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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一)

引子

喜鹊台的往事

鲍秋河畔,有个小村叫喜鹊台。流传一个歌谣;

喜鹊台,喜鹊台,

阴天下雨出不来。

青蛙尿泡尿,水就上锅台。


喜鹊台是万亩水洼中的一块陆地,成群的喜鹊栖息在这里,因此得名叫喜鹊台。老人们说,明朝燕王扫北时建的庄,庄大人多,后来常年闹水灾,人们都闯关东,走西口,到外地去求生,以剃头,唱戏,说大鼓的为多。只留下现在四十多户,二百多人的小村。解放后,政府修建密云水库,开挖了潮白新河,人们才得以生存,人口才固定下来,人民公社化后,在毛主席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下,回乡的知识青年,天津下乡的知识青年,同聚在这块土地上,农村有了生气,日洒汗水千亩绿,月下处处起歌声的新气象,他们深深的爱着农村,却把自己的爱情深深的埋在心里,他们爱社员,社员更爱他们,他们爱公社的一草一木,鲍秋河水流淌着;记录着这一段艰苦创业的相亲相爱的故事。他们得到的是苦和累,他们失去的是青春和爱情,他们留下的是幸福和快乐。四十年过去了,每逢大雁南飞的时候,每逢夕阳红满天的时候,思念你们。回忆那春天的往事。

两鬓斑白发如霜,大雁哀鸣离故乡。

寒夜窗外千里雪,青影情思泪汪汪。

广阔天地风光好,傻男稚女创业忙。

含泪鸳鸯单飞去,回想往事哭断肠。

十月的早晨,浓雾漫天,大雾装点着江山,厚厚的霜雪天下一片白。银色的树,银色的房,银色的路,银色的世界。冷风刺骨人们都穿厚厚的衣衫。秋河公社大院办公室前的柳树上挂满了霜花。

银树白花映蓝天,北风嗖嗖天气寒。

对对喜鹊喳喳叫,声声入耳心里甜。

每逢喜鹊落在树枝上,片片霜雪落下来,象雪花一样飘舞着。飘落在树下的一对青年身上。男生叫王红卫,女生叫刘志芳。他俩依在大树下,挨得紧紧,恐怕分开,刘志芳的两只手不停的给红卫拉紧衣襟,怕他受凉,在公社大院内红卫不敢抱她,紧紧的握志芳的手,他俩冻的嘴唇发紫,不停地跺着脚,趋赶寒意,白白的霜雪不停的落在身上,他俩喜欢白色,因为他俩都有白白的、纯洁的心灵。霜雪越积越多,像一对雪人。愿意雪不停的飘在身上,越高越大越好。他愿听喜鹊的喳喳的唱歌,愿意喜鹊常伴着他们,他想到是牛郎织女在天河相会的那种激荡的心情。今天就是结婚登记的好日子,就是幸福的开始,喜鹊来陪伴他们,怎么不高兴呢?!

办公室的门开了,孙主任看见树下的浑身霜雪的一对年轻人,大声喊:“外边冷啊,快进屋里暖和暖和。”红卫和志芳听见在喊他们,互相打扫身上的雪。离开了可爱的喜鹊,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干净,有一个长方形办公桌和几把椅子,毛主席像挂在中央墙上。孙主任说:“今天开会你们俩个是第一名,红卫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放到孙主任面前,看着孙主任,又放到桌子上,孙主任明白了,啊,是结婚登记的,好!我祝贺你俩,边说边打量这一对俊俏的青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介绍人那?红卫说:“我们从相识,相恋到相爱没有介绍人?”孙主任笑着说;“好啊,新社会就得这样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吗?男随心女如意喜地欢天,一对对,鸳鸯鸟永不分开。祝贺你们!有结婚誓言吗?”红卫和志芳拉起手高举过头站在孙主任面前,打了个立正,说:“同心同德,相亲相爱,建设农村;白头到老。”两个人说出心里话。脸上泛起红晕,暖流通遍全身。孙主任看看这对青年人,心里很佩服,对那些恋爱过程,父母意见都不再一一寻问。从文件箱中取出结婚登记证说:“你俩自己填。”红卫双手接过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他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他拉着志芳的手说:“你来写。”志芳说:“你写,我同意。”红卫把生产队介绍允许结婚登记的信交给孙主任,孙主任一边看,剥开一块糖放到嘴里说:“祝你们甜甜蜜蜜,幸福一生。”红卫和志芳站起来。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红卫把填好的结婚登记证双手递给孙主任。孙主任看了看,好字!双方按个手印。志芳心里像热水开了锅,全身沸腾,红红脸上露出汗珠。红红的手指沾了红墨,刹那间美好的画卷映在面前;温暖的家,一生的希望。

忽然,门外闯进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满面泪痕,蓬头乱发、她拉住志芳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志芳,志芳啊!妈妈的好闺女,这手印你不能按啊!”她扑通跪在孙主任面前,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颤抖的声音说:“同志,我求您,万万不能发给结婚证啊!”她一边哭一边磕着头,孙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慌了。他拉起大娘忙说:“大娘有事您慢慢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他让大娘坐在椅子上。大娘出了几口长气,用手理理散乱的头发泣不成声的说:“我是志芳的母亲,志芳有了对象,她和红卫相爱,误了我家大事,天都塌了,让志芳和我回家吧。”他拉起志芳的手说:“好闺女,一定跟我回家,回家吧!”一边央求一边掉下眼泪。孙主任问志芳:“你有对象,咋又登记?你不能一双脚踏两只船啊!”志芳急了说:“孙主任啊,我和红卫一起读书、一起回乡、为了农村,志同道合,可我的亲妈让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孙主任,你一定给我做主。”志芳的母亲拉着志芳往外走。你不回家我死给你看!娘俩个哭在一起。孙主任拉起大娘说:“王红卫是生产能手,志芳是金凤凰,一个是牛郎,一个织女,天上人间,多好的一双,又般配又俊俏,您给闺女找啥样的,大娘啊,您可不能用哪老一套包办婚姻,让你女儿受罪,孩子受委屈,您是割自己的肉,疼啊!都公社啦,让他们自由恋爱!您看喜鹊进屋报喜来了,还哭啥?两只喜鹊在门口跳了几下就飞出去了,就让他俩登记,早得外孙!”志芳的母亲摇着头,含着眼泪说:“同志您是好心,我领了,我家是改造户,直说就是臭富农。儿子都二十五了,搞不上对象,难啊!愁啊!谁家的孩子都愿早成家。我家那,介绍姑娘十几个,儿子长得不丑,都相的上,可提起改造户,谁都不愿意到我家,还说,宁受一辈穷,不嫁给富农,姑娘都找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我家是富农改造户,没有姑娘敢嫁给我儿子,说我家顶风臭四十,难道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同志啊!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难啊!恨我老头子,富农帽子害了我全家!”泪水不停的流着。孙主任拉着大娘的手说:“贫农富农都一样,重在表现,你儿子对象不会有问题的多好的小伙子!别哭伤身体啊!大娘疼闺女,红卫是个好孩子,十里八村都数的着,您就让他俩登记,欢欢喜喜回家!”大娘说:“哎呀我的妈呀!那可不行啊!我掏心窝的话和您说,我儿子叫刘大水,二十五岁,和我同岁的都有孙子了!而我呐?儿子还没对象,白天落泪,晚上失眠,我活得太累了!村里李二娘给介绍对象,一个队的,姑娘也好,愿意嫁给我儿子,姑娘也有个哥哥没对象,志芳要嫁给他哥哥,他哥哥叫李二柱,老实厚道,是个好庄稼人,知根知底,志芳过门也受不了委曲,我们老两口掂量很般配,两全其美,志芳和红卫结婚,我的儿会打一辈子光棍,我的同志啊!”孙主任说:“那是包办,是换亲,犯错的 ,要进学习班,大娘啊,您想想吧!”大娘说:“只要儿子有对象,进班房都行!”志芳的母亲含泪跪在红卫面前说:“红卫,你放过他吧!让志芳回去,让志芳回去吧!”说完昏了过去。红卫上前抱住志芳的母亲,“妈妈!”大声呼喊着。志芳跪在母亲面前,哭着说:“妈妈,我活着就要嫁给红卫,娇女泪多像珠子掉在母亲的身上。母亲睁开眼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妈妈是看着红卫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喜欢他爱他舍不得他,为了你大哥哥,为了咱的家 ,为了坟前烟火,我和你爹白天泪往肚里流,夜里泪往枕边流,闺女是母亲心头肉,妈妈知道你的心,让你受委屈,妈妈真的没办法!”眼泪淌着,娘三个哭作一团。妈妈哭着说:“我对不起你俩呀,不办还不行,可愁死我呀,我的妈妈呀!”大哭起来。孙主任说:“有事说事,何必哭啊,您不要那样办,那是棒打怨鴦俩受伤,还犯了法,游街的,老人家, 想想吧 !”志芳的妈妈却又拉起红卫的手说:“你帅气你英俊,有的是姑娘嫁给你,喜欢你,伯母求你,放过志芳吧!”红卫搀起志芳的母亲眼含泪水说:“妈妈,咱回家,孙主任,谢谢您。”随后红卫、志芳搀着母亲,离开公社,路上很安静,那些乱唱的麻雀,都哪里去了呢?只有风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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