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错是一时的,错过是一世的。
——题记
一
蓝和可可是在一个丁香盛开的季节里相遇的。
那年可可20岁,在省城的一所职校学习计算机专业,她们这个班是属于常年招生的那种,随到随学,因此先她而到的那一部分,理所当然就成了她的学长,蓝也是。
蓝算不上英俊潇洒,却也极具阳刚之气,言语不多,有时会流露出淡淡的忧郁,有点酷。在他们当中,他是最先来到的,课程进度也是很快的,因此在操作过程中遇到一些问题时,她们都愿意找他帮忙,他也从没有拒绝过,可可也不例外,只是除了上课,他从不主动搭理她们,他的冷酷更增加了她们的好奇,有些女生便会拿上一些极为简单的问题来“小题大作”,以求得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有时她们会故意在他面前一惊一乍或人为的去制造一些极具传奇色彩的浪漫相遇,面对他们的“良苦用心”他却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地从那些炽热的目光中飘然而过,只留下身后满眼的幽怨和不满。
由于他是一道很绚丽的风景,于是自然而然成了小女生关注的焦点,有关他的流言也便多了起来,善的,恶的,就这样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最初是谁传出去的,对于那些传闻,他从不去为自己辩解或是澄清什么,依然一如开始那样,一个人来来去去,游走在自己的世界里。
二
“你是木头还是傻瓜?”媚流着泪,对着正埋头看书的蓝喊道。抬头,蓝一脸的惊愕,怔怔的看着媚,媚,显然他对这个突发事件并没有任何预感,更没有丝毫准备,空气里仿佛只剩下心跳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在静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对不起,我……”蓝侧转头,望着窗外那株丁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然后看着一脸委屈的媚,从牙缝里慢慢地挤出了一个声音,极为低沉,但在场的每一个人无疑都很清楚地听到了,尤其是媚。
“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还没等蓝说完,媚死死地盯着蓝向他吼道,声音有点发颤,随即跑出教室,从蓝的视线里远去。媚的眼神让蓝感到有一点点的不安,想着满脸泪水的媚,蓝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只是……几个同学出去找媚,蓝却没有,他想找个机会,和媚好好解释一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只是不想欺骗她,其实他早已明白那双眼神,只是一直都在躲避,装做不知道,因为他明白他们不是同一类型的人。
同学们都说蓝不该那样做,那会伤了媚的自尊,媚拒绝了所有追求她的男生,只是为了蓝。
媚没有听到蓝拒绝的理由,就只身去了北京,是她的一个朋友送她走的,这是蓝后来听可可讲的。那天,可可对着走过来的蓝说:
“你知道吗?媚走了,去了北京,一个人”
“什么时候?”蓝惊疑地看着可可。
“三天前”这时蓝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来总不见媚,还以为是她故意躲着自己,没想到她已经走了。
“不是还不到输出的时候吗?”
“她表姐在北京开了一个广告公司,让她过去帮忙”可可说的有点感伤,“不过,这也好,离开了,时间久了,或许会慢慢忘掉”。
可可说蓝不懂得珍惜,那天媚回去后一个人哭了好久。
蓝定定的看着可可,幽幽地说道:“只是飞鸟和游鱼永远都不会相互懂得啊”。
是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他们看见的都只不过是彼此的一个影子而已。
于是,可可不再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理由,蓝也是。
“原来你是大智若愚,身藏不露啊”。
“只怕媚不会懂得”蓝点歉疚。
“我想慢慢她会明白的”
“但愿吧!”
看着眼前这个刘海长的遮住眼睛,甩起来还很想那么一回事的男生,可可的那根弦似乎被谁轻轻拨了一下,轻的若有似无。
“还以为你是冷血呢?”
蓝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是不是很喜欢丁香?”
“你怎么知道?”可可一脸惊讶,指着蓝的鼻尖“你……跟踪我”
蓝摇了摇头,看着可可纤细的手指,笑了,鬼鬼的。
接下来,两个人还像以前一样交往,只是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三
日子就这样伴随着他们一颗青春季节里躁动不安的心慢慢滑落,花园里树枝上几片残存的枯叶也在初冬的阳光里作着最后的告别,回到生命开始的地方,等待下一个新轮回,再有半个月,他们就可以结业了,同学们都在紧张忙碌地做着输出的准备。在这之前学校要进行一次相当严格的考核,专业成绩合格的就可以由个人自行决定所去的地方。填表的时候,可可毫不犹豫的写下N市,这是一个她梦想了很久的南国都市,在梦里已不知去过多少次了,儿时的梦终于快要实现了,她就要去那个美丽的"人间天堂"了,可可有些激动,可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感觉,有点难受,蓝那天的表情和近来对她的态度有点反常,让她心烦意乱,为什么听说蓝的决定后自己会有一种突然的感伤,是不是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不可能,不可能,可可使劲摇了摇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老孔”。
可可努力地想把自己伪装的像往常一样,可是当她的目光与蓝不经意地相遇时,还是感觉到了躲避不急的慌乱。
当可可从蓝身旁走过时,他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深蓝的天空发呆。
“你真的决定要走?”
“嗯”
“去N市”
“没错”
“不能不走吗?”
“那是个我向往已久的地方”
可可故意说的很轻松,蓝知道她的固执。看着这个丁香般美丽的女孩,慢慢走远,从他的眼眸深处,心里有一种被牵扯的疼痛。
这痛或许就是一个开场白吧!
宿舍里,堆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道别的话,议论着即将来临的分别,几分期待几分不舍,可可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心事重重,为了一份情缘,或许应该留下,可是有梦在远方啊,这张午夜12点的车票,从此要将他们相隔很远了,他回来送她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古而然。为了一些必须舍弃另外一些,爱情如此,人生亦如此,这或许很无奈。
午夜的寒气穿透肌肤,刺得生疼,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可在同学的帮助下挤上了车,坐在靠窗一个空位上,焦急地盯着窗外,车子开始向前移动,多少熟悉的东西陌生的背影从眼前滑过,这一别会有多远呢?一滴清凉从可可眼角滑下,模糊中有人递给她一包纸巾,可可想说声谢谢,抬头,却呆住了,“怎么是你?”
“有点意外?”
“你不是要留下?”
“现在决定要走了,去做一个护身符,为你”
可可不再说话,蓝追问道:“可以吗?”
看着蓝的满眼真诚,可可无言,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这样,蓝随着他的丁香花神到那个美丽的城市,去开始自己的事业,编织一段“人间天堂”的美丽爱情了。
四
梦想总是很美的,而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在这个美丽的大都市里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在陌生的人群里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个人同时被分在“大华配件有限公司”,流水线作业,长时间的工作,让她感觉很累,有时晚上还要加班,一天下来常累的吃不下饭,后劲酸痛,蓝便用热毛巾为她敷,用热水给她泡脚,尽管他自己也同可可一样累,但仍然坚持着。看着如此细致体贴的蓝,可
可感到很满足,也很幸福。
无须言语,彼此的一个眼神就会让对方明白,在他们之间有一种很完美的默契,相互牵挂,相互依偎。
除夕那夜,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美丽的烟花在夜空里肆无忌惮地绽放着,蓝拥着可可。
“你为什么总喜欢坐窗前啊!”可可柔声问蓝。
“丁香花下有我的天使啊!”笑容荡漾在彼此的脸上。
“可可,你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向左向右都是我”
“那我不可以向前向后呀?”可可撒娇到说。
“我是一个圆,你就站在圆心,不管怎样走抬头都是我,一辈子都逃不脱。”
“你赖上我了呀!”
“等我攒够了钱,就娶你,让你做世界上幸福的新娘”蓝特有的气息包围着可可,让可可迷醉,温热的唇深深地印在她的脸上,泛起一脸潮红,彼此眼中的炽热融化了一季雪白。
蓝的爱让可可在这个冬天没有感到有一丝寒意。他们的爱情在这个季节里如火如荼。
不久,蓝说他想去广东他哥的一个朋友让他合伙做生意,听说很有发展潜力,只是需要钱,可可虽有点不舍,但她不想成为他事业上的拖累,她有点担心那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让蓝考虑考虑,蓝说让她放心,不会有事的,蓝的信心十足,让可可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揣上一年来所有的积蓄再加上借来的2万元,蓝走了,准备大干一场。
蓝走后,可可一个人,心里空荡荡的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寂寞着没有蓝陪着的寂寞的生活,长长的牵挂和深深的思念把日子拉的悠远而绵长。正当可可慢慢在适应的时候,蓝却意外地回来了,仅仅两个月,饥饿和疲惫把他搞得狼狈不堪,所谓的做生意,原来只是一个骗局,他后悔当初没听可可的话,如今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许多外债,蓝很消沉有点颓废,可可难过极了,怎么办呢?时间不会因为谁的过失而倒退呀!习惯了在蓝照顾和庇护下生活的可可必须学着坚强起来,帮助蓝走出那场噩梦。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他们只有更卖力的工作,饿了就在小摊上吃一份面皮或买两个馒头,偶尔,蓝会买上可可爱吃的烤红薯,回来催可可快吃,说自己在外面早吃过了,其实可可知道那是他用来骗自己的。
将近半年的辛苦,债也还的差不多了,可可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五
秋日的午后,阳光依然暖暖的,天空异常高远,在这个难得的礼拜天里,蓝陪着可可出来散步,公园里旅客穿行,走累了他们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可可靠在蓝的肩头,轻声说:“听说今年的丁香开得特别好,看的人很多”
蓝听出了她的遗憾,他知道可靠最喜欢紫色的丁香,都怪自己那次广东之行,才害可可错过了看丁香的最好时节。
“明年一定陪你去看”蓝安慰道。
于是可可便在蓝的承诺中等待着又一季的丁香花开,那时的丁香一定很美,可可就这样期待着。
只是当第一片雪花还翻飞在南国的上空时,可可的老家却来了电话,说母亲病重,让她回去,可可很着急,一个电话又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可可要走了,蓝也不想再呆下去,于是又说好一起回去。
走时,他们约好一起去看丁香,在当初相遇的地方,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准失约。
在家里,可可一直在等蓝的电话,等着那一季丁香盛开。
(六)
早早地可可就去了,满心期望地等着蓝,许多陌生目光,谁也不认识谁,那天蓝却始终没有出现,来赴约的只有可可,紫色的丁香在枝头寂寞地开着,有点失魂落魄。是不是出事了,可可想,蓝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她打电话问蓝的朋友,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蓝的不辞而别让可可很伤心,难熬的等待过后,她决定开始寻找,背起他们的爱情。可是世界这么大,蓝究竟去哪儿?可可觉得很无助,自己还来不及习惯没有蓝的日子,蓝却就这样传说般地消失了,从那个世界里。
痛苦的思念穿透黑暗,甩了很远很远……
蓝一直在可可的梦里来来去去,奔跑的声音让可可的心痛的颤抖不已,碎的收拾不起。泪水打湿了林中的蝉翼,可可说她很冷,拽着我的手问:“我会不会被冻死在这个夏季?”可可说的很可怜,让我直想哭。
当可可还在蓝的爱情里痛苦的挣扎的时候,伟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像蓝一样,伟很小心的照顾着可可,我说你该走出来了,从蓝的故事里。可可哭着摇摇头。她一直忘不了过去,忘不了与蓝在一起的快乐,想着蓝的烤红薯和爆米花,想着蓝对她的诺言,感觉着蓝的感觉,抬头却是伟的面孔,可可觉得似乎有点失望,经常发生一种叫做错觉的感觉。伟看出可可依然一如既往的爱着蓝,而他也爱可可,有点无可救药。他不忍心看着可可流泪,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为了可可他希望蓝会突然出现,同时又很害怕,如果蓝在,他真想揍他一顿,伟想。可可哭了时伟会一边为她擦泪一边说:“如果你确定他还爱你,像你一样,并且守护你一生,我会帮你一起去找他,哪怕天涯海角”听着伟的话,可可觉得自己有愧于他,知识她没有办法停止对蓝的思念。
伟想尽办法逗可可开心,时常会买来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和大堆大堆她最爱吃的零食,知识可可吃到很难受,她总也不相信蓝会真的忘了她,忘了他们曾经的约定。
花谢花再开,可可依然没有等到蓝的消息。
于是,在那年国庆,她决定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深爱她的人,他亲手为她披上美丽的婚纱。在众人的声声祝福中,可可出嫁了,新郎是伟。人们都说他们很般配,新郎年轻有为,新娘温柔漂亮,只有可可知道,那天自己笑的很难看。
做了别人的新娘,可可知道应该学会遗忘了,只是当所有的人都以为无所谓的时候,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其实还是放不下的。那天失踪了很久的蓝突然来了电话。
“可可,我想娶你,现在我有能力让你幸福了”
“……”
“喂,说话呀!可可你在听吗?我想见你”
蓝的感觉一如当初,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丁香花神已为人妻了,他的兴奋让可可更加心痛,可可知道蓝也依然爱着她,电话那头,蓝还在说着什么,这边可可早已一脸泪水……
电话无力的从手中跌落,可可哭得一塌糊涂,她知道爱虽依然,可是,蓝已经错过了花期,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七
又一季丁香十分凄美的开着,只是陪在可可身边的是伟,而不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