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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引子

  是夜,风轻起窗扉,帘凌乱,依旧是坐,不曾入眠,依靠案头,积的奏章吹散了一地,血和着风中的鼓点流淌。碎玉深深扎入了紧攥的双手,

  

  “玉……碎了……”一个苍白的声音喃喃着。

  

  是夜,王都的卫军在呐喊,流离的难民在哭泣,号角响彻了整片疆土。

  

  苍翠的竹,在幽篁深处的,冥宫,似乎依旧是静的吗?灯光跳动在天泽殿的窗影上,

  

  “水奴,速传太司令进宫!”,

  

  “得!”

  

  匆匆的脚步声远去,望着那块“玉嘉千载”的金匾,当代的冥轻声叹息着,他,被唤作——甄,乌华的长发束及腰端,却透着一丝惊异的紫。“玉与国共息,国亡则碎。”上代冥临终的那句祖语仍在呼喊,一个苍老的身影已经跨入了殿门,紫朱的高冠,黑袍垂地,白发遮面,在殿外,水奴轻阖上殿门,冷笑着离去。

  “老奴,宿,参见我冥。”老者双膝而跪,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殿下,年轻的冥不曾从那匾上移开目光只是淡淡地说:

  

  “宿,玉已碎……国将亡……!”

  

  “冥……”宿唤着她主上,语气中充斥着悲伤和一丝怜爱,她似乎已见得了宫城的沦亡。

  

  “您应当已经感知了吧,吾师,宿……”甄松开手,沾血的碎片散落脚下,声绵如泣。

  

  “冥……”宿伸出双手,似乎在等待他年轻主的恩赐。

  

  “不,吾不会以您,来保全这残命的……我死有余辜啊,放下那些族典上的废语吧,吾师……”

  

  “甄……”老者低下头,泪水沿颊而下,她唤着冥的名,‘一切都无从改变了吗……’她低声喃喃。

  

  “带着沫儿和炎儿走,吾师,替我照顾好他们,他们不应面对着灾难……”冥伏下头,看着他的老师,一个从未展露容貌的女子。甄轻笑几声,挥袖而去,风掠起乌华的长发,他显得苍白,俊美,映着月,向那宫城城头,年轻的冥决心一战……

  

  老者跪在天泽殿的金匾下,静静地拾起玉的碎片,血顺着苍白的手指淌下,碎的玉,竟是这样犀利啊……她匆匆而去,混着泪的血,沾染了最后的宁静……

  

  光在东边的天际弥漫,江映着点点粼光,泽城,‘南’之都在江畔沉寂,漫天的墨色,旷野下的是‘东’的铁骥军,已兵临城下……

  

  单骑金甲在统率这军队,是‘东’主——龙布,竟御驾亲征啊,三年前,便是这一代雄主,誓灭‘南溟’,今日,他已经望见了冥宫的神殿,“左将军刘琦听令!”龙布勒住金甲马,喝令其属,

  

  “末将在!”一个瘦高的战将打扮的男人跃下马背,跪地听令,一把墨红色的长刀背其身后,虽身为左将军,可他也正是‘东’的禹王。龙布望着贯流泽城的溟江,挥鞭令道:

  

  “汝帅暗军流部由水路潜入其城,夜暗乱其守营,开城门纳朕之兵,破其泽城!”

  

  “末将领命!”

  

  “刘将军此去小心,定不负朕重望!”

  

  “末将定不辱主命!”随即,刘琦跨马而去。

  

  见其部已去,龙布轻笑几声,转头道:

  

  “右将军,上将军,军队在此扎营,夜半进攻,汝等随朕入账,你我共商略城之计。”

  

  “末将听令!”众人策马而进,东的军队,在期盼这诛死的一战。

  

  年轻的冥手握着剑,银白的铠甲在光下闪耀,站于城头,那黑色的军队在逼近了,手上的伤口依旧杂着血丝。

  

  守御最后都城的卫军,以冥宫主殿为名,谓之天泽,朱色的战甲,红遍了整座泽城的城头……

  

  冥宫,死寂,通往神殿的回廊一席白影在快步跑着,是宿,脱去了朝服的她,身着白衣,衣摆在疾跑中飘扬身后,白发蔽面,却仍旧无从辨清这冥师的容貌。她怀抱着两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向着神殿跑去,“甄,你安心的战吧!”神殿紫朱的殿门被缓缓打开,驻足门前,她望一眼王都的城头,那纯白的银甲,她白色的眸子里,泪再一次流转……

  

  厮杀声,震天撼地,战鼓擂鸣,这已是三日之后,第九次进攻,龙布终于看着了城门一点点地被开启,黑色的铠甲蜂拥而入,天泽卫军,在残忍中,一个个倒下。他见得,一席银甲竟屹立城下,以一人之力扼住了百万铁骑的攻势,血沾污了纯白,却遮不住那耀目的光……

  

  “那便是‘南’的冥——甄吗……”

  

  神殿里,静谧不曾被灾难打破,两个孩童已然入睡了,九雷天神的金像傲然耸立,龙一般的身躯下,太司令,血砚的墨,在祭台上,布满了他的鲜血,是血祭,她将启动这最后的力量,

  

  “我冥……”她低声地吟唱着上古的咒文,血的符阵,竟发出着微弱的惨红光华……

  

  神殿的顶端,金色放出的光辉无人敢视,风卷起云,在最高处流转着血一般的深红,

  

  “是冥术!!”东的将军们惊恐地注视着着血色的蔓延,龙布冷冷地注视着冥宫的神殿,眼神中杂着悲,

  

  “宿……”他在说。

  

  甄挥剑逼退进攻的军队,退向城头,

  

  倚剑而立,他竟笑了:

  

  “吾师……南溟的脉,便交予你了……宿……”,面着神殿,他举剑自刎,喷溅的血竟沿着符阵流转,迎着那低声的吟唱,

  

  “……启……”宿,唱出最后的文,掩面而泣……风大作,雪压千里,冥……‘南’亡了。

  

  光在神殿流出最后的色彩,一闪即逝……

  

  白色……整座冥宫竟褪去了色彩,来自‘东’的将士们却也痴了。

  

  龙布握紧了手中的君刀,望着纯白的神殿,

  

  “宿……这便是你的抉择!?”空茫的目光杂着残忍,极力的竞想穿透这无尽的白。日正天顶,溟雀悲鸣于江……

  

  ‘太元历一一二年,‘东’举全国之兵誓灭‘南溟’,战三秋,兵临‘南’都——泽城,‘南’天泽军御之。‘东’久攻不下,其主怒,亲征,援军十万。

  

  是年八月,风大作,雪压千里,泽城破,‘南’之冥——甄,刎于军前。逾五日,‘东’下泽城,军屠泽城十日十夜,及兵罢,尸蔽野,血染江赤,泽地方,其壤至今殷红……’

  

  ——《纪·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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