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定的时间内我达到目的地,李归然电话里说他已经到了,就等在超市门口;我远远的看见像是他,高大而又魁梧的身影,确实是他,一身藏青色PUMA运动装,他的目光扫视着我的脸庞和我一样凭借着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来确认是否会认错人?我们微笑着打着招呼。
李归然用平和的语气问:“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为了这次约会,我在单位里请好假后急急忙忙赶出来。
“我们在哪里吃?”他征求我的意见问道。
“就在对面的火锅吃一下算了。”于是,我们穿过熙嚷的马路在名曰“草原狼”的火锅店入座就餐,我们面对面地坐着,我托着下巴听他说话,此时,我的心也不知怎么没有半点兴奋和激动,他就是我的哥哥,一个好言论的哥哥。
“你喜欢我吗?”他在我脸上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当然喜欢,不然我就不出来了。”我出神地看着他的解读。
“我也喜欢你,只是我没有时间陪你,因为她看得我很紧。”
我表示理解,我们在一起能畅谈心扉,使彼此的烦恼解散,只要快乐就行。他讲述他以往的经历,在80年的时候,在河南洛阳开服装厂,因为他在技校学的专业是画摸板,衣服经过他的手就可以到流水上直接给工人们用缝纫机缝纫出一件件成衣了。在那里和第一任妻子成婚,并生有一女,当时孩子是判给他前任妻子的,孩子是他李家门的,再说,以后孩子真的要呆在外地,他是不会同意的。
我问:“当时你女儿的户口是外地的,你是怎么办的?”
“是的,当时我有多苦,为了孩子户口问题,我托人找关系,最终帮我办成。”
“你们为何离婚?”
“真的一言难尽,我在洛阳开厂时认识她的,每次客户支付的预付款她都要克扣下来,让我难看。”
“她帮你看住钱不是很好吗?”我笑着说:“她太爱钱了。”
“爱钱,谁不爱?有她这样的吗?”他的余愤仍不觉中流露出来:“她帮她家里人盖房子,乡下人就是怪,有钱就盖房,盖这么多干吗?”
“这就是乡下人的虚荣,在别人看来,富丽堂皇的高楼就是炫耀的资本。”我对他的话加以终结。
“到后来,我买布料的资金还问别人借,我向她家里人讨,说没有,全都盖房子了,实在忍无可忍才离婚的,她为她的家照顾得太多,我累死累活为她家干活,拿我当赚钱机器了。当时我离婚后带着女儿从洛阳回来,口袋里只有六十八块钱;后来家里人帮我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市政环卫,当时这份工作可没有现在这么吃香,每天修马路,那时我的皮肤被晒得乌漆抹黑,人也很瘦,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真的很辛苦。”
“那你和以前的妻子到现在联系过吗?你知道她现在生活得好吗?她可是你女儿的亲身妈妈啊!”
“我们没联系过,她也没来看过女儿,但我通过洛阳的朋友知道,她和现在的老公生活的不是很好。”
“那你会去看她吗?”
“既然离婚了,就没有关系了;孩子反正在我身边。”
李归然在讲述他的往事,那时他的痛苦只有他知道,而我做为细心的听众只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他当时的痛苦,压抑。火锅店内冷冷清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为了缓解凝重氛围故意伸长脖子环顾四周说道:“这家生意不是很好,大概吃饭时间已过的缘故吧?”
“时间是过了吃饭时间。你不知道,我是参加朋友聚会,在舞厅里认识佟洁的,说来也巧,和她一认识就喜欢她了,当时她还没离婚,但他们俩人关系很糟糕。”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可是第三者插足啊!”我拿他当时的经历取笑道。
“你在笑话我。她对我真的很好,知道我很苦就帮助我,真的很感激她;你知道吗?她比我大六岁。”
“看不出来,主要你长得老相。‘倒六冲’,做为一个女人肯定要把你这个小弟弟看得紧紧的。”
“我和佟洁结合,你不会感受到我们当时是多困难。她就是不希望我出去工作,靠赌来钱快。”
“赌?!能赌一辈子?我从没听说赌博的人是富人,因为你们手中的钱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今天在你手里明天就不是你的,你为何不出去找份工作?”
“你的这些问题我都想过,我也知道不好,我已经在家里停了那么多年,不习惯朝就晚五的工作了。”是啊,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我只能给他提个建议。他问我:“你和薛航远相差十一岁,我想你们当时肯定被家里人反对吧?”
“是啊,我的父母知道后就说:‘上海男人都死光了?找个老男人做老公?’我弟弟知道后还说:‘二姐这么漂亮为何找个这么大的男人?我不见!’可等他们看到后就不再说话了;我刚进厂的时候,单位师傅问我:‘郝钰,你将来找怎么样的男人做老公?’我就说:‘找比我大十岁到十五岁的男人做老公’在十几年前我说出这句话后,周围同事说我脑子有毛病,我不喜欢同龄的男孩子,他们走路都轻飘飘的,经验没经验,工作也不稳定,更谈不上经济了,还拿着父母的钱和女友潇洒,即使结婚也是父母掏钱,我看不惯,所以我就是喜欢大的男人,他们知道怎样疼爱女人。薛航远的卖相和气质都不错,就是太矮了,所以我从来不穿高跟鞋。”
“薛航远五官确实长得不错,他很疼你吧?”
“是的,他很爱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生活在一起话还多点,以前真的没什么话,都是我在说;做事太温吞水,而我是个急性子样样冲在前面,两人的性格太迥异。”
“这样好,互补!”
我们在闲谈中结束中餐。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到哪里去玩?”
“我这里不熟,要么就到超市去兜一圈,我给孩子买些零食。”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大润发超市,他看到我的披肩长发用手掠了掠:“你的头发真黑,你看我的头发,发根都是白的。”他撩起额前的一束头发让我看。
“染发就是染表面的,不可能和新生的头发同步。”我回转眼神看了他的发根说。
“我象你的年龄时已经全白了,好羡慕你的头发。”
“这也有遗传的因素”我的眼神被超市内的各种丰富商品吸引,不再注意他的头发,不多时我手里的篮子已经一大筐食品。
“超市就是要开大的才赚钱,特别针对你们这些女人,佟洁和我女儿每次逛超市买的东西拎也拎不动。”
“这就是女人的通病——狂热的够物欲望!”
在排队付款时,我阻止了他的买单,不希望由他来付,我们只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也许从内心深处厌恶他的钱,他是靠赌钱来维持生活的。
“时间还早,我们到哪里去玩?”
“我对这里不太熟悉,那就随便走走吧。”
“你拎了一大袋东西不方便,你做事很冲动是不是?”他说的这句话直穿我的缺点。
“是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冲动,不记后果。”我承认自己但从来不想改正。
“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个文化馆,对了是杨浦文化馆,我们到杨浦文化馆去跳舞?”
“好啊!我很长时间没跳过了”我立刻答应他的提议。
杨浦区是整个上海城区消费层次最低的区域,如果不是迎接世博,我看,还是老牛拉破车式的建设改造速度。每每经过杨浦大桥俯眺桥下的那块密集度极高棚户区,从我懂事起到现在未曾改变,所以至今我都是路过(是去娘家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