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由北京向北沿途走去,恍惚间仿佛置身口外,风沙渐变,地势也由平原变为山地。我们的车是很适合在这种地形下行走的。天色由明变暗,夜来了。车载着我们两人在山路上匀速行使,在这满眼望去尽是起伏的空间里,它越发显得渺小和微不足道。车里开着空调,所以不必惧怕外面的寒冷,我们每人只穿一件薄衫,他的那件还是他在苏州度假时朋友送的。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空调坏了,只是向车里吹着冷风,我穿上外套,但也渐渐支撑不住。亚索说,吃点东西应该会好点,因为没带食物,我们在路旁的一家小餐馆前停了下来,这家店设施和卫生都很差,我只随便喝些热汤,亚索却吃的津津有味,他说在特定的环境下要学会保护自己,并且逼我吃下了一盘很油腻的回锅肉。
回到车里,感觉有些不舒服,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亚索把他的外衣给我,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我便有些想睡了。亚索一直喜欢用CANNEL,这是我不能理解的,曾笑他象个女人,然而亚索给人一种家的感觉,其实他是个很体贴的人,相处越久,就越能感觉到。似睡非睡中,车停了,黑暗中,亚索抚摸我的头发,接着用他的有力的手按住我的肩膀,我仍然不愿意睁开眼睛,而是真切地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这久违了的依赖。这呼吸越来越近,而我只是就势靠在他肩上,少倾,我从他肩上离开。
车终于开到了一个维修站,修好了空调,然后加满油,继续朝前走。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接近草原的地带,车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行驶。一路上,亚索对我十二分的照顾,让我有些不忍,我和亚索是可以算做知己的,只有他肯带着我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驰骋,他是了解我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亚索,他对我的吸引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尽管我不愿意这样,因为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这样亲密过,对于亚索,我尽力地保持距离,然而还是违背了一些我的原则。
车子停了,我们在一片略高于周围的小丘上小憩,亚索递给我一瓶水,是昨晚在小店里买的,我看了看,是“原野”牌。喝了几口,又胡乱洗了脸,亚索掏出上衣袋里的纸巾递给我。懒得补妆,只把头发随便一扎。吃了些东西,我们继续赶路,虽然我们没有目的地,然而行走也是我们的快乐。
即将降临的夜色是最让人脆弱的,似明非暗的夜总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万物终结的时刻。亚索总是能给我安慰,他只静静地坐在我身边,这就够了。我不由地靠着他的臂弯,他把车停下,转过头来看着我,良久,他拍拍我的背,问:
“累不累?”
我无语,他已然发动车子开到了一家旅店,这是当地的一户居民开设的,看上去还算干净。服务生给我们两把钥匙,402和504,他送我进房,指给我壁厨、灯和卫生间等一并设施,便说:“我在上面一层,有事让服务生叫我。”我有些失落,我很想他住隔壁,这样可以离他近一些。一个人躺在四壁空荡的房间里,直到天亮,无法入睡。
7点钟,亚索来敲房门,我没来得及穿鞋就去开门,走上前紧紧抱着他。亚索抱起我,重又把我放到床上,吻了我的额头和发际。
“我一直在这儿。”他把我抱在怀里:“没事了,再睡一会儿,我会在这儿。”
我枕着亚索的胳臂,渐入梦乡。
二
服务生9点钟来敲门,告诉我们该退房了,我梳洗完毕,随亚索一起下楼。看着亚索带着血丝的眼睛,知道他也一夜未眠,我说:
“我来开车吧。”
他顺从的上了车,他就是这样,有时象慈父,有时象孩子。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们的车已然处于内蒙古中部的一片草原。我看到亚索脸色不太好,索性停车让他在后座小睡一会儿。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就到车外拍些照片,果然是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风光,在这广袤的空间,我领略到了宇宙的博大与生命的顽强。
亚索已然醒了,脸色依然白白的,我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吃东西。暗骂自己不懂得照顾亚索,倒是亚索先从车上拿来几颗茶叶蛋,我剥一颗给他,他说:
“我还不饿。”
“在特定的环境下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笑了笑,把鸡蛋吞了下去。
起身上车,亚索却扶住车门不动了,我赶忙扶他进车,一摸额头,有点热,拿出两片药喂他吃了,便开车寻找诊所,回头看了一下亚索,他闭着眼睛,仿佛很难过的样子。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路边发现一个小诊所,我扶亚索进去,他烧得更厉害了,一试体温,三十九度八,注射了一支安痛定,亚索便急着要走,看这简陋的诊所也无可休息的空间,便也只好走了。
绕到呼市,已是晚上了,想找一家比较正规的医院,亚索却说:
“不要去了,你陪我就好了。”
我们找到一家三星级酒店,我扶亚索进房躺下,坐在他床边,问:
“想吃什么?我给你叫。”
“我不想吃,你去吃吧,不用管我。”
我在餐厅买了一些粥和小菜上来,却不小心洒了一些在亚索的枕头上,我忙用纸巾擦,发稍碰到了他的额头。我能感到亚索一直在看着我,这让我有些忙乱,他很自然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向他,他捧着我的脸,呼吸突然浓重起来,我还未来得及思想,亚索的两片温热的唇已靠近我的脸,他把我拥在床上。亚索的唇从我的脸颊滑向脖颈,他的修长而有力的手解开了我的上衣,而我忽然反射似的弹跳起来:
“亚索,不要这样……”
“……对不起,我失态了。”亚索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些不忍,我明明是爱他的。
亚索只吃了小半碗粥就不要再吃了,我留在他房里,直到他睡着。看着睡着的亚索,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我愿意,我们完全可以过上快乐的日子,我知道亚索是可以为我放弃一切的。可我呢?我能放下背负已久的重荷么?我一直让自己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对于人类,我是充满恐惧与厌恶的。然而我是那么渴望和亚索厮守,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时刻跟随着我,就是这种恐惧让我对亚索若即若离。
亚索翻了一下身,竟是醒来了。
“哪里不舒服?”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我冷。”亚索虚弱地说。
“该吃药了。”我看了看表,转身去拿药。
而后,亚索对我说,“躺在我身边好吗?我保证不再碰你。”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不忍再拒绝,在亚索身边合衣躺下,让他的头躺在我的胳膊上,摸着他的略微卷曲的头发:
“这样不会再冷了,睡吧。”
醒来时,已是早上8点多钟了,亚索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我对亚索说:
“我们回去吧。”
三
经过几天的行程,我们离家越来越近了,在这几天里,我们除过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再没有触及彼此心灵的话语和举动,亚索是个很耐心的人。
天黑时在上海郊区的一片无人区,车没油了,我们只好步行寻找最近的住处,然而最终没能找到。上海的冬天还是有些冷,我和他蜷缩在车内,期待快些天亮。
为了暖和些,我们彼此相拥着,他的一呼一吸在我耳边起伏着,让我有些迷乱,我知道他在拼命克制自己,这更加重了我对他的愧疚。
“我下车抽支烟。”
“不,你别走。”我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
亚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他的有力的手抓住我: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是爱我的!”,说着便要吻我,而当他触到我脸上的泪痕,便立刻松开了手。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能相信我吗?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难到想一辈子这样吗?”他低下头,十指深深地陷进了他的头发。
我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亚索听到,直起身来用双臂将我紧紧环绕:
“别哭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天亮了,我们向路过的车借了一些汽油,9点多我们到家了,他把我送回公寓,也就回去了。此后的一个星期,亚索没再给我打电话。
四
父亲留给我的,除了无法抹去的阴影之外,还有一笔足够我生活的遗产,我恨这个家留给我的一切,然而又正在依赖这个家庭生存下去。我虽不愁生计,无聊时也找一份文秘的工作。假期已满,也应该去上班了。一出门,我意外地发现亚索的车停在门口。
车里没人,我正在纳闷,亚索从路边走过来,
“我路过这儿,很想进去看你,可是------”
“送我上班吧。”
在车上,那股久违了的CANNEL的味道又将我包围。
“你不用忙吗?”
“一个星期,差不多忙完了,我们出去十几天,还真堆下不少事情呢!你好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亚索的语气让人感觉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是不是很累?”看着他更加削瘦的脸颊,我怜爱地说。
“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事了,爸爸回来了,凡事由他处理。”
亚索出身豪门,又是独子,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至少我觉得他父母会这样认为。车已开到公司门口,亚索说:
“下班我来接你。”
我和亚索到常去的小店吃完饭,便在南京路上兜风。
回到公寓,时间还早,亚索便跟我上楼。我削了一个苹果给他,不小心把手割了一下,亚索忙从抽屉里拿出一片创可贴帮我包好,说:
“你就是这样,干什么都不小心,你不是还有文件吗?一会儿我帮你打。”
亚索打开电脑,这台电脑是他买来送我的,配套设施还有打印机,是怕我一个人时没事做。亚索打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打印完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关机,就停电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一到礼拜一就停电。”
“还好文件保存了,应该去买台CPU。”
亚索摸黑找到了蜡烛,房里总算有了一线光明。
“这里不是停水就是停电。还是住到我那里,反正一直闲着。”
“你为什么不住呢?”
“我妈不想我住到外面去。明天不要去上班了,陪陪我好吗?”
“不好吧,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而且我还要把文件送过去。”
“那么辛苦,干脆不要做了。”
“没事做也很无聊的,伯父刚回来,你应该帮帮他。”
“我想你。”烛光中,亚索望着我。
“我也是。”
亚索的双手捧起我的脸,他捉住我的唇,我感到他的手渐渐向下滑去,有力地磨娑着我的脊背和腰际,我感到有些窒息,挣扎中,亚索已经将我抱起,走进卧室,他解开我的衣衫,喘息着亲吻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感到自己的生命中有了一丝活力,我不再挣扎,开始抚摸亚索的修长而结实的身体。我渴望这种感觉,渴望歇斯底里,渴望被狂风撕成碎片,而亚索能给我这种爱。
亚索赤裸着上身靠在枕头上,看到我醒来,便向我伸出手,我靠过去,用手指拨弄着亚索的胸肌。
“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亚索,我们是相知的,只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亚索摸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
我和亚索吃过早餐,他便送我上班,路上亚索的电话响了,他父亲的公司有事需要他协助处理,把我送到公司,便很快折回去了。临走时,他说:
“晚上我来接你。”
五
“明天老板的儿子结婚,人都走光了”小美拍了我一下,“还不走吗?”
我看了看表,才四点钟,和小美一同走出公司的大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我不小心把脚扭了。亚索还没到,小美说:
“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想先打个电话。”拨通了亚索的手机,亚索飞也似的赶到,十分小心地把我放进车里。
到了医院,拍了X光片,还好并没伤到骨头,但需要留下观察一天。亚索回去取来了我要换的内衣,便留下来陪我。第二天早上,我对亚索说:
“你去忙吧,有护士在就可以了。”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亚索马上迎上去,和男子一同走出去。我听到他们在门外小声嘀咕,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亚索送走了那个男子,走到我床前,说:
“我去给你买早点。”
早餐是我最爱吃的油饼和豆花,亚索说他已在外面吃过了,我便独自吃起来,
“亚索,我口渴了。”
亚索并没有回应。
“亚索,亚索!”
亚索惊醒似的:
“什么事?”
“没事了。”我望着他,“你是不是有事?”
“没有。”亚索回避着我的眼神,“刚才我问过医生了,说你等会儿可以回家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接你。”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亚索打我手机,说他在车里等着,让我自己下楼。我的脚已无大碍,可以走路了,但还是想着亚索为什么不上来接我。
我上了车,看到亚索的脸非常苍白,忙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赶路赶的。到了家,他仍是抱我上楼,但我看到他头上的汗直往下淌,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等他把我放到沙发上,竟是累得撑住扶手不住地喘着气。亚索是有哮喘病的,我赶忙拿出药,却看到鲜红的血从亚索的裤口流出来。
我呆了一下,赶忙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解开他的上衣,看到亚索的腹部扎着的绷带已被血浸湿了。
“怎么回事,亚索,这是怎么回事!”
我飞快地拿起电话,想打给急救中心,却被亚索制止了:
“不,别打电话-----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亚索,这次你得听我的,你伤得很严重!”
“不,小欣,别打,我保证我----会没事,如果爸爸知道了,事情会搞大的。”
“亚索!”我几乎是在肯求他了:“你可以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我们让医生看一下,确定没事了我们再回来,好不好?”
“听话,小欣-----我-----有分寸,扶我进房,我躺一会儿就会没事了。”他向我伸出手。
“亚索!”我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去附近的药店买来纱布和止血药,重新替他包扎了伤口,亚索是个很内敛的人,尽管很痛,却始终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是刀伤吗?”
“嗯。小欣-----”亚索欲言又止。
“好了,不要说了,等你好了再慢慢告诉我。”
这一夜,亚索几乎无法入睡,即使睡着了,过一会儿就被痛醒了。凌晨三点钟,他还喘了一次,看到亚索痛苦的样子,我心如刀绞。早晨,我听到他给他妈妈打电话,说要在我这儿住两天。接下来的几天,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亚索。
六
今天的天气很好,亚索也终于可以下床,我总算放心了。
“嗨,”我趴在他床边:“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啊。”
我搀他起床,他却一下子把我拉过去,压在身下,他的唇在我的脸和脖颈上胡乱地吻起来,他已经几天没刮胡子了,痒得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你的伤还没-----”他不等我说完,便咬住了我的上唇-----
我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种阳光般的抚爱,亚索的确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爱人,不仅仅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颀长的身材,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灵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亚索在我这里又住了一个星期,便回去上班了。周末,亚索的妈妈邀我去他家吃饭,我和亚索的父母一直未曾谋面,所以我知道今天这顿饭意味着什么。
亚索的父亲看起来比较严肃,他的妈妈倒是个非常和蔼的人,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夸我“真是个可人意儿的孩子,亚索的眼光不错!”。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说到我的身世,他们很是同情。而且,对于门第他们看得也不是很重。饭后,亚索的父亲便上楼了,我和他母亲说了一些题外话,便起身告辞了。
亚索送我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懒懒地说:
“想吃你做的炸酱面了。”
“今晚不要走了,我做给你吃。”
“想我了?”
“吃苹果吧你。”我拿起一只苹果塞住了他的嘴。
饭后,亚索枕在我的腿上看电视。
“你说他们对我印象怎么样?”
“谁呀?”
“你爸妈啊。”
“不错啊。”他故意心不正焉地说。
“------”
“让我看你心跳得快不快?”
“干嘛?”
“你好象很紧张噢!”说着,手已伸进我的睡衣,我揪住他的耳朵冲他喊:
“去洗澡!”
亚索光着脚从浴室走出来,一把掀起我的被子,钻了进来:
“跟公司请假好不好?”
“干嘛?”
“过两天我去海南出差,带你一起去?”
“你有事做,我去干嘛?”
“就为了带你去嘛,不然就让爸爸派别人去了。”
“那好吧。”
七
飞机上午11点到达海口美兰机场,到了出口,早有人接,我们在预订的宾馆吃完午饭,亚索便去了他们在海口的分公司。我留在房间看电视,不一会儿有些想睡了。
下午5点,亚索敲门,看着我睡眼惺忪的样子,他说:
“是不是很无聊?”
“睡着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事了,想去哪儿玩儿?留在这儿还是去三亚?”
“这儿好象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怎么去三亚?”
“公司有车。”
从海口到三亚,开车需要五个小时,我们早上7点多钟便出发了,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风景,海南拥有着独特的亚热带风光,亚索以前到过这儿几次,而我没有,这令我感到处处充满新鲜。椰树和槟榔树自然是海南最常见的树,草坪与花木和内地也不尽一样。车子在两旁种满了椰树的道路上飞奔,就象走进了神秘的乐园。参观了红色娘子军纪念馆和万泉河,中午,我们到达了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三亚。
三亚的旅游业很发达,当地居民多半靠旅游业为生,不仅如此,许多外地人也聚集在此开展他们的生计。我和亚索住在靠近东海的一家酒店,吃过午饭,已经三点多钟,所以我们只在酒店附近的海滩上散步。
尽管都是海,南海的颜色却不同于内地,碧绿如玉,清澈如溪而不失宽广的气魄,颇有马乐代夫的风情。椰子是这里的盛产,即便是在旅游盛地,也只卖两元钱一个。我们捧着削好的椰子坐在海边的凉亭休息了一会,便徒步回到酒店。
第二天,我和亚索驾车来到三亚最著名的景点------天涯海角。这里是中国领土的最南端,空气清新,景色怡人,甬路两旁生长着一株株亚热带植物,或纤细高挑,或沉稳健壮。路尽头便通往海滩和巨石了,“天涯”和“海角”两块巨石是到这里的人必看的景色,我们正准备换掉鞋子,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孩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在天涯海角也能相遇,可见我们很有缘份,噢,亚索?”
“------”亚索低头不语。
“相请不如偶遇,中午我请客,这位小姐也一块去吧。”
“不必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亚索拉起我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路上,亚索无话,我也没有问他。回到酒店,亚索望着我:
“她是我以前的女友。”
“------”我以前听说过亚索和齐氏千金的传闻,想必她就是了。
“爸爸以前希望和齐氏联姻,可是后来我和齐佳因性格不合分开了,齐氏也因此和我们结怨。上次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中年男子,是齐佳的二叔。”
“那你的伤------”
“分手时,齐佳一直不同意,据说后来她情绪非常低落。有几次她来找我,希望合好,我都没有同意。她的二叔和我谈了几次,最后就动了手。”
“可我看齐佳对你还有感情,她怎么会同意这样做?而且,他们不怕伯父知道了会报复吗?”
“齐佳到现在还是不知情的,况且他们不是故意刺伤我,是她二叔和我动手时我不小心撞到了刀。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以免麻烦。后来齐佳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对我十分感激,也就不再和我们处处过不去了,现在我们两家仍有生意上的往来。”
亚索做人有他自己的原则,他对人一向是宽容的,对我更是如此。
“那你------”我不禁问道。
“我和齐佳的事都过去快四年了,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她更没可能了。如果你不高兴,我现在去订机票。”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吃醋了?”
“讨厌。”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齐佳始终纠缠亚索不放,搞得我们无心再游山玩水,不得已返回了上海。
八
亚索这几天很忙,只在晚上下班时才过来吃晚饭,饭后多数是留在我这儿。而我由于不能按时上班,去海南前我已经向公司辞职。没事做便想出去走走,在江边的露天餐厅,我意外地发现亚索和齐佳仿佛很专注似地在谈论什么事,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应该走开还是留下。犹豫间,亚索已经起身离开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呆坐在沙发上,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后来,我又安慰自己:也许亚索拗不过齐佳的纠缠,也许是生意上的事。这样想着,亚索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
“怎么了?”看到我欲言又止,他不禁问道。
“没事。”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亚索仿佛觉察到我的情绪,只是一味地哄我开心。
第二天早上8点,亚索照常去上班,而后,我收到邮差送来的一个信封。我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组照片,亚索和齐佳半裸着躺在一起,而照片上的时间竟是前天。
一个小时后,我听到开门的声音,竟是亚索。
“小欣!小欣!”他一进房就开始喊我,看到我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同时,也看到了散落在茶几和地上的照片。他捉住我的双肩想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己也------”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说吧,我在听。”
“听我说,我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真不是我做的!”
“既然解释不清楚,就不要再说了,别告诉我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我没有,你相信我!”
“亚索,你究竟想怎样,你告诉我,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个人,我不会抓住你不放的。”
“小欣,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好了,不要说了,”我打断他:“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过了一会儿,亚索对我说:
“小欣,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扔垃圾,看到亚索站在角落里,一地烟头。我放下垃圾,转身进房,亚索立即跟了进来:
“小欣,那照片是电脑合成的------”
“够了,亚索,我们都不是孩子!”
“让我一个人好不好,我求你!我不想再受到任何打击。你走吧!”说完,我转过身去,把门打开。
亚索无奈地走了,我关上门,趴在床上哭了一整天。
接下来的几天,亚索真的没来看我,更没给我打电话。早上,我去楼下的超市,亚索的妈妈早已在门外等我了:
“小欣,你和亚索到底是怎么了,我问他,他又不肯说,几天不吃东西,只是闷在房里抽烟。昨天夜里,亚索喘得不行,胡大夫过来打了一针,他才睡了一会儿。”
“那他现在呢?”
“既然关心他,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
“伯母,对不起,我们已经分开了。”
“为什么呢?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事呢?”
“伯母,您还是去问亚索吧,我还有事,就不送您了。”
我刚要转身,亚索的车已停在我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蓬乱的头发,我不由有些心疼。我是怎么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样想着,亚索已抓起我的手,打开车门。
“放手!放开!”
“亚索,你冷静点!”他的妈妈在一旁说。
这时,我已被塞进车里,亚索把车子开到邻近高速的岔口后停住。下车后,他不由分说用双手抱住我,我拼命挣扎,慌乱中,我打了他一耳光。
“送我回去!”我大叫。
回去的路上亚索已不再冲动,不时紧张地看着我。车子还没停稳,我便打开车门。亚索马上拦住我,我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趁机跳出车子,却几乎撞到了齐佳。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齐佳追上来:
“很对不起,我不该制造出那种照片------亚索昨晚来找我,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替二叔向你们道歉。”
这时亚索也已下车了,看着他手上渗血的牙印,我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我和亚索目送着齐佳离开,在阳光下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