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事巫远思想到了,那是跟他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参了一本,起到了作用。这事巫远思不能窝在心里不讲,那样所有人对他还是看怪物一样的看,对他拒之不理。巫远思为了改变现状,偷偷跟大家讲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喷油部的人对巫远思的看法也变了,从此巫远思就一口一声老大,大佬的,再不在人前叫什么ⅹⅹ毛毛了。
巫远思一口一个老大老大的叫,所有的人都受了影响,叫毛毛的人越来越少了,知道毛毛两字的人也象没有了。见面一个一个老大,老大的喊,先是男的喊,喊了喊的女的跟着喊,毛毛仿佛真成了他(她)们的老大。
巫远思逢人便吹他老大是个武林高手,他是亲自领教过的,说到兴头上,如果有人不相信就把手伸出来,在人眼前晃来晃去叫大家看。有人就相信了,巫远思更把毛毛断砖,铁拳穿碗,什么就地十八滚,说得毛毛神乎其神,巫远思唾沫飞浅,口若悬河如同说书的了。
毛毛的事慢慢传开了,都很欣赏毛毛这个人,比对别人平多几分敬意一样,毛毛在他(她)们心中有了地位一样。人服一个人就是服一个人,那种感觉是说不清的。毛毛只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这些变化他哪里会去注意。
毛毛只以为自己做人是有原则的。朋友之间,同事之间相互帮帮忙也是无所谓,行为举动也不会去考虑太多,所以毛毛就是一个不拒小节的人。认识毛毛的人多了,毛毛认识的人也多了,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毛毛都成了他(她)们的老大。毛毛当时才十九岁不到,太年轻没什么阅历,也没多少生活经历。毛毛除了不甘碌碌无为而心有抱负,就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了。心里如一块毫无污染的湖水,清得见底。要说只要是个人,出来都免不了有自己的抱负。毛毛的报负却无形之中变成人家的老大。毛毛不想让他(她)们那样叫,可那些人就是不听。毛毛说你们都比我大,反过来叫我老大不好,那听起来别扭?那些人还是照样喊,毛毛说我不是你们的什么老大,请你们别再喊了,喊我兄弟吧?有人就站出来告诉毛毛,“那是人家尊敬你,崇拜你才那样叫。又不是叫你就要管他(她)们衣穿饭吃?也不是要叫你话事?他们爱怎能样叫就怎能样叫去呗?管他呢?再说你也管不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毛毛见说也没用,白说?慢慢就习惯了叫他老大的叫法。一千多人只有主管以上的不叫老大叫毛毛外,就新员工没进来几天。
自从毛毛习惯让人叫他老大,而叫他老大的人就表示毛毛同意收他(她)们做小弟小妹了。毛毛的身边也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
“老大,喷完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有的人真做起了毛毛的小弟。毛毛听了心酸,但也不好说:“只好谢声谢谢”!
“老大,要不要我们帮忙”?这到好?先是一个一个的,一下成了一群人了?毛毛无奈。
“老大,我们帮你来了”。每次大家问问,毛毛一连串的推辞,谢谢。一群人就只好散了。不知道是谁出的鬼主意点拨了一句,真心想帮就别光问,直接动手得了。你就是问一年四季老大也不会说让你们干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一来不再问要不要了,而是抢着干。毛毛硬是没法。人家来帮你?难道真不给面子?翻脸不成,为别的事可以?但遇这样的谁也下不了脸皮……
以前毛毛说过,只要大家真帮他找出在背后搞鬼,捅他冷刀子的人,一定谢谢。当时气奋当中,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连自己都没当真。当时认为也不可能找出那使坏的人来。恰恰就那么巧,让巫远思找出来了,虽没来得及动手?但人家必竟是找出来了。并且这帮小弟小妹没少操心帮忙?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谢,人太多了。不谢又说话不算话,当那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出去的,也收不回来。其实毛毛为这事一直捉摸了好久。
今天遇到大家的热心帮助,毛毛更是放不下脸皮,决定掏伍拾块钱来请大家吃桔子。最近活不是很多,电子玩具也有淡季旺季。工人不管那些,只知道有事就干,没事就耍。一窝蜂似的飞来飞去,干完了就瞎吹,乱哄哄的。毛毛拿伍拾块钱就到厂门口的路边买了一大袋桔子。厂门口平时就有不少人在那里卖东卖西。小贩也都是些进不了厂,找不到工的无业游民。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有人,总的一句话为了生活毛毛他们赚老板的钱,门口那些小商小贩就是赚的毛毛他(她)们那一群人的钱。
按说各行各业,遵纪守法,各不相干。可有的人就是眛着良心赚钱。那些小商小贩就是。平时也为了方便都会买上一斤两斤吃的东西。数量少也没人去称,哪怕明明知道是八两称,甚至七两称都有,也不管,不管就算了,厂里的这一群人就这样养着厂外的那一群人。大家和睦相处,长期相安无事,熟了见面还点头招呼。
有人讲了,做生意专门整的就是熟人。生意人就是利用熟人对他的信任才好下手,陌生人不相信,就没得生意做,就谈不上下手不下手?这话不无道理?
毛毛提着一袋桔子进了车间,还没放下来就喊:“各位兄弟过来吃桔子了,过来吃桔子了”。当然毛毛的兄弟也包括小妹在一起,平时他都是那样叫的。
一窝蜂扑上,一窝蜂扑下的人,一下又扑了过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如同找到了蜂王。
一群人扑上来就七嘴八舌的。
“老大,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啊?你请客”?
“什么黄道吉日不黄道吉日,上回说了,你们帮了我的忙,也就跟各位兄弟意思意思”。
“哇!这么大一袋,有好几十斤吧”?
“五十斤,你们看够不够”?
“随便买点,大家一人吃一个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破费”?
“少了,一人一个都不够?难道吃几个桔子还数啊”。
“五十斤?我看四十斤差不多”?
“我看四十斤都不够”?
“我骗你们不成?真的是伍拾块钱买的五十斤”。
“那,你肯定是被骗了”?
“在哪里买的”?
“厂门口罗”。
“你不是不知道?厂门口都是八两称,你被骗了”?
“有八两还好,我买东西就称过,一斤才七两呢”?
“太黑了?简直太黑了……”?
“我们不是有称吗?抬过来称称不就知道了”?
大伙七手八脚地去抬称,把那袋桔子往上一放,整整差了十五斤。大家都惊了,同时“哇”地一声,“太黑了,他妈的太黑了,一块钱一斤在哪里买不到?还短斤少两?这也少得太离谱了吧?走找他去,找他去……所有人又一窝蜂往外扑。
毛毛也觉得气,明明买的时候还打了招呼了的,一定要准称,一定要准称,还是被骗了,那不要紧,搞得面子下不了台,兄弟们还以为我不老实?骗他(她)们。毛毛为了证明自己,也就被推推攘攘地,跟他们出去找那卖桔子的人了。
那卖桔子的人看到几十个人一窝蜂往厂门外扑,正想着乱糟糟的怎么没人管?觉得好奇,正看着。
“门口一溜,那么多,是谁啊”?
“就是那瘦瘦的,正朝这边望那个”。
“就是他?那人我认得,在这里摆了好几年了”?有人一边说一边指。
一群人简直就是蜂拥而上。五抢六抓的转眼间就一人手里抓了一个。不闻不问就剥了吃。那卖桔子的人一看急了,“兄弟、兄弟”的叫。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理他。“我说兄弟,你们这是怎么啦?兄弟有哪里对不住的地方”?
还是没人理,有的人双手往中间一分,再朝上一挺,壳与桔子就分了家,两嘴一个。转眼又是第二个了。
卖桔子的小贩更急了,想抓住手中的称打,一看那么多人没敢打下来。却被巫远思抓桔子起来看了个正着,桔子也不吃了,把桔子一扔。“弟兄们?还吃,差点遭人暗算了”!
大伙一听,忙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见卖桔子的小贩正高高举着手中的称。“妈的?想打架,弟兄们跟他把称折了。看他还敢不敢少称”?
一伙人扑上去抢称,你一脚我一脚,地上的桔子踩得满地滚,没来得及滚的已是粉身碎骨或成面目全非。一伙人上去抢,小贩把称高高举起往一边躲。
毛毛一看那阵势,活生生的跟抢,跟流氓没什什差别。赶紧吼:“你们干啥?那是?都给我停手!停手!听到没有”?
毛毛的话一出就有人喊老大发话了,叫大家停手。说停手就停手,如同将军下的军令,只是没军服,没官衔,那威风八面和发号施令的效果是一样的。乱哄哄的一群人慢慢安静下来。卖桔子的小贩这才知道,刚才来买一大袋桔子的人就是毛毛,听毛毛一发话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赶紧朝毛毛抱拳作礼,点头哈腰,“这位老大,我这也是小本生意?经他们这一折腾,我可损失大了,家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就请你老让他们高抬贵手,兄弟给你赔不是了”。
“我不是你什么老大?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想想你也太黑了吧?整整少了我十五斤?亏我还千叮万嘱的叫你不要少称,不要少称?足足少了我三分之一,这事怎么办?你看”。
“老大说得对,就是,你看怎么办,我们还没遇到过象你这么黑的人”?一群人听毛毛一说,占了理,又来劲了。
“你看,这位仁兄,你的兄弟们吃的,糟蹋的加起来也有好几十斤”?小贩几乎哀求毛毛。
“老大?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也太便宜他了?叫他补,对,对对对!叫他补”?
双方僵持不下,小贩想把损失降到最低,不愿意补。一伙人又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他不补算了,我们大家一人拿一点,能拿多少拿多少”。一个人胆小,人多胆大。情绪急动的时候哪经得起骟,一群人又开始哄抢。
小贩迫于无奈:“我补,我补,求你们了还不行”?众人听小贩说补又停了下来。手脚快的已经放在嘴里去了。
毛毛觉得不控制场面不行,可能会导致发生冲突。“叫你们停手,都没听到是吧”?有人吃在嘴里都不敢吞。全部看着毛毛,毛毛生气了。
小贩很不情愿地称了二十一斤,因大家一致要他称那么多才肯罢手,都说他的是七两称。一群人抬着二十一斤桔子很快作鸟兽散,抬着战利品一样高兴的散去,都有一种初战告捷的感受。那是以前单枪匹马没有过的,一个人哪有那胆,还是有个老大好啊?还是有老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