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小叶十八岁的那个春天,一直持续到这座海滨城市降下第一场雪。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城市装饰成白色的天地,也埋藏了小叶花季的那份懵懂。
与他相遇是在微风轻抚的四月,那时春天刚刚迈着小小的脚步走来,校园里榆叶梅怒放着,整个校园里的空气都弥漫着微微的甜蜜。小叶是跳健美操的大二女孩,被体育老师选中排练运动会的开场舞。每天清晨当太阳洒下它的第一缕光芒,草地上新生出的小草顶着晶莹的露珠时,小叶就会和其他同学一起在五环体育场上排练扇子舞。彼时清晨的五环是热闹的,有排练扇子舞的大队人马;有舞狮舞龙的队伍;还有那些在跳街舞、武术表演的同学们,以及啦啦队的众美女。
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一缕缕的阳光洒在五环的每一个角落,被舞狮的眼睛折射出绚丽的光芒。一个少年踏着细碎的阳光就那么由远及近的迎面走来,让手拿羽扇的女孩微怔。少年突兀的在跑道上出现,也因此闯进了小叶的花季。从此,每天的每天,小叶都在期待着早上的见面,期待看着少年由跑道的一边一点一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后又渐渐离去……就这样少年跑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小叶的心里生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少年的形象在小叶的心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深刻。每次少年跑过小叶身边,小叶都会目送着他的远去,又期待着他的再次经过,在少年的背后绚丽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小叶的心事也一点点的加深。
运动会上,每一次的枪鸣,小叶都会努力的看着每一个运动员,期望着是那个少年。一直等了两天,最后的万米耐力跑才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当少年从小叶所在的看台上经过时,小叶随着同学大声地喊着加油,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一个人喊的。小叶拉着宿舍里最好的姐妹一起跑过外国语学院、植保学院、动科学院、机电学院的看台,兴奋地指着少年给姐妹看。
运动会后,小叶再没有早起去五环的理由,而少年也再没有在五环出现过。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课业也越来越繁重,在每天头昏脑胀的学习之余,偶尔看到五环上空飘扬的红旗,当时的画面一点点回到小叶的脑海,却多了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小叶以为自己也许就会那么慢慢地忘了那些四月的回忆。
与他的再一次相遇是偶然的自习,上完民间文学的小叶去主楼的图书馆上自习,就那么不经意间在重重书架的缝隙中见到了他,不过,已经不再是那身运动衣,也少了阳光的味道。可是他低首俯身学习的样子,眉眼之间的那份认真再一次触动了小叶的那份少女心事。
知道少年的名字是那个炎炎的夏季,学校社团联合会举办的科技文化节闭幕晚会。那时大家都在紧张的排练,身为学生记者的小叶自然也少不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在那个忙得热火朝天的场地,小叶认识了少年宿舍里的兄弟连峰迪,知道了少年的名字——陈曦。关于少年的故事便一点一点传入小叶的耳朵里,“他是学校社团年少有为的下一任接班人,做事稳重,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对同学极好,很温和……”满满的,都是溢美之词。
与少年的正式相识要感谢那场轰动整座岛城的大学生创业实践大赛。大赛由九所高校的大学生参与,涵盖了岛市大学城里所有的高校,再加上赞助商是蒙牛集团,所以活动办得盛大。小叶身为学校记者团的成员,被老师安排去活动的颁奖典礼做采访。在那里,没想到会意外遇到陈曦,才知道他是活动的策划人之一。小叶听着旁边大一的小学弟向她介绍:“这是我们的会长陈曦,本次活动的主策划,这次活动办得这么成功,会长功不可没!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哦~”小叶心里默默地念着“陈曦、陈曦,我早就认识你了呢”,可是却还是很官方地微笑着:“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陈曦说:“呵呵……久闻大名……很高兴为你效劳!”
因为颁奖那天的事情太多,小叶没有找到机会采访参加活动的同学,陈曦要了小叶的电话,说是之后会专门安排她与冠军队的采访。大赛的稿子随后的一个星期便发了,但是他俩的关系并没有随着采访的结束而终结。小叶偶尔在QQ上遇见陈曦,俩人便会打个招呼,聊两句。有一次,小叶和连峰迪在一起,偶然问起“陈曦通常上网到很晚么?”连峰迪告诉小叶陈曦是学生会的成员,再加上他们社团的会长有意发展他为下任会长,所以常常到了很晚陈曦依然在网上忙碌着。小叶虽然不想承认,但从那时起她每天10点睡觉的好习惯改变了,舍友问她最近怎么都熬到那么晚,小叶会说:“最近要写的稿子有点多,没办法啊。”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小叶的头是低着的,带着点小小的虚心的语气。
终于,持续两个星期的考试周结束了,这座岛城的所有高校学子都迎来了欢天喜地的暑假。暑假的前几天,所有人都是兴奋的,觉得终于放松了,可以好好玩了;可是在家呆久了,便都觉得无聊了,不约而同的,大家都上网找同学聊天,继续着学校里天南海北的乱侃,学校里供同学聊天的网站——虹子在线热闹了起来。和所有人一样,小叶和陈曦也常常在学校里的虹子在线上聊天。于是乎,在那个不时有微风吹过的炎热暑假,小叶和陈曦慢慢对彼此熟悉起来。偶尔的偶尔,小叶会想:“网络有时真的很神奇,明明我们没有一起经历多少事情,甚至很少见面,但现在却像是认识了好久。”
八月的炎热还在继续,快乐的假期却结束了。新的学期,升入大三,事情变得繁重起来,专业课的增多、记者团、迎新、各种比赛……小叶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很少再去虹子在线,即使上网也没时间再挂QQ。刚开始的时候,陈曦会不时的给小叶留言,告诉她天凉了注意身体,以朋友的语气。也许陈曦只是例行对于朋友的关心,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一句普通的问候可以让小叶甜蜜很久。
事情似乎只要有了开始,便不会有结局,小叶以为自己也会如故事中的桥段和他那么发展下去,只是似乎一切注定只是一场有关花季的梦而已。
十月的天空,宁静而又美丽。校园里早就沸沸扬扬的传着会有一场浩大的流星雨。双子座的流星雨,五百年一次的纷繁场面。小叶为了许愿,九点钟就拉着文星和李华来到了五环。一进门,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叫,欢声笑语洒满了暗夜中的五环,大家全都抬头仰望着天空,寻找双子座的流星。怎奈天不遂人愿,夜空被乌云笼罩,只留下一片窄窄的天空,点缀着几颗小小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文星拉着她们来到五环的一块空地上,说是要选择一个风水好的宝地才能比较容易看到双子座的流星。小叶心里默默地祈祷:“请让我看到流星,爱与美之神维纳斯,如果世上真有诸神的话,那就向我验证神话里不是骗人的。请让我看到流星,双子座的流星。”天空中乌云一片一片多起来了,它们赶热闹似地一点一点朝着五环的上空聚集,似乎要把这最后的一点光芒也掩盖住。人群早已在慢慢散去,大家说今晚的流星怕是见不到了,夜深露重,更何况是如此深秋的寒夜,回去吧,何必执着?文星和李华也早已安奈不住想要回去了。李华说:“小叶,我们回去吧!已经十点40了,离新闻中预测的流星雨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了,乌云越来越多,我们恐怕是与双子座的流星雨无缘了。”文星在旁边边跳脚边说:“小叶,你这样仰着头等待这场流星雨已经两个小时了,你脖子也该酸了吧?!小心明天落枕哦~咱们回吧。再不回去,楼管阿姨就要发火了。”小叶没有做声,却止不住自己飞扬的思绪:“天空中乌云即将连最后的一片星空遮掩,我还能祈求些什么?也许是上天注定我与他无缘,本想今晚看过这场盛世的流星雨,我便告诉他我的心意。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连流星都不曾参与。”小叶静静地和文星、李华一起往回走,走到五环那座古石柱的大门时,小叶回头想要祭奠这一晚,结果却看到了天边一闪而过的银线,和那颗星星的笑脸。
深夜,伴着微凉的寒风,三个朝着灯火辉煌的宿舍区行走的人影,在他们的背后,五环的天空,一道又一道银亮的光线划破乌云,坠落在西边的天际。
“谢谢你,维纳斯。”
那个阴冷的十一月,天空中飘着小雪,陈曦打电话给小叶,约好晚上见面,小叶以为这许久未联系的见面会使故事变得不同。可是当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小叶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要和另一个同事去做采访。于是小叶只能爽约。第二天晚上,小叶给陈曦打电话解释,陈曦只是说了一句“没关系。”便将小叶心中的千言万语堵了回去。两人一个星期没有联系,直到小叶在QQ上看到他的头像亮起,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他发过去一张笑脸,收到的回答却是“不是本人”,于是小叶知道了他已有了女朋友,当小叶发短信问陈曦“你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很久之后收到了回复——只有三个字“刚找的”,望着这三个字,小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交采访稿的那天,天空中依然飘着雪花,凛冽的北风吹着,小叶从十七楼下来,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五环,在那儿一圈一圈的走着,将细细的雪踩碎,成为一块薄薄的冰晶。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北方飘散而来,慢慢落在离自己三五米的跑道上,呼啸的风将雪花扬起,在半空中旋转,无数纷飞的雪花杂乱的交错飞舞,迷乱了小叶的双眸,呼出的热气湿润了空中的雪花,将它们变成细小的水珠滴在小叶扬起的脸颊上。小叶在五环呆了很久很久,当她下定决心将一切埋在这场纷飞的大雪中时,她身后的雪花已经有了5厘米的厚度,而天色也已渐渐转暗。小叶起身向着刚刚升起的月亮敬了一个礼,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了五环的大门,她的身后是飞扬着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