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时候是一张纸,雪白到可以照亮你的心;你去的时候变成了一场戏,我独自在演绎。
舍得舍不得都是一种心境,心有时候会很执着,一旦抱住了的东西就不想放下;但到最后又情不自禁的放下的还是心,因为它会受伤、会流泪、会疲惫、会绝望、会设身处地、会埋怨自己、甚至,可能它也学会了一切随缘。
机场里人来人往,广播一声声的提醒着着快乐的、失落的、期盼的、不舍的各色旅客踏进一张必然又无奈的地图。也许哪里刻着你的名字你就去哪里,但如果哪里都没有刻着你的名字,也许也就唯有一切随缘。关婷明显是属于后者,也是选择后者,但她不是流浪、不是旅行;她只是在行走、在涉步,她只是爬行在感情的道路上。机场里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安检员瞪大了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她不是为前面的哪一个英俊的男士而醉倒,只是每天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在人群中找一个陌生人是那么的容易,但在陌生人中找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就像摘星星那么难。因为她找到了,所以她会惊讶,她把略带点关心的、疑问的、但又平静的眼神送给了那个同样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关婷像是看懂了女安检的眼神,但她已没有心情去顾忌这些,也许在她此刻的眼里,前面的机场哪怕变成了一个火葬场她依然会面目表情的走进去。
关婷,女,北京时间11点25分下机,15点08分又登机。在中国的领土里只找到不到4个小时的踪迹。
也许,结束的时候会更想念开始,但终点就是否一定是起点?
三年前,关婷在上机的前一秒还有一个人和她挥手,那时彼此的心里都藏着秘密、藏着期待、藏着希望。他们没有太多的不舍,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她会看着人群中那个笑起来坏坏的小伙子,那时她认为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看得穿他的心、看得懂那坏坏的笑。所以那时候的他会装出一副看起来很认真但依旧坏坏的笑的脸,一声声的说,他会在乎她;因为你太了解我了我在你前面完全就是空白的,什么也藏不住。她捂着嘴笑了说:“我告诉你宋牛,别以为你很高深莫测似地,你的啥歪心思,阴谋都瞒不住我的。”他马上摆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我宋牛就农民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良好市民哪会有什么什么歪心思?她的嘴角划出美丽的弧度:没有就好。
宋牛,一听起来就知道是农村的名字,他曾戏言:当初在农村我家里穷得连一头牛都没有,庄家人没有牛怎么干活,所以爸妈就给我取名为牛,就是希望那天佛祖开眼真给我家送来一头牛。关婷当时就忍住笑说:“那你变成牛一样去干活不久成了吗?”“是啊,爸妈当时就是这么想,谁知道我从小就吊儿郎当的,还给一些人给叫小流氓。”“嗯,小的时候是小流氓,大了就是大流氓,你村里的人还真有点先见之明。”“这,……这是那对哪啊,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这么差么?
关婷有一些是不得不承认,宋牛确实是一个有才华的人,要不他一个农村孩子怎会这么容易就成为这座城市市报的黄牌记者。她每天清晨打开报纸总会看到“本报记者宋牛报道……”这样的几个字和后面很贴实很新意的报道,很直白很有美感的内容,很精彩很有深意的文笔,就出自这么一个记者、这么一个当初给人叫流氓的农村孩子。
欣赏一个人很容易,可以随时看到一个人的优点,但当欣赏转为了一种带有私有的长远的眼光的时候,爱就已经溢满期间。关婷就是这样给爱俘虏了,只是她觉得很幸福,她可以直白的告诉别人和自己,她的确是看到了宋牛的才华,当初他什么也不是时候,她自觉得他们是朋友,是哪一种她也说不清。人是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私心的,所以当关婷把她那颗热乎乎的心捧出来的时候,她庄严冷艳的告诉宋牛:不管以前如何,反正都已经是过去,但如果我们交往那么从今天起,你我就只属于彼此。
只是现在想想,她的确是做到了只属于他,或者确切的说她在他的世界里插叙了一段时间,一段从开始到就差那么一点到结束的部分。
想想其实那一次的吃饭就应该猜到什么,倘若真是那样,那又会如何?早结束早知道真相难道就不一样?或许那本来就是一个悲剧。
那天在酒店的包间里,两个美女和一个男人,宋牛把他的豪爽、开朗、乐观的气息发挥到淋漓尽致,那天的酒一直是愉快的。关婷以宋牛女朋友的身份感激的向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却要比她活泼、风趣的女孩子举杯。宋牛曾毫不含糊的告诉她,当初他进报社的时候也费了好大的心思,别人都不怎么瞧得起他,认为他一个农村人无非就懂几个字而已如真正当记者肯定难堪大用,危言听的多了,影响就真的很难说。好在记者中有一个正是她当年的大学同学贝怡,正是她一力相助,最终农民成了记者。但如今宋牛的确是靠个人的能力取得了很大的成绩。酒宴很平常,人也很平常,因为关系就平常,从那一次起,关婷就把贝怡当成了姐妹看待,其实两个人本来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贝怡的活泼快活一直感染者她。
舍不得,这里的一切都舍不得,生活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但经历、记忆是永远无法代替。你我都可以插肩而过,而岁月带来的改变,你我曾创造的变迁又怎是一种心态就能左右?心是一个自己,而往往比自己更脆弱,更彷徨。
然而很多东西能够维持到现在说不定已是上帝的一种恩泽。
我们都走,因为注定要分开。方向、回首已成了我们的地平线,已不可跨越。
一路停停走走,人生几十年或许就这样平静的走到了尽头;或许彼此分分合合,只做心里遥望的厮守。关婷曾这样和宋牛这样一路走,走只是一种借口,牵手才是最终的关口。不知什么守候,他第一次牵起了她的手,她只用心里的甜蜜解释静默的欢笑。宋牛是一直都在关注她的脸,在偷偷的牵手成功之后依然不见其有变化。当然宋牛的一切也一样在关婷的眼里,她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平日诡计多端、伶牙俐齿的男人会用什么方式去夺得他女朋友的欢笑。机会总是突如其来,惊喜总是让人意料不及。在一档烧烤档的前面,宋牛很随意的就点了几份小菜,之后他说:“老板,我老婆的鸡腿麻烦一定要烧好一点,至于我的,就烧焦了也无所谓。”档主嘻嘻的笑着看了一眼关婷,说:“好咧,一定一定。哦不,……”宋牛嘴快:“老板,你这话啥意思啊,一段段的”。老板边忙边说:“嘻嘻,不好意思,我是想说,贵夫人的当然要烧好一点,至于先生你的,我也不敢烧焦。”说着把烧好的鸡腿递给关婷,说:“小姐,你丈夫对你可真好咧。!”并对一旁的宋牛不停的挤眉弄眼。
虽然两人的手里都多了一串烧烤但手依然依旧还在牵着。关婷责怪的说:“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老婆啦?”
“以后总会是嘛。”宋牛低头嘻笑着说。
“你这鬼点子是骗不了我的!”关婷的嘴边带着笑说。
“什么鬼点子啊,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和那老板合起来算计我我就不知道,人家一看你这副色迷迷的眼神就知道咱两不是夫妻。”
虽然最终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虽然是一场一眼就被自己看穿的戏剧,但人生第一次被人叫夫妻,就仿佛夫妻就是不久的将来,心就莫名的多了一份欢喜和期待。而最关键的还是,自己最终还是笑了,就像一场战役,看似胜利的一方是自己,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输得多么彻底,只是她愿意输而已。
就在以前时从来没有舍与不舍的区别,在关婷的眼里,一切都是顺理成章,都是命中注定。她可以很肯定的回答自己,她爱这里,爱这个国家。但当她坐在缓缓上升的飞机、面对着红头绿眼的外国人、走在繁花开放的校道、捧起ABCD的书籍,她才可以很明白的告诉自己:深爱一个人是能在一个13亿的人群中一眼找到他、是能在相隔万里的异国他乡想到他、是能在三年不见的的日子里日夜的思念。我做到了,你做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你我或许都相信诺言,但时间永远都是一把绝情剑,砍断你我之间的桥梁、砍断你我两厢厮守的一线。
留学生涯竟是一个转折点。
贝怡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子,每一次和她谈话都像是放松、享受,她会迷恋冬日的阳光、夏日的沙滩,她会笑得像大海般的豪放,她会温柔得像春风细雨般的舒适。能在关婷的眼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的人并不多,其实去评价一个人,他本身就是一个标准。
不长不短的三年,一段早该成熟的爱情和一个一直盼望的爱人。身在大洋彼岸的心就像写满的日记刻满你的名字,如果把日记叠成一只只飞机,它们足可以飞过辽阔的海面飞到你的面前,如果把三年的思念堆成一座高山,它足以直插云霄俯视你的每一天。一切都将要成为现实,我将站在你的面前,亲吻你的脸,细数每一个交替的日日夜夜的故事。关婷在面对这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国家和不少的高薪岗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登上了飞机和这里的一切异乡生活说再见。她事先没有告诉宋牛,她想看到那个大男孩突然看到她的时候的惊喜表情和他那坏坏的笑。除了朝思梦想的男孩还有贝怡,这个一度曾带给她快乐的女孩。
可惜相见的人都已看见,只是自己已不想出现。就像一场梦因为过程太完美而变成了恶梦。那天的巴士人并不多,空着的座位随处可见,一两个乘客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她觉得很欣慰,回国的第一次坐车就能避免人山人海这对一个人口大城市而言实属罕见。她不知为甚么就坐到了最后排的座位上,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也许这只是一个随便的巧合。在过了几个站的时候,随着上落的人群,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坐到了她不远的前面。只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看见她,也许只是随便的一眼带过。但她的神经却随着这两个人的出现而活蹦乱跳,她相信她的脸因为兴奋因为激动因为快乐已不能控制的而夸张的变形。那两个人就是宋牛和贝怡,她想喊出来,她想放声的大喊一声:亲爱的,我就在你们的后面,只要你们轻轻的回眸,就能看见你们想念的我。只是上天并没有让她喊出声来,这或许是对的,也或许是错。车里的乘客太少,车里异常的静,关婷也因此听到了宋牛和贝怡断断续续的谈话。
宋牛:这一路的奔波实在不好受。
贝怡:我早就习惯了,……有你在身边我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感到难受。
宋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这么随意,随随便便的,这感觉真的挺好。
贝怡:有和关婷在一起的感觉好吗?
……
宋牛:这怎么说呢?
贝怡:说笑而已,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有天你失去了关婷,别忘记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宋牛: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帮我的原因?
贝怡打断:别胡说,我贝怡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这与你无关。
……
下一站,是幸福还是痛苦?
一站又一站的过去,车里的人上上落落的交替。人生的旅程也是这样不断的交替、消失、寻觅。天空的美丽在于它的蔚蓝,人生的美丽在于它的失去,我失去你是不是也就皆大欢喜?
你的后面有一个懂你、帮助你、支持你、守候你、喜欢你的女孩,我的出现已是多余。关婷就这样默默的把记载着宋牛、贝怡和这里曾熟悉的一切的记忆留在了这个城市,留在了这个她一直舍不得的地方,就让它留在这里的土里,老去。
你走的时候是一张纸,雪白到可以照亮你的心;你去的时候是一场戏,只剩我独自演绎,但其实,只要你还愿意出现在这里,我是愿意为你作龙套。
只为舍不得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