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画眉
她静静地望着荷安,黄昏时温热的暮光映在她漂亮的侧脸上。她突然就想让这个化妆师慢一些,因为时光太快,快得让她们彼此这么多年都没有仔细看对方的面庞。荷年闭着眼睛,身子往前倾,配合化妆师化眉。她看得出了神。也许多年以后会为彼此化眉呢。
“好了,苏年"。荷安转过头看着正出神的她,不由得笑了笑说:“看样子是不舍得我走了,嘿嘿。”苏年才转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弄弄头发说:“好了啊,我们走吧。”
就像多年以前一样,两人肩并肩走在校园里,一走就是五年,现在快分离了,都有些舍不得。苏年把手放在荷安眼睛上,顿了一下说:“荷安,记得回来找我。”手放下的时候手心是湿的。荷安拥抱着她。“会的。”
“苏年,你不知道此刻火车上的我有多痛,我情愿我们永远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温暖,只是离别太漫长,每一次都让人血肉模乎,无所适从。”
青春就像快速行进的列车,错过后就只能追随其后观望弥漫大雾。
到达锦和那里的时后已是第二天早上;锦和是外表很有书生那种男生,温文而雅又不乏英俊;荷安下车的时后还在感叹这座城市的大雾。锦和是与荷安一起长大的,比荷安大了三岁,两家的父母都在同一单位里工作,所以荷安家与锦和家关系特别好,荷安会收起小性子乖乖地看锦和写字,荷安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锦和总是在放学的时候到幼儿园门口等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回家。锦和已经大学毕业,在一家硬材料公司任职,知道荷安要来,就在火车站等她。‘荷安’听到有人叫她,便四处张望,看见他站在不远处冲她招手。荷安有些吃惊,自己并没与锦和说,荷安问道,怎么知道我来的啊?”阿姨打电话说的,你就放心吧,哥哥一定照顾好你。’
几天后荷安凭借在高中时学音乐的底子,在酒吧里暂时驻唱。锦和不同意,说那里太乱,不适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但荷安在三坚持,他倒也无可奈何。
‘苏年,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它让我感到快乐。我每天看到酒吧里来往的人群,就像见到灵魂里凸现的暗涌,潮湿温热。我喜欢黑暗中夹杂的阳光,无限欣喜与安宁。’
一天下午荷安坐在酒吧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透明的杯子上印着几支艳丽的花朵。锦和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苏年没抬头‘我在想自己在喝水的时候会不会出现幻觉。’锦和拍了拍她的头说:“傻姑娘,你就像这水中倒映的花朵,让我看不清了。”荷安转身抱着他说:“那我宁愿离开水,让你看清我。”锦和笑了。
一穿着妩媚的女子向锦和打招呼说:”HI,帅哥,”锦和向她微笑,招了招手;锦和本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特别亮眼的男生,皮肤白的就像一道光。接着低头轻声对荷安说:“我们回家吧。”声音温柔的像一匹丝绸轻轻滑过面庞。荷安知道他无心应对便说:“好啊。”
吃完晚饭,荷安像往常一样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还不时向正在办公的锦和那边望去。藤椅一晃一晃的就像儿时的秋千一样,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坐在秋千上等着锦和回家。不觉间竟出了神,连锦和到她身边都没发觉;锦和半蹲着在她身前说:“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恩,猜吧,猜中有奖。”“想朋友了?”“嗯,猜错了,我不告诉你。”锦和知道她故意耍赖,就没吱声,趁她不注意就挠她,:“快说啊,不然可是越来越痒的。荷安呵呵地笑着说:“好哥哥,我说,你先把手拿开。”两个人靠的太近,能清楚的听到彼此心跳,荷安的脸立刻就红了。“荷安,我们在一起吧。”荷安心想,明明是她来找他表白,现在倒反过来了,让她不由地吃了一惊。荷安故意露出难为情的样子说:“既然你这么求我,那我就答应你喽。”
苏年再次见到荷安的时候是在一年后的夏天。苏年大一节束后去找她,到荷安驻唱的酒吧,荷安已经是这里的红人,所以即使没有地址也很好找。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阴暗的光线下很难辨认一个人。她问了问旁边的人;那人指了指舞台上穿黑色镂空蕾丝裙,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说:“她就是了。”苏年差点认不出她。她看着她在舞台上唱歌,突然觉得她们的距离变得好远;就像原本在一个整体的丝绸被狠狠的割开。然后被扔向两个相反的方向。
苏年就是那块没被染过的丝绸,而荷安的丝绸早已找不回原来的颜色。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年叫她:“荷安,”荷安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从舞台上跑下来,她紧紧的抱着苏年,生怕不小心苏年就会消失不见。荷安很高兴,然后对苏年笑着说:“我们来喝酒吧。”苏年说:“我们放暑假,想你了就来看看你。”“苏年”“嗯”。
阳光温热,岁月流逝。荷安想,这大概就是她所向往的最美的生活了吧;最爱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自己身边,她不知道生命中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算得上幸福。她看见手心中慢慢盛开的莲花,心中无限安宁。
晚上,苏年与荷安一起出去散步;空气里沉淀着夏天的湿热,“苏年,我逐渐发现也许这就是自己追逐的生活;在各个城市流浪,那很凄凉也很极致,我们的记忆将被不同的风景所取代。我所追逐的最大限度的自由也不过如此吧。”“荷安,那我呢?锦和呢?你会丢下我们么?”“苏年,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彼此的影子,”“荷安,一直都是的,你一直是我灵魂里不可剥离的一部分;我们是相互的”。
第二天上午看完电影,荷安想去爬山,就打电话叫锦和一起去;荷安换上白色帆布鞋,就像几年前她们在一起一样。微风吹起她们的长发,锦和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女孩子;就像回到属于她们的记忆中,沿途开满各色的小花,荷安摘了一朵戴在苏年头上,又摘了一朵戴在自己头上,荷安戴的是黄色小花,被锦和嘲笑说是黄花大闺女;苏年捂着肚子哈哈的笑了。
一座小山上面有个破庙,庙的下面有个墓碑,刻着一行小字,说的是某一朝代的农民起义曾经在这里过,可以求得保佑。荷安太累,又害怕到里面去,就拿着包裹在下面等他们。
四面的墙缝里塞着各种硬币,似乎还有古代的;苏年往墙缝里塞了一个硬币。他们底头双手合拢,闭起眼睛;外面吹来凉风,吹浓了他们压抑的情感;苏年说:“它们真能保佑我们么?”锦和:“恩,会的。”苏年闭着眼睛继续说:“那它们能保佑我们幸福么?”他们被阴暗包围着,看不清彼此的面庞。
苏年,再见的时候为你画眉”荷安是那样敏感的女孩。荷安想也许感情流逝的纹路早已刻画好,无需挽留。
一个月后,荷安踏上去另一个城市的旅程,静静地,依旧是大雾弥漫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