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萌芽
春日的暖阳洒满苏州大学门前的街道,此刻的城中笼罩着天堂般的静谧、安详。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手抱着课本,面带着微笑,任柔美乌黑的秀发吮吸着春日的精华,朝着校园走来。
朱峰坐在豪华的车内,透过车窗凝望着这个女孩。他知道她叫青,是苏州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大二学生,她痴迷于诗情画意的诗歌海洋里。而最重要的是,在一年前她以“寒筝”为笔名为他写了一本诗集,名为《汪洋峰之巅》。这个在媒体眼中刚强、坚毅而又有些野蛮、粗犷的摇滚歌手,当他看完那本诗集时却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记得为歌迷流泪是在他成名的那一天,那一夜在他唱完自己的心爱之作后,在场的万千歌迷呐喊着“不要走!”那一刻他知道他成功了,十年追梦的坎坷沧桑与孤独凄凉化作两行感恩的泪水,消融了过往那些美丽的疼痛。而成名之后这十年,为了一个歌迷而哭,这还是第一次。
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爱是那样炽热深沉,那样朴实无暇,那样纯洁无私。她的诗就像出自他女儿之手,来自一颗赤子之心。他爱他的女儿,那个从小缺少母爱的五岁小女生,为了爱她,他一直没有再娶,他怕大人们之间的纠葛会再一次伤害到她。
《汪洋峰之巅》一经出版就引起了巨大轰动。其实青早就知道这本诗集首先会被朱峰的歌迷关注,就算自己是无名小卒,“峰迷”们也会因那副标题——“90后写给70后偶像朱峰的诗”而大大关注。也正因如此,她以“寒筝”为笔名,不想由于偶像的影响而被人熟知。她爱他,爱得那样单纯。
任各大媒体千呼万唤,这个叫“寒筝”的作者就是不曾出现。但他是大明星啊,不到两个月他就派人找到了这个作者的所有资料。由于演出繁忙,他还是拖到了下一年的春天,来赴一个春天的约会。
原来这个来自四川的女孩就在他的家乡苏州上大学。此时的朱峰正注视着这个越走越近的小女生,清纯的脸庞挂满自信的微笑,素雅的衣裙上一枝红梅正悄然绽放,根本不像是绣品,但这确实是青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她出生于一个蜀绣之家。朱峰感到像是一朵百合轻轻飘来一个梦,但他并不想惊扰。
朱峰的车子驶出了洒满暖阳的街道,而青走进了如诗如画的校园,继续她那唯美而又漫长的诗人之路。
青打小就长得清秀灵巧,不免招来众女生一连串的羡慕嫉妒恨。青只有默默坐在后排,没有一句争辩。当然,也有一些敢于英雄救美的,可非议就来了:“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呀!”要知道,在小学生中提到“爱”那是多么羞耻的事情。
也曾有一个女生为青打抱不平的,她生就一张男生脸,粗壮的身板往那一站,结实的手掌把桌子一拍,那些长舌头的小女生便乖乖的了。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班里的同学就开始窃窃私语,说:“某某女生跟青正在搞拉拉哎!瞧她那男生相!”这些风言风语传到那女生耳中既刺耳有恼羞,她也是个女生啊!后来,竟然转走了。青每每回忆起自己的小学,总会不自觉地感叹:
童年里有最纯洁的侠肝义胆,却遮不住流言蜚语。
在家中,青没事的时候,就听见爷爷讲蜀绣的历史。这个熟知一百多种刺绣技艺的老艺人,总是那样欣赏和自信他的作品,相信那永远不会被淘汰。但现实不得不让他担忧:孩子们对蜀绣不感兴趣,古老的技艺该如何传承?谁又具备作为一个优秀绣工的灵巧与聪慧?
还好两个小孙女倒是生的灵巧可爱,大儿子的女儿春——一个出生在春天里的温婉知性的女孩,学起蜀绣来细心而又有耐性;而小儿子的女儿青却是个性情中人,学得虽快却耐不住性子,一种针法她只要看上一遍就领悟了,所以常常在领悟之后就开始“走神”,或者直接跑掉。青更喜欢欣赏爷爷手中的针线穿梭于布锦,一点一点现出一只小兽物,一只鸡,一只蚂蚁……在青的眼中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生灵,爷爷手中的针线是世界上最灵动的什物。青愿意将这样一些感悟用文字描述在自己的日记中,好像在替爷爷也替古代那些闺秀诉说着她们藏在针线中的千丝万缕的情感。
每每听爷爷讲到古时候那些小姐,守着空房,遥想着心爱的人,将心头的思念用针线编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梦。青就会听得出神,把玩着狗狗的长耳朵,一直揉搓得狗狗直叫唤。爷爷就无奈地摇头,青只能轻轻说一句:“爷爷,我在想奶奶。”这时老人眼中分明含着泪水。青就会悄悄走开,留下委屈的狗狗依偎着孤独的老头。
青不知自己丰富的情感源出于哪里,好像心中有一块宝藏还没有被挖掘出来。她怀着这块宝藏第一次走在上中学的路上,突然,远处传来一首歌,那歌声让她心醉,让她痴迷,触动她小小封闭的心,她感到一把火苗正在心中燃烧,有一股冲动指引她向前。她想起昨天在书店看到的一首诗,那是汪国真的《嫁给幸福》
“有一个未来的目标∕总能让我们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摆动着的是你不停的脚步∕飞旋着的是你美丽的流苏∕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谁能说得清∕什么是甜∕什么是苦∕只知道确定了就义无反顾∕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
“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什么是追求?什么是幸福?像是来自天外之音,敲打着她的心。
也就是在那天,她爱上了诗歌,也爱上了一个声音,也许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