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李总吧?把那把钥匙送过来吧。”听筒里传过来一连串“好好好”,他声音满是诚惶诚恐。
他打通的是本县的首富——宏达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李宏达。这个李宏达可了不得,本事大的很,在县城旧城改造中抓住了机会,大赚了一笔,后来还把生意做到了市里,在市里最黄金的地段——护城河边上拿到了一块地,开发出了一片别墅。那是一块风水宝地,搞得别墅区叫“艾里枫舍”,光听名字就够带劲的。市里的、甚至省里的富豪和头面人物们都在那置了家业。
开盘的第一天,李宏达就亲自送来了一把钥匙,那是其中的一套朝向很好的复式别墅。但他没收,他有他的底线,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不需要。不过心里还是很舒服,至少觉得这小子倒是挺知恩图报的。自己作为一县之长,当时在那张文件上签字放行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例行公事而已,因为那个项目完全符合国家的土地管理政策,最重要的也是老百姓的心愿。但,他毕竟有不签字或者要求公开招标的权利,不过他并没那样做,因为他知道本县也没有其它公司有接这个活的实力,又不可能找外地的公司过来介入。因为如果要招标的话,工程费用毕竟会压下来一大截。李宏达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但他现在需要了,因为有了她。
她是市委办公厅的秘书。起初亲近她是因为她是本县人,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市委,他考虑如果在上级衙门里有了一个自己的人作底线,至少能比别人先得些有用的消息。所以,他不漏声色的解决了她家里父母的住房升级问题,解决了她弟弟的工作问题。她满是感激,自然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从感激到崇拜再到上床,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她给了他激情,让他有了做真正男人的感觉。他平时在县里上班,在周末时,就对老婆说市里开会到市里和她呆在一起。她在市委家属楼里住,里面熟人太多,过去不方便,去酒店吧,又不方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天被扫黄打非抓个现行事就大了。
于是他就想起了李宏达的那把钥匙,李宏达很快就把钥匙送了过来,于是他就把她搬了进去。
她说她是真爱她,但他总是感觉心里不太踏实,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接触的头面人物有那么多,自己毕竟一周中只有那么一天过来。
后来别人送给他一只叫做“贵宾”的名犬,他并不喜欢狗,他讨厌狗身上的那股骚味。但她喜欢,于是他就收了过来给了她,这样也好至少平时有一个活物在下班时陪陪她,免得那样无聊,无事则生非嘛!
最近他比较烦。官运不畅,县里的煤矿连续出了几起责任事故,查得紧,费了很多周折和心血才把上面通融过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周末在自己别墅客厅里沙发上抱着她正想亲热,不曾想却被那只“贵宾”在背后扑上来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伤口虽然不深,但却见了血,痛得钻心。人要倒霉事喝凉水都塞牙!第二天他赶紧去县医院打了一针狂犬疫苗。
这个小插曲差点弄得他阳痿,之后每次和她在一起心生邪念时都会先看那只畜牲在哪里,特别是再也不敢在客厅的沙发上图谋不轨了。看他的窘样,她却开心了,欣慰地说:连狗狗现在都会心疼人了。
不久,另一件事情更是让他心神不宁。他发现自己买的放在床头柜里的“杰士邦”安全套少了一个——一盒十片装,自己和她在一起只用了3个,还应该剩余7个,但这时却只有6个了,少的那一只到底哪去了?他的心里烧了一团火,但却不能发作,因为他没有证据,打草惊蛇了可能永远都没有水落石出的机会了,于是他决定突击检查。
过去他只会在周末过来,但在周三时他突然从县里赶过来,从晚上六点就守在别墅的附近,他看到她是一个人回到家里的,然后一直守到夜里11点她也没有出来,更没有人来过。于是他在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错怪她了,也许自己记错了数。于是就准备上楼进去睡觉了,他想他可以说临时过来给领导汇报工作。
怕把她惊醒,他轻轻地开防盗门,力争不弄出声音。卧室的门虚掩着,若有若无的飘渺音乐中,有他熟悉的呻吟,他一惊,顺着门缝万里一看惊呆了,那只该死的畜牲——那只“贵宾”正骑在她的身上,两人,不——那两只畜牲正在行媾合之事。他有些想吐——人狗之交他过去只听说过,但从不相信!血往上撞,简直想马上冲进去把她(它)们撕个粉碎,他最终他抑制住了没进去,他觉得自己不能把自己和畜牲降到一个层次,同时又有些自卑,难道40岁的自己已经开始不能完全满足她了吗?
他悄无声息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声息和痕迹。但从那晚之后连续两周他都没在去她那,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她居然也没联系过他,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在周一的办公会上,他提议说,由于养犬极不卫生也不安全,严重危害人民健康,因此建议在全县开展一场声势浩大、干净彻底的打狗灭狗运动,除了公安局的警犬其他有证没证的大小、公母犬类一律除掉。提议一出所有与会代表全部举手全票通过,县电视台还作了新闻报道,并他亲自做了动员报告,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就在县里展开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他正和“打狗领导小组组长”——县公安局长在办公室里研究和总结前一阶段的工作经验,她推门进来了,身后一如既往的带着她的跟班——那只“贵宾”。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迎了过去:“哎呀,稀客呀,是那阵风把您刘秘书吹到敝县来了?”“我回来看我妈,顺便到王县长您这喝杯茶”她款款而答。“哦,县长你先忙,我先走了,改时间再过来向您汇报工作”公安局长刚想溜,他严肃地说把那只狗带过去执行了吧。公安局长有点呆,看他坚持二话不说,大手铁钳一样揪住狗脖子上的项圈拎起来就往外。他笑着说,对不起刘秘书,本县最近正在开展打狗灭狗的专项严打斗争,出现在本县地界上的任何一只狗,无论贵贱不看主人一律除掉。她听了后呆了一下,马上疯也似的追了出来,追到大院中,公安局长已经手起狗落猛摔在了地上,狗在地上弹腾了一下就没气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眼里噙着泪。他也跟了出来,见到此景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后来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都夸王县长打狗不看主人,刚正不阿,连市政府秘书的爱犬都敢打,是个好官!
但县医院的医生牛大嘴却对大家说,屁!这个王县长是个小心眼,两个星期前他被狗咬了,还到我这打了狂犬疫苗,他和狗记仇哩!
但大家没人信牛大嘴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