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保定经营废品站已有十年之久,在送货到家的小商贩已经有千余人,他们留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多半是比较模糊的,唯独一个在河南省驻马店的小贩对我印象很深,这几年来不曾忘记过。
他是一个驼背;腿有点拐的小贩,六十多岁的年纪,满脸布满了鱼鳞似的皱纹,两眼深深的凹进了眶里,一双经常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的手,只是用皮包裹住了几根骨头罢了。他是一个瘦小的老头,一阵风吹过,能把他推倒。身上散发出一种浓浓的臭汗味儿,身上那几件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全让灰尘和污迹掩埋了。他只要张口说话就会从嘴里流出两寸来长的口水。他和别的小贩一样经常骑着人力三轮车出现在市郊区的乡镇,但他在这点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只是弯着腰拿着钩子出现在垃圾场,而大多数的小贩则去小区和厂家收购。他的钱几乎全被儿子们抢去,整天就靠着从菜市场里捡来的剩菜和丢弃的干粮填饱肚子,有时候做点开水喝。记得他曾经病过几次都是好心的人替他跑腿拿药。
他姓李,我们经常叫他老李。他每次从垃圾场里掏到宝贝后都会来我们这里卖;我见他年纪大;捡垃圾不容易;又可怜,每次都给他很高的价,他也很感激我。
时间一长,来往就多了,当我问起:你现在一大把年纪为什么不在家里过好日子,让儿女养活你呢?他听了这句话后,控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热泪,给我们讲述起了家里的一些事:自己原先的媳妇见咱腿有点毛病又驼背,也没什么能力挣大钱,就跟别人好上了,和我各奔东西了。家里有七个孩子,六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患重病,自己都快照顾不了自己,哪有能力照顾我呢?六个儿子都不孝敬我。老七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整天就靠我捡垃圾换回来的钱吃喝,从不出门收货或者打工。我虽然恨他不长进,但毕竟是我的孩子,不忍心不拿那些钱来养活他。其他的那几个儿子认为我太偏爱老小,把钱都花在老七身上,心里不平衡,就恨上我了,再也不让我在他们家住了。嗨!咱又有什么法子呢?谁叫咱们一生下来命苦呢?我不能耽误时间太长了,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多,正是人们倒垃圾的时候,我还得去捡。说完,他骑着三轮车就走了。
一个月过后,他再次来到我们的站上,这次他和以前更不同了,两眼处肿起了一个大包,脸上多处有被擦伤的痕迹。衣裳沾满了土。他哭着说:“我要回老家了,不在保定了。老七打牌输了钱,为了还债向我要钱。我那几百块钱是我三个月来捡垃圾挣的,有时候碰上便宜货也要花钱买,所以不能动。老七听了以后发了火,他说,“我是你儿子,你是我老子,你就应该养着我。你难道不明白我叫你爹能白叫吗?你沾了光,也要下点本儿!”说完,他就去抢我的钱,我们撕打在一起。结果我的钱被他抢去满意的走了。来你们这里就是希望你能行行好,奢侈给我点车费吧?或许你借给我的钱我将一辈子还不了。但是如果我不开口借,我回家就不……
面对如此不幸遭遇的老人,我没有理由拒绝他那借钱的理由。我拿出五百块钱塞给他,但他却执意只要了二百块钱,并说了很多的感激的话。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老李,殊不知他现在的情况,心里想起那个事儿,总觉得有些愤愤不平,总认为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失去良知的人应该早一天受到天理的惩罚,同时也愿那些不幸的人早一天结束自己悲苦的命运,过上快活的日子!
愿老人一生平安,愿好心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