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苗家人之后,花家长的心里就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这到底算咋回事呀?既不值得忧伤,又不值得炫耀。平白无辜被人家找上门,放了两匹马,还要招待一顿饭,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说原本就是花家人的错。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办了件糊涂事!可是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他甚至后悔当初就不该担花家这份担子,埋怨是柳直把担子推卸给了他,直到后来柳直的腿摔断了,他才甘心认下来。这些年,除了有时挨饿,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呀,每年春季与各部落的婚嫁也还算顺利,可能是人老了命运也就不济事了吧!
“我该退下来了。”他又这样想,“可是该选拔谁呢?父亲队里的苍木,人忠厚老实,也能吃苦,但太谦虚,不愿承担责任。母亲队里的姑姑,早已带领少年人去了,在各部落都已是男人当家的情况下,她肯定不干。即使要她干,其他部落也会耻笑我们。长男队里的石头,真的像块石头,搬在那里就在那里,就是挑选他,也要等他做了父亲之后……唉!”
他不停地摇头叹息。忽然,他又想起伏羲和易酋来。这俩小子之间好像不和睦,不知道易酋为什么反对伏羲驯马打猎。若是出于好心倒也罢了,要是怕伏羲的能力高过自己,那将来的问题可就大了。如果这一次是他在苗家人那里说了坏话,那后果就更危险了!他要马上找神腿说说自己的疑虑。
“我也正这么想,”神腿爷爷带着深沉的语气说,“对年青人还要作长期的考察。这一次事情的处理,你做的是对的,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花家的继承人还得从伏羲这代人中选,你就再辛苦几年吧。”
“明年他们都该升为长男长女队了,队长的职位该谁任呢?”
“从现在起就要开始严密地考察。对于他们合理的想法要支持,发现他们的错误要及时纠正。这是关系我们花家子孙后代的大事。”
“说得好。”花家长赞同道。
易酋一个石球没打中伏羲,非常懊恼。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事情败露,将是永远的罪人,将被花家长永远逐出家门,将受到所有人的鄙视和唾骂。他一想到后果的严重,忽然灵机一动,装作出恭的样子,很快返回寨内,和别人悠闲地聊着天。所以伏羲女娲他们回来,一点都看不出破绽。他也想好了以后的计谋,他要在家长面前表现出诚实和勇敢,在伙伴们面前表现出谦虚和宽容,在伏羲面前表现出仰慕和遵从,这些实在是不容易做到的。他一想起女娲那漂亮的脸蛋,整个人就像要飘起来,一想到伏羲和女娲在一起,心中的妒火就腾腾地燃烧,但是他现在必须压抑自己,等待时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伏羲决心为花家人争一口气,争取在最短时间里捕到很多马。他的脑子里总是交替出现陷坑和绳网,究竟选用哪种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大呢?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绑在木棒上的绳网一下子倒在陷坑上,而自己又落在绳网上,胳膊和腿都插在网眼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人就像落在蜘蛛网上的蚊子,动弹不得。他正急得满头大汗,女娲和一群女孩子还在旁边抚掌大笑。他突然惊醒了。
“嗨!有办法了。”他拍了下脑袋,再也没能睡着。第二天天没亮,他就把莫杨几个伙伴找到一起,兴奋地说:“我有办法啦!”
“有什么办法?快说!”
“陷坑、绳网一起用!”
“一起用?”
“一起怎么用?”
年青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伏羲把自己做的梦一说,他们个个无不拍手称快。他们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易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了。
“你来得正好,刚要找你呢!”伏羲说。
“有什么大事吗?我这两天正闷着一肚子的气!”易酋忿忿地说。
“生什么气呢?”大家诧异地问。
“还说呢!我们的两匹马无缘无故被放了,伏羲驯马打猎的事也被苗家人搅和散了!”易酋故意虚张声势。
“谁不生气呀?”
“让我做家长,就不能轻饶苗家人!”
“要我说也不怪人家苗家。”
“是啊。就怪那个编瞎话的人!”
大家的情绪又被激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愤怒和不平像暴风雨般倾泻下来。
“要是抓住那人,我把他揍扁喽!”易酋说着就做了个猛打的手式。
“别说这些了。我们商量正事吧。”伏羲制止道。
于是,人们又回到了今天要讨论的话题上。
经过大家一番细致的考虑和热烈的讨论,伏羲拿出了一份振奋人心的捕猎方案,交给了家长。
花家长对神腿爷爷兴奋地说:“我看伏羲他们的办法可行,如果成功,我们不但能捕到很多马,还能捕到很多驴,牛,羊什么的。苗家人只能干瞪眼喽!”
“可是,网捕确是苗家人创制的。”神腿爷爷说。
“他们的网是张在空中,而我们的网是铺在地下的。他们家的是天罗,我们家的是地网啊。哈哈哈哈!”
“天罗变地网,捕猎更高强啊。我们家的伏羲是学习加创造。这样聪明的孩子绝少啊!”神腿爷爷也神采飞扬起来。
“好好培养,我要放心地交权喽!”
“别高兴得太早了,没那么容易的。”
“这一回啊,我要发动全家青壮年人全力投入这次行动。”花家长作了最后的分工。“你在家带领老年人和妇女搓绳结网,我亲自去青草坡!”
“好吧!”
两位老人的身上似乎重现了年轻人的朝气。
花家人要在青草坡挖上两排交错的大土坑,前后各八个。使用简陋的工具,干着这种看不出结果猜不透结局的繁重的劳动,有人不免嘀咕起来:用这么多人,出这么多力,说不定就可以捉到几头猪或几只羊了,谁敢保证这样干能捉到什么牛儿马儿的?易酋更是巴不得这是一次大失败,但他还得表面应付着,装出很用力的样子。
经过三天的艰苦劳动,花家人在这些土坑上钉上了绳网,绳网上再用青草和树叶掩蔽好,就等猎物在附近出现了。到那时,花家人就从四面八方把猎物赶来这些陷坑区,将它们一网打尽。
又经过两天的埋伏打探,终于等来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有一群马在青草坡附近的灌木丛里出现了!花家长派苍木几个人绕到后面去,将马群惊出灌木林赶进青草坡。
花家长亲自吹响了牛角号。
埋伏在青草坡周围的人们立即跃起身来,手执器械呐喊着,对马群形成了包围圈。包围圈越缩越小,只在对着陷坑的那面开着一个口,马群向那唯一的出路奔去。
跑在最前面的马掉在陷坑的网上了,它四蹄悬空,整个身子在网上动弹不得。接着,两匹,三匹……
等花家人全都赶到时,所有陷坑的网上都有马匹,有的一个绳网上还网到两三匹!
花家长指挥人们拿出缰绳,把马全部拴牢了,牵到一起数一数,不多不少,一十九匹!花家人这下子乐疯狂了。有人高喊着,有人大笑着,还有人流下了眼泪大哭起来,他们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就是老家长的眼里也笑出了泪花。几个年轻人竟把伏羲抬起来,向空中抛去。
说到最高兴的,还真的要数伏羲。他觉得自己的梦想正在实现。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没有那么多人的支持和努力,什么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