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走在这个麦田中,近了,更近了。
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其时,流水清澈的阳光,一浪高过一浪的蝉鸣,还有麦田上空的飞鸟。使冷枫那些不经流的往事直上心头,不禁黯然落泪了。
犹记得最初,高中的时候,冷枫与她只是偶遇而已,并不熟悉,经常打照面。而他是个不细心的少年,对女生根本没有太注意。直到校舞蹈比赛,冷枫才渐渐喜欢上这女孩。她面对观众,笑得很甜,一举一动都娇憨可爱。冷枫很快就记住了她。
秋末,风依旧吹着。落叶在风中舞动。操场边,两人不期而遇。冷枫和她乍是一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所谓的青春开熟了。他并没有言语,淡然一笑,脸上充满了甜美与真挚。这一笑,让冷枫刻骨铭心。
此后,这个叛逆的少年变得成熟稳重,不再那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而是拥有了自己独到的生活。
每天傍晚,冷枫都会在她的教学楼下看她练习舞蹈。晚饭后,总会在操场上看到她的笑容。但想言语时,却不知从何说起。看来冷枫年少,还不知如何将感情付出。
终于有一日,他鼓足了勇气,相遇时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喜欢你。”
那时,她脸上仍是笑了笑,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便走开了。
冷枫仿佛跌入了冰窖,充满了惭愧。他明白了,这只是一场闹剧,他们之间仍旧只是个过客而已。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冷枫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单调无聊。上课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画她的画像。所有的故事都如风一样的吹着,丝毫没有一点味道。
那天放学,有几个男生欺负她,说是收保护费,这一幕正被冷枫瞧见,他立刻冲了上去,和那些男生撕打起来。冷枫赢了,可多处受了伤,一脸狼狈。
那一刻,她却眼眶中带着泪水,哭了,不知是爱怜,还是内疚。
冷枫当时有一种冲动的感觉,想抱住她,不想让她难过。但终究没有,只是如哥哥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害怕,有我呢。”她无语,偎依在冷风的胸前,好像这里有无尽的安全感。
冷秋的风儿,不停地吹着枫叶,红了又落,放眼望去一片灿烂。冷枫骑着车子,在满地枫叶的地面上,带着她去上学。闲暇时,她总将新学的舞蹈跳给冷枫看。脸上的笑还保留了那种甜美与纯真。
这些敏感的岁月,像酒一般,经过时间的酝酿,越发地醇香。
这晚,冷枫拉着她的手,在路灯下散步。这一感觉是少年人从未有过的,他们有一种暗喜的心情。
风吹过,她下意识的抖动一下。
冷枫便将大衣脱了下来,给她披上,笑着说:“不冷了吧。”同时,他亦紧紧地抱住了冷枫,脸上笑了起来。
高中的日子,随风即逝。
冷枫毕业了,被一所大学录取。而她,则被一家舞蹈公司录用。两人相隔千里,但用手机传呼,发信息,话语至今缠绵于耳。
再相见时,已是一年后了。
在一片麦田中,因为这里曾是她的老家,后来荒废了。
两人仍是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像高中时那样甜蜜。
冷风说:“你过得好吗?”
她笑着,还是那种甜美、纯真的笑,说:“当然了,老板待我很好。”
冷枫说:“那我什么时候去看你?”她却说:“别去了,我工作很忙的,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冷风欣然的笑了,慢慢将她揽入怀。
她平静的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
说完,她紧紧抱住冷风,心跳极快,有种说不出的慌张,顷刻间她哭了,泪水流了下来,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记住我吗?”
冷枫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傻瓜,怎么说傻话?”
可她的身子顿时瘫软了下去,没了骨头一样。冷枫大惊,将她抱起,见她嘴角上竟有血迹说:“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颜,说:“半年前,我有过同样的症状,经检查,血癌,晚期,只能活半年,没想到真是这样。”
冷枫哭了,这是他作为男子汉后第一次哭泣,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
“我再问你一次,如果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
“会的,会的。”冷枫抽泣着说。
她笑了,在微笑中,手掌缓缓落下。直到最后,那笑颜依旧留在脸上。
冷枫轻轻拍打怀中的她,犹如在安慰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样,说:“雪儿,你终于可以回家了。”雪儿正是她的名字。
晚风再度吹来,拂在冷枫的脸上,气息十分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个伤心的一天,鼻子一酸,眼角一下子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