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柳叶快步赶到了家门，她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父亲的病，害怕什么时候又目睹父亲受病痛折磨的样子。门并没有锁上，柳叶轻轻的推开了大门。看到侧门的院子里灯还在亮着，柳叶走了过去，看见自己的父亲躺在躺椅上，柳叶叫到：“爸，你还没睡呀。”
柳叶的父亲张开了微闭的双眼，看到柳叶走过来了便说到：“叶儿，你明天去学校上课吧，不要为了我而荒费了自己的学业。我也活不了几年，你的路还很长。看着每况愈下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家里的积蓄就留给你和你弟读书，你们只有读完书才能自己养活自己，现在缺生活费就去跟你姐她们拿。我活着，就不用怕她们不给你们吃的。要不然我到你妈那边去了，你们这两个小的，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不管生活怎么样千万不要放弃读书，你明天一定要到学校去上课，你在家复习能跟得上课程吗。中考报名费我已经交给你们老师，听爸的话，以后爸爸也管不了多久了，你得自己走好以后的路。”柳叶的父亲用嘴巴呼吸着跟柳叶说出了他生病期间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摆在他脸上的只有与日俱增的沉痛，躺在躺椅上眼睛又开始微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心里倒数着自己生命的尽头。鼻咽癌，这个把他侵搅得狼狈不堪的绝症，在他的眼前像一个得意忘形的魔鬼在撕牙裂嘴的晃动着它那可怕的身影。
“爸，你就不要说了，我会走好自己的路，倒是你应该放下心来养好病。这样我才能集中精力在学习里参加中考。”站在侧门外的柳叶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她按捺已久的情绪就在此刻像得到了解放一样，放任其在自己父亲面前的泛滥。她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对自身健康的放弃，还是对没有了父亲以后的路感到悲怆而哭泣。眼泪已经没有理由地迸出了眼框，柳叶也已经没有了当初对父亲的微笑，就算是这样此时的柳叶脸上还保留着平时对父亲的微笑，可那种泪流满面的凄凉的笑，只能让柳叶的父亲更加为她痛心。
“别哭了傻孩子，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她们那些大的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自打上次从省城出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你那两个哥哥就知道忙自己的事，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只有等到了那一天，放入了骨坛里葬对了地方，坟前才多几块祭拜的肉。唉！养女中用，养儿好听。”柳叶的父亲像是在和柳叶作生死离别一样说了平日发病时没力气说出的话。看着他一句接着一句，吃力的样子。
柳叶极力地把自己的抽泣声收了起来，对自己的父亲说：“爸，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回学校去，你要多休息，想开些，我和柳明都会长大，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就不要多想了。哥哥姐姐她们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工作要忙。你就不要担心她们，如果你想她们，我改天帮你给她们传话。”柳叶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好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对自己的父亲说到。
“好了，叶儿，你睡吧，爸爸没事。你放心去学校学习，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爸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柳叶的父亲，说出了安慰她的话后，睁开了微闭的双眼，起身要站起来。柳叶本想上去扶父亲的手，可是柳叶的父亲摆了摆手，走过柳叶的身边回房去了。
大厅里剩下柳叶一人，和她父亲的谈话并没有吵醒在楼上睡着了的柳明。柳叶回望着几乎家徒四壁的房子，心里空空如洗。不管自己怎么在努力，最终还是看不见丁点曙光。生活恶化着她冲往理想的信心，听着自己父亲的一翻藏在心底的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空空的天花板。昏暗的灯光像一层云雾一样模糊着柳叶的将来，脑子迸出了路朗对她说的那句话“……回到学校，那里有通向你未来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