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又一次梦见曾经
陈旧的底色上渲染着
熟悉的街道和不变的你
我没有流泪
没有挣扎
在梦里给你最后一个吻
亲爱的
你可知道
那是生命最好的年华
而那时我还拥有世上最好的你
----小引
壹。
这是一个陈旧而冗长的故事,都过去十多年了,每每想起还是会柔软。
那应该是98年冬季的最后一个月。成都的空气异常寒冷,小巷里匆匆而过的行人呼出的哈气似乎都可以结冰,我带着新买的棉手套用围巾裹住脸,在窗台上拿过大锁将门嘎吱一声锁上,转过身那么一阵迎着风,眼睛都似乎可以冷得都快睁不开了。
刚走出院子就有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吱地停在我面前,黑色棉袄向上是那张熟悉的脸,眉毛都揪到一起去了,我嗔怒道,我都快冻死了,陈开国,你怎么这么晚!他赶紧伸出手搓了搓敷到我已经冰凉的脸上,对不起嘛。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样子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只手还撑着自行车。
这就是陈开国,一个在98年冬季在我生命里全力以赴盛开的男人,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工厂里,那是我周周转转好不容易又找到的一份工作,他是工厂里的技工,手艺很好,已经可以带徒弟了,接待的人把我安排在他那里学习,他慌忙地把手往身上蓝色的工作服上擦擦再伸出来,一脸诚恳地说,我叫陈开国,叫我开国就好。周围的人便打趣道,开国他现在可是单身哟!
别理他们,净爱开玩笑。他露出八颗牙齿憨厚地笑道。见他这样我就会笑,憨厚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尤其是他对人的好。那时厂子里工作的女人并不多,基本都是男人,我负责做些零碎的小活,也不记得是如何开始的,就这样熟络起来了。
在那时我的眼里,他几乎是个全才什么都好,会做饭炒菜,能够做好几门技术活,手脚灵活,对人又诚恳憨厚,不斤斤计较,尤其是对他妈妈特别孝顺。他说,他爸爸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出家了,那是80年代,出家一词对于我们生长于城市的人来说是那样古老而遥远,可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了,从那以后他妈妈就一个人把他抚养大,至此以后再也没能见那个所谓父亲一面。
我就想,那样的孩子多可怜,他的曾经是多么卑微的,可是能怪谁呢?这样一种情愫随着和接触的频繁日益增长。每天早上我们都会约好一起去跑步然后在街边小摊上吃早餐,三毛钱一根油条再配一碗小米粥,或是一人一碗米线,我们就坐在小凳子上面对面吃,大风呼呼地挂却感觉不到寒冷。
三月份等我们都发了工资,正好凑上同一天假坐大马路上一天三趟的长途车去城里约会。那是我第一次和男生约会,在新建的超市里坐电梯,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特别新鲜,平板似的电梯在眼前就变成了一层一层的,还不停地往上,他拉住我伸出一只脚试探又伸了回来,这样反反复复了三次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看我一眼,终于踏在上面我们俩就跟定海神针一般杵在上面动都不敢动了,他牵着我手,手心里全是汗,我才发现,心口里噗通噗通地直跳,他牵我手了!
那天我们去新华书店里买了我最爱看的书,是薛明明的《感悟》,顺便还买了一个背包,当时最流行的那一款,双肩化学纤制面料,一个大兜书放在里面,背在背上就感觉自己还像个小学生一样被他牵着过马路,那个样子就感觉特别的充实。街边的小吃一家家走,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兴奋,瞅见什么都新鲜,左摸摸右碰碰,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我爸瞅了一眼这些东西就厉声问哪里来的,我支支吾吾地说是开国买的,他就点了根烟盯着那个书包和那些小饰品,也就十七块钱而已,他就做了一桌子菜,上外面买了几瓶酒把开国叫来吃饭,坐在桌子上别提多别扭了,开国一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的,但我爸并不同意我这么早谈恋爱,其实就是不喜欢他的条件。
我爸借着酒劲把话挑明了,谢谢你给她买的东西,花了多少钱我给你,以后别给她买东西了,她缺什么我会给他买的,她还小,我不希望你们有太近的距离。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十七块钱搁到他面前,我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见他的脸惨白。
贰。
从那以后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约会,我们都是初恋,那是多么美好的年纪,遇见的第一个人总会觉得那会是一辈子的,如同《上邪》里的那一段,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记得那是一个清晨我们站在铁道边,望着似乎没有边际的轨道,他轻轻地吻了我,那是初吻,和初恋一样,一辈子都盖上了他的章。
没多久我们便散了。父亲就像旧社会里的统治阶层将他从工厂里逼走了,我们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也不是白娘子和许仙,一如平凡的我们抵不过父亲的强大,父亲是天,我们那时的爱情就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斗不过天。
那时和现在不同,我们没有手机,也没有BB机,当然更不可能有网络这么先进的东西,他走以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误以为会不会这一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会不会他就这样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客,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从家里跑了出来,不停地找工作,给幼儿园里做饭做了一个星期就被人家辞了,又去火锅店里上班,从早忙到晚天天就是穿串,洗菜,招呼客人,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整个身体都是痛的,我就会想起,开国那张憨笑的脸和清晨懵然的吻。
几个月后,我又在另一家酒店里做清洁工,拖地扫地,整理清洁,生命就如同死水一般枯寂,这时我突然获得了他的传呼号,他接到我的来电后就回了电话过来,听见第一声的时候,思绪如同奔涌一般冲破防线,开国···声音哽咽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依旧骑着那辆二八车,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我住宿的地方,那时的他有些瘦了,灵巧的手指像一根根枯枝一般接嫁在手上,坐在铁道旁,我问他,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分开了?他迷茫地盯向远方,远方那座蔓延的山峦和云雾缭绕,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父亲和他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曾经是什么将他逼走,所以尽管是他先离去,我还是那样认为,我欠他的乃至以后欠他的统统都还不清了。几个月后,我们又一次失去了联系,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放弃了,生活辛劳的奔波已经不堪重负,没有力气再去挽留一份困难重重的感情。于是,在那样落后的岁月里,我们一次次重逢却又只能一次次失散。每当看着街上一对对情侣时,心就会痛到无法呼吸,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了,直到生命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我唤他钰。
人生总是这样粹不及防地走着,根本无法预料在那一站遇见什么人,在哪里又和曾经最熟悉的人失散,这些我们都无从选择,只能一步步地走,别无选择地走下去。那时我已经在成都市区一家美发店里做助理,晚上的时候会跑到立交桥下面的自唱厅里,找一个安静地角落来上一杯茶和一碟瓜子,听熙熙攘攘的人群唱歌,有时候自己也跑上去唱一首,最喜欢唱那首《我不在乎他》,唱的时候,心里就像一个大口子,回忆呼呼地往里面灌来,我会在想,开国你过得还好吗?我如今过得很幸福很幸福,不会再想你···
一声一声落在空气中,一曲停下后,就有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在鼓掌,眼角眉梢在灯光的打落下,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一丝玩味般痞子般的笑容,很帅。我走下来心里掉了一拍说道,谢谢。
叁。
他就是钰。他说他叫张钰,我就笑,真像个女孩的名字。那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跟在我身后说,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多危险啊,我送你吧。我立刻说不用,他却坚持要送。以后每个星期他都至少来这里一次,因为住得比较远每次他都是打车来,打一次车就25元,在99年的时候就相当于我两天的工资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时候为我而来。
直到有一次我晚上正好要去叔叔那里,在城南,他就说,他也住城南。那天他打车回去正好顺路带着我一起去,在车上的时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想挣脱,他却紧紧地抓住,他说,谁叫那天你穿一身白衣服?我就是被你那一身衣服给勾引了的。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手掌宽大包裹住我的手,嘴角依旧是那样痞痞地笑。
于是我们便交往了。和开国淡淡的恋爱不同,我爱他,爱这个男人的一切,爱得疯狂。每隔一天我都会骑两个小时车去看他,在他的房子里和他一起吃饭,收拾房间,有时还帮他洗衣服,俨然一对恩爱夫妻一般。然而有一天他喝醉了,抱住我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不停地说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我愣住了,整个神经就停在那一刻,原来我居然成了替身!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可是怎么办,我那么爱他。我就假装没有听见,到洗手间里拿来毛巾给他擦脸,将他扶到床上拖了鞋,他却像突然睁开眼清醒了一般对我吼道,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行不行?!我在愣住一秒钟后摔门而去。
那时我有多卑微地爱他,可以再他将我当做替身的时候依旧掩耳盗铃,我希望我听到的都是个梦,第二天就会清醒,一切都会醒来。那时我自己坐在马路边,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辆,不知不觉地又一次想起了开国,我想问他,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爱上的这个人,我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影子,影子而已。
在我离开钰的一个星期后,他一脸憔悴地出现在我的住宿前,见到我出来,就掐了手里的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抱住我,不停地说,原谅我,原谅我。
他说,我曾疯狂喜欢的那个女人早就离开了他,和一个军官结婚了,那时她也是开美发店的。而且你们个子差不多高,长得也挺像,还都是做美发的,所以我开始以为你是上帝派来安慰我的。对不起伤到了你,但是我也爱你啊,傻丫头,不要乱想好不好。
那天他带我去附近的一家餐馆一起吃完晚饭,点我最爱吃的菜,收敛了平常玩味的样子,细心地给我夹菜,帮我成汤。吃完饭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下雨了,他就把外套脱下来当作伞,我们就相依在雨里奔跑,那时候我就想,不管他爱的是我还是那个女人,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只要以后下雨的时候他还能用他的外套给我当伞,这辈子就都不要和他分开。
我们似乎比以前更甜蜜了,我还是每天骑车去看他,早上再骑车回来上班。有时候他下班早就会打车过来接我。我不想干美发了,想和他一起做鞋。他立刻就心疼地不同意,他说,你那双手那么嫩,天生就是做干净工作的,我们这个工作太累,会伤了你的手。我反过身轻轻地抱住他像在织一个遥远的梦一般呢喃道,亲爱的,我只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共同努力。
只是,梦才刚刚开始,开国就来了,他骑着车依旧载我去曾经的那个铁道旁,他说,我找你找得好苦,前段时间我回家收拾房子去了,其实,其实我是想春节接你去我们家。听完这句,我的心就酸了,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我已经是钰的人了,再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那些都已经成为一段过往,再也回不去了。我低下头抿着嘴说道,哥,你走吧,我们的缘分尽了。
肆。
我以为我这样说了他就会放手,可几天后他又来了他说,你能不能陪我一天?过完今天我再也不打扰你。我抬起头看见了他曾经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撞进生命里最柔软的部分,我点了点头,好吧。
那天他带着我去我们以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点的都是以前我们一起吃饭点的那些菜。然后带我到街上的一个空店前面,掏出钥匙打开门说,这是他租下来的,打算自己做生意,他抱住我将头埋在我肩膀上说,你和我一起吧!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我们的未来,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没等他说完,我就推开他转身跑了,不可以,不可以,一切都回不去了。身后传来他在后面大喊,郑天天!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陈开国,曾经我多么想你能排除一切和我在一起,我想每天和你一起去跑步,累了就坐在路边歇会儿,喝热腾腾的粥,享受你对我的百般呵护,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爱的人是张小钰,我的身也是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在18岁那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中。
他没有再来找我,日子像是恢复了以前,却又似乎有什么再改变,直到有一日我在钰公司听见男厕所里边有人说话,是钰的声音,他说,昨晚那小妞真带劲!我脑子嗡地一下,冲到门口大喊,钰,是你吗?里面却是死一般沉寂。然后便是连着好几天找不到他人,公司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
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我们分手吧,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其实我前几天是回去相亲了。晴天霹雳般的话在他嘴里说的如此淡然,我觉得自己的天都快塌了,我冲上前来抱住他,疯狂地吻他,眼泪滑落的时候都感觉不到,我说,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他开始是被动的,最后一把抱起我放在床上,那天晚上我们疯狂地做爱,像是末日一般争取最后一丝温暖。第二天早上等我醒来后他已经走了,在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宝贝,对不起,不要乱想。我们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是我是爱你的!
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都是公司里的人接的,每次都说他不在,终于有一日他接了,他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别老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的!!我们已经分手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刺刀一般将我凌迟,分手了,哈,分手了。
那天我一个人跑到街边喝了很多酒,我骂他混蛋,可是我更想他,怎么办,那时候的爱就像是刺入骨髓的刀,拔下来多痛,多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只知道衣服都脏了,我买的30片安定,一口气就着酒喝了下去。
醒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傍晚了,我疯了似地要去找他,没有人能拦住我。我去他公司找他,没有人告诉我他在哪,去住的地方,锁已经换了。。。我只好去找他同事的女朋友。她告诉我,钰说你脚踩两只船,他同事看见你坐着一男的自行车后面还一起吃饭。我说:那也得听我解释啊!她说:钰的个性很怪的,眼睛里面揉不得一点沙子,谁叫你不小心的!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被轰出来的,清醒时就在门口那条我和钰以前常去散步的铁道,我就像没有魂了一般在那走着,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回忆我这个18岁的秋天,我就拼命地想,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一路流着眼泪。只听滴——刺耳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火车距离我那么近,以风一般的速度吞噬眼前的一切,就那一瞬间我失去了知觉。
伍。
有知觉的那一刻,我是躺在草丛里的,腿不能动,眼前的事物迷迷糊糊的,恍惚中听见有人说,好像活着呢,好像在动。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是火车进站开得比较慢,所以我伤得并不算太严重,大腿粉碎性骨折,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事。送到医院后借了手机给钰的朋友打了个传呼,给姐姐打了个传呼。也不敢告诉家人,只告诉了叔叔。
第二天一早醒来,第一个来到我病床前的人,居然是开国。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线衣,眼底满是忧伤和担心,而那个时候的我多么希望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钰。
我在医院住院期间,开国每天早上一早骑一个半小时车来医院给我送早餐,并且把中午的饭都安排好,由于我还在治疗期间不方便行动,他还每天打水帮我洗脸,下午下班后再来给我送晚饭,吃完饭后会趴在床边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有时候太晚了他就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那时候看见他眼底越来越多的红血丝,我的心就开始抽噎,疼痛,为什么现在守在床边的这个人不是钰?!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思念最在乎的那个人,可是我爱的他却不在。做手术那天,是哥哥来给签的字,他和开国一起把我送进手术室。
4个半小时后我被推出手术室,然后我看见了钰,他一点都没有变,从前那副痞痞的模样又挂在脸上了,他望着我,一脸茫然和陌生,曾经相依相恋的过往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时哥哥附耳告诉我说,是开国打电话把他叫来的,他们差点在手术室外面打起来。
进病房的时候,开国和哥哥抬着我,钰在那举着吊瓶,我就连眼都舍不得眨,生怕他就像个梦一样消失了,那个时候我多想,多想他可以亦如从前一般爱我疼惜我照顾我,可是我们分手了。他们出去后,病房里就剩我和钰了,我不说话想等他说,等他说我还是爱你的,等他说我们和好吧,等他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可他只是有些喃喃自语道为什么那么傻···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傻,会这么爱他,会这么舍不得,我能说什么呢,哀求他,求他留下来,再等他骂我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见我闭着眼不说话他就放下500块钱道,我还没有发工资,没有多少钱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一走,我们至今未见。
有时候我也会想,会不会突然在哪个街角与他相见,然后我望着他,他望着我,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
陆。
钰离开后,我的生命被抽干了水分。只有开国还是每天都来。有一天他突然很认真地说:嫁给我吧。我立刻回绝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然后他笑了,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好痛。亲爱的开国,你的付出我不是没有感觉,要是我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万一我瘸了呢?对不起,我真的不忍心再伤你一次。
后来我给他写了封信,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爱的人只有钰,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他拿信的手在抖,我能感觉到,因为病床都在晃。然后他只是俯下身子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觉得那一刻自己好残忍好残忍,可是我真没有办法,我做不到。
见我不说话,他就买了我最爱吃的几道菜,依然给我打了洗脸水,帮助我刷牙洗脸,把便盆给我让我上厕所,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洗了一个梨放在枕边,剥好我最爱吃的柚子,他笑着说:乖!好好养着。我走了啊!我不去看他,嘴里咬着梨含住眼泪硬生生地逼回去,我说,再见。
这一走,我们至今未见。
12月1号晚上我收到传呼台的留言:你的国哥在车站,准备去深圳,希望你好好养病!我哭着求妈妈,给他回个电话吧。妈妈说,别回了,让他走吧。
12月24晚上,收到传呼台的留言:你的国哥在深圳祝你平安夜快乐,愿你永远健康快乐!
1月17号,我出院回家的路上,传呼机丢了。从此我们失去了联系。
两年后,我翻开笔记本看到开国留下来的地址,我给他写了封信告诉他,我想他,永远感谢他的爱。我要订婚了,和一个比我大11岁的人。虽然我的腿已经快要好了,但是我想也许这辈子都会瘸了,永远也走不到他的身边了。
几个月后,我收到他的回信,信上写到:我恨你!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对我的?我现在遇到了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人,我们要结婚了。以后别给我写信了!
后来我和那个比我大11岁的男人结婚了,生了个男孩。我们的婚姻不幸福,为了生活我再次到了成都打工,走过以前走过的街道,对钰的思念依然没有减退,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在02年的国庆节听说那天他结婚了,心里不由想起,99年的国庆他曾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一定在3年后结婚。他说道做到了。
钰结婚几个月后,也就是03年了。孩子爸爸输掉我一月工资,我不吵不闹只是收拾行李离开了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打通了钰他姐夫的电话,他把钰的电话给了我。我们通话的时候他说:不要太执着了,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我们的心情已然平静。我以为我不会在想他了,直到一天夜里从梦里哭醒。我才知道那么深沉的爱恋如何能忘,要过多少年才可以抚平短短时间里的创伤?
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不记得他又说了什么刺耳的话,只是我厉声哽咽地喊道:为什么要欺负我?!挂了电话后痛哭了一场,哭出了3年多的压抑和痛苦和思念。我早已忘记此刻我还站在美发厅里,大声地哭泣,这时文从楼下走上来,蹲在我面前问道,姐,怎么啦?别哭了。我抬起头望向他,却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我和文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我们一起进修,一起合作开店,一起创我们的生意。几年后,我和孩子爸爸离婚了。和文,这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又结婚了。在之后,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了下来,和文也经历了很多的风风雨雨,但是我们都经住了考验,如今的生活平淡却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