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曾告诉我,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个角落。有的人无形之中就将它藏了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角落的存在;有的人在经历过角落中的失意之后,选择了遗忘它,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
我的心中也有个角落,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也尝过角落里的酸`甜`苦`辣。在笑过,哭过之后,我没有选择遗忘它,而是将它溶解在了我的泪水之中,封进了那只装满我心事的玻璃瓶,深深地埋在了那个冰冷的坟墓中,让躺在里面的人与我一起品味角落里的心情,并交予他保管、收藏……
(一)
漫不经心地走在枫林小道上,席凝清的脸上一直挂着温馨的笑。秋风吹遍了整个枫林,也吹进了席凝清的心。秋风给她带来的不是萧瑟,不是忧伤,而是无尽的欣喜,置身于这火红的世界里,席凝清似乎从此不愿离去——这就是陵雨中学对她致命的吸引力。
找了一片较清爽的地方,席凝清坐了下来,环顾着这片枫林,她陶醉了。轻轻地闭上眼,感受着林中的那份静谧,呼吸着带有枫叶淡香的空气,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端。飘飘如遗世独立。
一个人缓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睁开眼瞥过头看了来人一眼,“你……”她有一点惊讶。眼前,沈曜羿温柔的笑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又看了看她,“刚刚在这闲逛,见到一个女孩似乎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当她陶醉于其中时,我也被我眼前的风景陶醉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孩身边。”
一阵秋风吹过,枯叶在空中不停飞舞着。席凝清看着他,一言未发。而他,依旧温柔地笑着。突然,他抬起一只手伸向她。席凝清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接触。沈曜羿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有些局促,“我只是想帮你拿掉头发上的枯叶!”他解释着,脸上笑容未减。
席凝清依寻着他的目光摸向了自己的头发,一片枯叶飘落至地。
再次看向沈曜羿的时候,席凝清惭愧的笑了。她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谢谢!”许久,她终于开口。
“那么请我喝咖啡如何?毕竟口头上的道谢不如行动上来得实质。”他开玩笑着。
“没问题。”席凝清答得爽快,却在说完之后猛然意识到,她初来乍到,连东南西北都尚未弄清,又如何找得到咖啡屋呢!
沈曜羿似乎看出了她的困窘,“这里我很熟,这次我先请你吧!不过下次…….”他坏坏地笑了笑,“我会让你很破费哦!”他说。
“没关系啊,这次我先来让你的荷包大出血不就得了!”她巧言以对。
“ 没想到我有如此伶牙利齿的学妹。佩服,佩服!“他说。
“失礼,失礼!”她说。
两人在谈笑中走出了那片火红的枫林。身后,偶尔会有一阵欢快的笑声回荡。快乐——其实也就如此简单。
“你喜欢不加糖的黑咖啡?”在“缘”咖啡屋里,沈曜羿对席凝清的喜好颇为诧异。
“有何不可?”她反问。
“一般来说,很少有女孩子会选择黑咖啡,更何况是不加糖的。”他直言诧异的缘由。
“你也说‘一般来说’,而我,就恰恰是那‘一般’以外的一个。”她轻啜了一口咖啡,浅笑着说。
“但是象你这种喝法对身体不好——很伤胃的。”沈曜羿一边说着,居然还一边向席凝清的咖啡中加了几勺奶精。
席凝清愣愣地看了他几秒:没搞错吧?!这可是她的咖啡耶!
似乎终于觉察到自己行为的不当,沈曜羿猛得停住了手,看着对面神情微变的女孩,有些尴尬的笑着,“对不起,我好象热心过头了。”他一脸歉意。
席凝清只是看着他,一言未发——很久以前,似乎总是有一张温柔的笑颜在她面前晃悠,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笑颜就再也没出现了呢?
躺在床上,想着与沈曜羿的重逢,席凝清不禁泛起了丝丝笑意。
忽然一个人影在她的床边晃动了一下,“想什么呢?笑得象个花痴似的。”室友易琳好奇得问。
席凝清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室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而易琳并不死心,眸子越发明亮。见状,席凝清不得不在心中哀嚎,看来她是逃不过易琳的一番“严刑拷问”了。
“什么?你居然和沈曜羿一起去喝咖啡!“易琳一边大吼,一边装做快晕倒的样子,”你知道吗?多少女孩子排着队想得到他的青睐。“易琳看着席凝清,一脸惋惜,”你——我怎么就走不了和你一样的狗屎运呢!”
席凝清刚一提到“沈曜羿”三个字,易琳就插话进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以及他在本校的知名度与影响力。搞得席凝清,陆飞嫣,萧雨婷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足足十分钟。
“唉!”三个人叹息,却只发出了一个声音。一边摇头,一边各自爬上自己的床铺,三个人只得无奈得不再理会那只兴奋过度的“小麻雀”。
易琳的声音渐渐变小了,萧雨婷和陆飞嫣也未再发出声响,宿舍里,只有墙上的那口挂钟滴答滴答有规律的走着。席凝清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陵雨中学的独特之处就是上至校高级领导,下至一名普通学员无一不会制造混乱,常常做出一些叫人跌破眼镜的事。然而,就在这不正的校风、教风、学风之下,陵雨中学却向名牌大学输送了一批又一批优秀人才。这里是学生向往的乐土,也是家长们公认的通向“天堂”的黄金之路。
席凝清就是被陵雨高中这不随波逐流的行事作风吸引了。
作为一名高一新生,军训是在所难免的。这令许多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惧怕不已,也是家长们最忧心的事。而在陵雨,学生们却从未有过此类苦恼,因为他们根本不用去接受残酷的军训,取而代之的是丰富多彩的暑期夏令营。
席凝清就是在夏令营时与沈曜羿初次邂逅。不过当时,她并不知晓她眼前的男孩就是她的直属学长——
望着眼前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树林,席凝清一再悔恨!真是欲哭无泪啊!明知道自己是典型的三痴——花痴(这里所谓的花痴,是指对花花草草一无所知)、路痴(方向感极其差劲,出了家门就有迷路的可能)、乐痴(对音律乐理一窍不通,且个人五音不全,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中音全走调)。如此“全才”的她居然还自告奋勇的请求出来拣柴火,这不,现在像只迷途的羔羊,在这扮演起路痴的角色来了。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叹息了。无奈的抓了抓头,她决定自谋出路,希望能有那个好运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有时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在学业上游刃有余的她在某些方面却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真怀疑自己这二十年是怎么完好无缺的活下来的!
“唉!”在第n+1次叹息之后,席凝清有些绝望了。“难道我今天真要葬身于此?”一边喃喃自语,她一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东窜西闯,而路痴的她根本没意识到,她正一步步走向林子更深处。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得瞪大了双眼:那一棵棵葱葱郁郁的苍天古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话的海洋。是的,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即使花痴的她也看得出这里的花不下于百种,而且除了尚不在花期的,其余的每一朵都娇艳地开着,不难看出,花的主人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当有美丽的花儿摆在眼前时,她们就会三魂飞了七魄,被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今昔是何夕了!
陶醉在花海中的席凝清两眼闪烁着奇异的亮光,她轻轻蹲下身,将自己淹没在这梦境似的的世界里。天知道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你很喜欢它们?”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乍然响起。原本正贪婪地呼吸着花香的席凝清猛然吓了一跳。惊恐得转过身,一个男孩脸上挂这灿烂的微笑,正目不转睛到看这她。席凝清看了看周身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兴奋得对男孩直点头。
男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席凝清也回之以微笑,但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唐突地闯入了人家的宅院,心中顿生歉意,“对不起,我迷路了,才误闯进来。请原谅我的冒犯。”
男孩没有回答她,只是那么温柔的笑着。
“对不起,请原谅我唐突的闯入。”席凝清再次郑重地道歉,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荒郊野岭的…….她突然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现在,她开始有些讨厌这该死的夏令营了。
男孩依旧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两双眼睛就这样相互凝视着,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些许不寻常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席凝清就这么毫无预警的瘫软了下去。原以为自己会倒在湿粘的泥地上,奇异的是,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及时自身后托住了自己。她的意识越漂越远,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横抱起她,男孩走向一幢古色古香的大宅。看着怀中女孩苍白的脸,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曜,你怀中抱的是谁啊?”一个头发苍白脸色红润的老人很好奇男孩怎么会抱了个女孩回来,一脸研究的看着他。
“爷爷,麻烦您把车钥匙拿来,我要送她去医院。”他随即拿了一条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席凝清缓缓睁开眼,看着正为自己擦拭的他,“你……”
“嘘,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她缓缓闭上眼,那一刻,在这个陌生男孩怀里,她竟感到异常安心。虽然前不久她还对他寸有戒心,但这一刻,他赢得了她全然的信任。
再次醒来的时候,男孩早已不见踪影,守侯在病床边的是她的辅导员。轻微中暑的她两天后就出院了。在这期间,男孩没有来看过她,而她,自那之后也再也没见到过他。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就到此为止。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所学校相逢,或许他也没有想到吧!世界有时竟如此的小。
“呵呵呵……”易琳魔女般的笑声又忽然在耳边响起。席凝清回过神,睁开眼,“干什么啊?站在我床边笑得跟个白痴似的。”
“你才像白痴呢!”易琳不服气地说,“你一个人在那似笑非笑,偷着乐什么啊?”
“人家乐,干你什么事啊?”陆飞嫣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你应该和我是同一阵地的耶,怎么可以倒戈相向?”易琳不满地嚷着。
看着陆飞嫣被易琳“炮轰”的毫无招架之力,席凝清和萧雨婷开心地笑了。她们的宿舍就是这样,永远少不了吵闹声。易琳的直爽,萧雨婷的独立,陆飞嫣的善解人意。这一切都让席凝清感动,从心底里爱上了这个群体,这里就像是她的第二个家。在这里,她有一群可爱的室友,一群积极向上的同学,一群互帮互助的姐妹,这里——是她的桃园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