,妈妈!”伏羲争辩道。“她要我带她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离开花家?”妈妈急切地说。“这是背叛呀,是要遭到唾骂和耻笑的!哪家部落没有规矩,哪个寨子敢收留花家的孩子?我要好好说服她!”
母亲说着就去找女娲了。
经过花家长、神腿爷爷和姑姑他们的耐心说服教导,易酋、伏羲和女娲的情绪总算都稳定下来了。伤感,仇恨,不甘心,在维护花家的尊严的前提下,就显得不重要了。但是,这件事在花家家长和长老们的心里,依然是震撼不小。
花家寨的议事厅里,几个掌门人仍然在讨论要事。
“这回对伏羲的伤害太深了。”花家长说。
“对女娲也是一样。”姑姑说。
“我们能不能改一改这种抢婚的形式呢?”神腿爷爷说。
“怎么改?这是各个部落间共同的盟约。我们说改,人家就会同意吗?”花家长说。
“当年的抢婚也是我们花家时兴起来的嘛。”神腿爷爷说。
“现在不比当年了。那时,各部落都很弱小,抢了别人,人家也不敢来问罪。我们家到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姑娘也应该嫁出去,才和各部落约定了抢婚的方式,并逐步制定完善了这种礼仪。”
“依我看,这种礼仪已经不能满足年青人追求幸福美好的婚姻了。”姑姑说。“当年的抢婚只是为了后代的健康,从没有考虑夫妻之间的感情。”
“怎么没有考虑呢?让他们抛抢花环,就是给予他们选择的机会啊。”花家长说。
“恰恰是这种抛彩,才使择婚的人紧张,又让易酋这样的小子钻空子。”神腿爷爷说。
“这是多少年都遇不到的事,说服教育就好了。这回又偏偏遇上女娲这个倔强丫头,不然……”花家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姑姑打断了:
“你哪里了解现在的青年人,他们已经不甘心凑合着过日子了!”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情况是,稍有疏忽,温饱都顾不上。部落间为了争猎物争地盘还经常发生磨擦,谁有心思和我们理论婚嫁的事?”
花家长的话刚落音,有人来报:“夏家人和我们争羊群,来到寨门口了!”
原来,夏家人捕到了一群羊的头羊,就在它的脖子上拴了个骨珠,再把它放了,表明这群羊是自己家的,别的寨子是不能捕猎的。这一天,这群羊刚好经过花家人的网坑,就捕到了几只。夏家人就很快跑过来,说羊是他们家的。
花家长问明情况之后,就让人把羊还给了夏家人,说:“我们都是亲家,别伤了和气。请回去转告夏家长,把‘你们家的羊’看好了,以免再发生不愉快的事。”
夏家人走后,几个人都抱怨说:“我们辛辛苦苦捕到的羊,就这样轻易送给他们了。简直是讹诈!”
“照他这么做,我们可以把全天下的猎物都划归我们家的!”
花家长摆摆手说:“你们别急。夏家长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人背地捣鬼。等一会儿,你们就准备迎接那几个把羊送回来的人吧!”
果然不出花家长所料,过了一天,夏家那几个人又把羊送回来了,并且面带愧疚地说:“我们家长叫我们来向花家人道歉,并叫我们好好向你们学习捕猎。”
花家长高兴地说“好!留下他们,好好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