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鉴进了梁京,京都又恢复了繁荣昌盛的太平气象。秋光明媚,延绵几十里的梁京成内红楼碧瓦重重叠叠错落有致耀日生辉,大道通衢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王公贵卿,三教九流,游客商旅,云集京师。人间富贵,饱览无遗,天下奇观,应有尽有。
羽琪天性喜热闹好新奇随心浪性快活逍遥惯了的人。自从住进宁远府,就没一日安心呆在家中,与张金杰最是志趣相投,终日邀着东游西逛,过着神仙似的日子。张金杰是京城里长大的公子哥儿,又素喜游玩猎奇,对城中的风景名胜、游玩娱乐的好去处了如指掌。有这么个好向导,不出十天,便饱览了城中城郊雍容华贵出神入化玄妙莫测的种种胜境奇观,也玩遍了稀奇古怪令人拍案叫绝的各色游艺。
这一日阳光明媚,酽如洒的秋光秋色挑逗得人在家坐不安稳。羽琪午觉醒来,上兴荣府上邀张金杰,没见人影,便闷闷地往回走。不巧在街上撞上了张金杰。二人便相约上慕仙酒楼喝酒去。他们拣了个临窗的雅座,要了一桌好菜,便相互劝酒划拳吆三喝四闲取乐儿。拿些平日见的笑活儿大肆夸张渲染以侑酒兴,不论取笑了帝王天子王公大臣抑或是市井平民,也不论取笑了陌路生人还是亲戚朋友,终不过有口无心胡言乱语,只闹得乐陶陶醉陶陶。惹得四近酒客掉头相顾,怪讶两个少年口无遮拦,高喝滥叫,如此放浪形骸。
金杰两眼醉迷迷地在羽琪脸上乱晃,喷着满嘴酒气戏说帝王之家尊贵无比艳绝群芳的潇湘公主只有匹配羽琪这样武功盖世的玉面郎君才可谓珠联璧合美眷良缘.羽琪骂他一派胡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笑他敢情是动了垂涎美色攀龙附凤之心.金杰把头摇着拨浪鼓似的。倾吐自己对燕凌波痴心一片感天动地,而她却不屑一顾,与形貌粗俗才疏学浅的山野村夫赵大虎缠缠绵绵卿卿我我。他借酒生狂,大骂老天瞎眼,坑人不浅。
羽琪道:“你别自己不遂心,就把人家骂得猪狗不如,赵大哥为人厚道,一副侠义心肠,燕姑娘跟了她,也是福气,何况兰丫头说过,燕姑娘在她舅舅临终时已答应将终生托付赵大哥,你还是省了这份心吧。”金杰颓然,苦笑道:“羽琪,还是你好福气,不必费半点神,好媳妇都追着上门,你是祖上积德修的,我们这等贱命,八成是祖上缺德造孽害的。”“犯不着怨天尤人”羽琪呷了一口酒,道:“说起祖先,我爹一个孤儿又遭人暗算死于非命,竟不知自己是何方人氏。我不要祖上积阴功,我宁可自己多吃些苦,先人少些灾难。”触动心事,羽琪眼中闪着莹亮的泪光。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震得杯盘摇晃,众人惶然掉头去看,楼梯口上来一位银发飘洒,须眉染霜,玄衣执杖,脸上烙着五朵梅花印的道人。“梅花道人”!羽琪欢呼雀跃,邀他同席,撤去冷酒菜,重新添上一桌最上乘的酒菜,落座之后,羽琪追问是哪阵风把他这萍踪浪迹出没无定的怪人刮到京城来的.梅花道猛干了一大杯酒,方道:“老爷爷我追行山掌门大印而来。”“大印在林烈手里,道丈只管上刑部大牢从他手里拿去。”金杰抢着献策。梅花道啐了一口:“这兔崽子比泥鳅还滑,好几回都从我掌心溜了,邢部大牢我走了几趟,愣是没扣出一个字来。如今江湖上抢这印信的多了,可笑的是行山的劣徒余行那班人凭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来瞎掺合。奶奶的,叫我撞着一个杀一个,行山的宝贝,除了我梅花老道,谁也别癞蛤蟆想天鹅屁吃!”“行山已是废墟一片,道丈夺回大印,难道你要重建行山不成?不如无牵无挂闲云野鹤似的过日子逍遥自在.何苦对林烈穷追不舍。”羽琪出言劝阻。梅花道怪样地打量着他:“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行山废墟之下有一本武功秘笈,有了掌门印信就能得,有了它,练成盖世武功,我就天下无敌了!行山兴亡干我屁事。”羽琪摇头,道:“那不过江湖传言罢了。林烈真得了这本书,武功早在你我之上了,还用得着在大牢里蹲到这会,道丈别瞎折腾了。”梅花道冷笑道:“那小畜生刁钻古怪满肚子坏水,未必就是学武的材料。行山传了十七代,能参透其中玄机的也不过二、三个。可惜我不耐烦做掌门,不然我早得了秘笈。金杰狡黠地冲羽琪一笑,道:“道丈别急,我倒有个主意。羽琪跟林烈是表兄弟,交情深着呢,就是阵前交锋还我放你一马你还我一个人情。我给羽琪一个锦囊妙计,只要他依计行事,准能大功告成。”“张金杰,你胡扯些什么!”羽琪圆睁了两眼,愤然作色道:“他一个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混蛋,我早跟他恩断义绝了!”梅花道冷冷地说;“就凭你那点小把戏,想糊弄林烈?你还不够他一个小手指头。”金杰讨了个没趣,嘟嚷着:“真是死心眼。”羽琪骂完,心底泛酸,举起酒杯道:“道丈,咱们又见面了,又可以在一块一较高下啦,来!干杯!”梅花道干了一杯酒,笑道:“羽琪,我练成了九曲连环十八路追魂掌,咱上包胥湖畔较量较量去。”羽琪欣然答应,并约定了日子,三人又畅饮一番,才尽兴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