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渐浓了,天气也渐渐暧和了起来。春天是浪漫、温馨而令人回味无穷的,就像一杯又香又醇的酒,总让你醉薰薰、飘然然的。又像首田园诗,总让你舞在诗的旋律中,掉在诗情画意里。更像春天里的梦,让你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春天的日子里,皑雪就这样似醉非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中度过。只是,皑雪的春天里又多了份无可名状的渴盼,那种渴盼就像许多发了酵的小泡泡,海个泡泡中都有亚伟的英容笑貌。她知道她完了,自己亲手编织了一条又长又密的情网,不但束缚住了亚伟,也把自己束缚得不能自拨了。
随着春意的盎然,她那种情感变得越发明显了。就像爪哇岛的火山群,蠢蠢欲动的就要破壁而出了。也许,随着夏家的事业澎渤起来,随着亚伟忙碌起来。甚至,随着春天翻腾起来,皑雪又多了份无可名状的落寂。一时间,紫琼说她患了忧郁症,刘妈说她得了孤辟症,夏凡则认为她学习压力重,缺乏应有的娱乐。亚伟心里最清楚,因为他是罪魁祸首!他也找皑雪私下里解释过,可是,他越解释,皑雪落寂的心情越发浓重,就像掉进冰河的底层,寒瑟的惨不忍睹!他不敢解释了,只是唯亲唯爱的关怀,小心冀冀地保互。怎耐,‘唯亲唯爱虚度,难解相思愁苦’。也就在亚伟唯亲唯爱的关怀下,他亲手把皑雪送进自伤与落寂的坚牢!
……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此刻静了下来,春天也收起她那噪动的心情,逐渐变得安静和凉爽;园中的花儿停止了争奇斗艳,蜗居在黑暗中幽幽地绽放着馨香。只有青蛙和昆虫,不知疲倦地鸣奏出春天的合鸣!
皑雪的房间亮着灯,玫瑰红的灯光映衬着紫色的窗帘,把花木扶疏的花园照耀的光怪陆离。她怀抱绒绒狗,斜躺在床上在悠悠地“数丝成缕。”紫琼扒在床上,赤裸的双脚在空中不停地摇晃,手中则把玩一件‘仙女耕田’的工艺品,那仙女耕田时不时地发出叮当响声。忽然,她侧过头嚷:“皑雪姐!我知道你为什么孤独与落寂了,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逼迫自己长大,长大了要负担烦恼的。看你失落的像个失恋的小女生,多残忍!由其是虐待自己长大,是白痴想与天才抗衡,自找毁灭!”
皑雪错愕地张大了嘴,怔怔地看了紫琼有二秒钟,然后,一下子半跪在床上笑了起来:“莫明其妙的紫琼!我像孤独与落寂吗?在你没来之前我是孤独和落寂的,甚至,是恨你的!恨你残忍把我丢在家中不管,唯你欢乐,我抱孤独!可是,你来之后,我的孤独落寂全都没有啦,连对你的恨也跑的无影无踪了。”她抛掉绒绒狗,把紫琼拥入怀中。“紫琼!长大了的少女会有烦恼吗?会有密秘吗?会恋爱吗?你即成长为少女,却找不到烦恼的痕迹,甚至,找不到密秘的情怀和恋爱的先兆!”
紫琼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大傻瓜!你的傻气比聪明可爱。长大了的少女怎么没有烦恼和密秘呢?长大了的少女怎么不恋爱呢?除非她是白痴。问题是你长大了没有,我跟本就没有长大,那烦恼和密秘怎敢靠近我,当然恋爱也免谈啦……”
皑雪听得满头雾水,她讷讷地问:“长大有界限吗?你是十八岁的少女了,还诡辩自己没长大,难到永远是妈妈襁褓中呵护的婴儿吗?”
紫琼笑的更开心了:“长大是有界限的,十六岁的女孩就想当妈妈,三十岁的女孩还没有恋爱,你还能说长大没有界限吗?只是,我生长在妈妈的呵护下,让我长大无望!我就是三十岁恋爱还没有开始的人。在侧,我也不想长大,因为长大有烦恼,逼迫自己长大更残酷!”
皑雪讷讷地望着紫琼,突然明白了过来:“哇!原来是妈妈闯的祸!嫁不出去一定得找妈妈算帐!”说完,她热烈地拥住紫琼。
黑暗悄悄游来,面对一窗新月,皑雪若有所思:“紫琼怎么就开心的像个孩子,我为什么孤独的像个老太婆。我们两个年龄相仿,可却天壤地别,难到我真的长大了吗?不长大才怪呢!以经偿尽了长大的烦恼,偿完了相思的苦楚。也许,我跟本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小女生!该死的亚伟,让我变成十六岁就想当妈妈的女孩……”
春落夏至,绵绵细雨下个不停。这种季节,是个微雨稠零的季节!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细雨奇迹般地停了。阳光绚烂行照耀晦暗的大地,暧洋洋,让人有种醉意薰然的感觉。夏家那若大的花园中,那垂须的杨柳,那修长的翠竹,那阔叶杂树,在草地上、小径旁、泳池边投下无数个阴影。
皑雪静静地坐在泳池畔的长椅上,她穿了件纯白真丝连衣裙,腰间系了条同色的裙带;那裙带宽松微系,沟勒出不盈一握的腰枝;以及那湛黑的秀发、嫣红如醉的面颊、疑脂般的肌肤、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项链,都证明她是健康快乐、青春蠢动的。她身旁放着一束小黄花,小黄花的旁边斜躺着一本大从传播学,藤盖上捧着本毕业考模拟试题规则。忽然,她从试题中收回目光:“唉!下星期就毕业考试了,我倒希望不考就发毕业证!不考就强迫学生背着行礼滚蛋!”
她的头昏昏的、胀胀的,阳光也和她做对,往她眼睑中直钻,崔她酣然入梦!她提起精神眨了眨眼睛,那眼皮还是欲吻又止状。她气愤的低咕:“什么个鬼规则嘛!再规则我就要完蛋了!”
她放掉了满脑子的规则,抬头看了看大众传播:“大众传播也完蛋了,真搞不懂念大众传播有什么用嘛!毕了业也待业了!三十岁恋爱还没开始不照样快乐吗?我才十八岁干嘛逼迫自己毕业!”
这时奇迹出现了,有几只小蜜蜂绕着那束小黄花低旋着、追逐着。有二只大胆的小蜜蜂忽然落在花蕊上,挠起屁股往花蕊中钻……
皑雪开心地笑了。暗自低咕:“逼迫自己毕业,不如看小蜜蜂恋花蕊!”
她没有动,是怕动了就会吓走那二只可爱的小东西,她也没有叹息,生怕叹息影响那二只可爱小蜜蜂的情绪。“生物老师说,凡是有生命的动植物都有情绪,那小蜜蜂即有生命,也就有情绪了。唉呀!小黄花也有生命,它一定也有情绪!小蜜蜂嗫它的花蕊,她一定会痛的!”
一时间,她吓得惊慌失措起来,即怕小发明飞走,又怕小黄花会疼。在两者都不可抛的情绪下,她错愕地怔忡在那儿了……
夏凡喂养的小豆豆晃晃悠悠地跑来了,皑雪心中大急,她直向小豆豆使眼色。小豆豆即没有悟性,更读不懂皑雪的心语,依然欢快地向皑雪奔来……
那两个小东西并没有不速之客闯入而吓走,反而更加欢腾了。皑雪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该死的小豆豆并没吓走我的小蜜蜂。”
小豆豆友善看了看皑雪,温驯地依俯在她的脚边,尾吧轻轻摇动着,两只眼睛盯着那小黄花,显然已发现了小蜜蜂。
一忽儿,奇迹又出现了,几只小蜜蜂同时落在花蕊上,挠起尖尖的尾吧拼命往花蕊里钻。有二只大胆的小蜜蜂,不但不怕小豆豆,反而绕着小豆豆眼睛翁翁地飞。小豆豆不干了,张开婴红的小嘴,。对着音浪乱七八糟地斯咬着。小蜜蜂并没有逃避,反而更欢腾了。小豆豆终于妥协了,把头深深地隐藏在皑雪的裙褶中去了。
夏凡寻着小豆豆的踪迹来到花园中,看到的就是这副景像。她并没有打破这恬静的景致,悄悄地站在柳阴下,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副‘蜜蜂绕花飞,宠物依裙褶’的美景。
小豆豆钻出裙褶,双眼放光地注视着什么。皑雪放掉小蜜蜂,顺着小豆豆的眼光望去,立即触到夏凡那温柔的凝视。她热烈地冲过去:“妈妈!您怎么也来了……”
夏凡忙喊:“别动!你的小蜜蜂……”
皑雪惊眸回视,那群小蜜蜂被她吓得纷纷逃跑了。她不顾一切地奔向夏凡,双手环住夏凡的脖子,乱七八糟地喊:“妈妈!妈妈!都怪您嘛!都怪您嘛!一来就把我的小东西全吓跑了嘛……”
夏凡笑的合不拢嘴:“怎么怪起妈妈来了,妈妈不是提醒你,别吓跑了那些小蜜蜂呀。”
皑雪耍懒般地嚷:“就是怪您嘛!就是怪您嘛!妈妈一来我什么都忘记了,结果奔了过来,把我的那些小东西全吓跑了嘛……”
夏凡没办法了,她用手爱怜地搂着皑雪说:“好……!好……!都怪妈妈,都怪妈妈吓跑了你的那些小东西。只是,那些小东西没有你可爱。”
小豆豆跑过来,它一忽儿咬咬皑雪的裙摆,一忽儿咬咬夏凡的衣褶。皑雪低头慎怒道:“还有你!偷着跑来看我有没有偷懒,结果引来妈妈,把我的小东西全吓跑了嘛!”
夏凡更加乐不可支了:“不怪小豆豆,是我来看你有没有偷懒,有没有用功念书,结果偷懒被我抓紧住了。”她抬手轻捻皑雪的额头。“就知道贪玩恋着那些小东西!拿下到毕业证,我非罚你这小东西做苦力不可!”
皑雪又耍懒了:“妈妈又不罚我,只罚我的小东西,那我就不用背那些习题啦……”
夏凡好温柔慎说。“谁说不罚你!拿不到毕业证!妈妈就罚你做苦力,看你还敢不敢偷懒,恋着那些小蜜蜂!”
“还要罚我啊……!”皑雪装出一副可怜相。“妈妈!我的习题要完蛋了。在妈妈的呵护下,我那能背下那些习题嘛!唉!毕业考都成了我的负担了,妈妈的关爱也成了我的负担。您知道吗?想您是我的快乐,背习题是我的酷刑!妈妈!妈妈!能不能不背习题了嘛?反正毕了业就会失业,我求妈妈了嘛?我能不能不毕业,天天陪在您身边……”
夏凡惊讶了:“你天天陪着我这老太婆干什么,年青人有年青人的世界,我也不能用温暧的家缚住你啊?那样对你不公平!皑雪最听话,听我的,毕业也添了一条出路啊?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女,因毕业考不及格,被老师赶出校门!”
皑雪乱七八糟地嚷开了:“妈妈不是老太婆!你怎么能把自己说成老太婆呢?我不能原谅您……!你几乎和我同样的年青,年青的只佩做姐姐,甚至,妈妈的心年青的只能做我妹妹!”她轻轻地吻了吻夏凡的面颊。“妈妈姐姐!您不能把自己说成老太婆了……!”
夏凡被弄糊涂了:“倒底是妈妈还是姐姐啊,你这个马屁精!妈妈真的年青得只佩做姐姐吗?就知道哄妈妈开心来逃避毕业考!只是,不能喊妈妈姐姐了,别人听到会笑话的,说我们家没大没小。”
皑雪不依不饶地嚷:“谁要笑话就让谁笑话好了!难到您怕笑话就埋没掉青春!妈妈,我没有哄您开心逃避毕业考,您确实年青得像个姐姐,慈爱的像个妈妈。如果走在大街上,说不定有小男生追您呢!”
夏凡咯咯地笑开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不怕妈妈罚你晒太阳啊,小男生追我这个老……唔……唔……”
没等夏凡老太婆说出口,皑雪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妈妈!您不能把自己说成老太波,听到了吗?下次要把自己说成老太婆,我真的……”
夏凡微张着嘴:“真得怎么样了……”
皑雪用手捂住脸:“我真的要哭了……”说完,她发出哽咽声,好像真的在哭了。
夏凡吓坏了:“哦……!哦……!不哭,不哭,妈妈最怕你流泪。我不把自己说成老太婆了,说成妈妈姐姐!”
皑雪眼含两小滴眼泪窥眼看夏凡:“明明年青的像个姐姐嘛,非要说成自己是老太婆,把我都急哭了。知道我最爱您,最怕您老,有意把我弄哭嘛!”
夏凡惊慌失措地说:“哦……哦……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你弄哭的,妈妈永远年青,年青的只佩做姐姐!”
小豆豆跑来了,它喉咙中发出阵低鸣,磨衬地懒在皑雪脚边不肯走。夏凡轻怔了一声:“小豆豆!别来耍懒!你没听见我和女儿在说话吗?别来打扰小主人!”
小豆豆像听懂夏凡话似的,晕晕愣愣地跑走了。但是,它没有跑远,伏卧在不远处的一与块草坪上,双眼如豆地凝视着皑雪和夏凡。
夏凡放开皑雪,深深地凝视她:“你哥哥打电话崔我看着你复习呢?抓紧眼前的机会好好复习,他最恨不务正业的人,如果到时候毕不了业,他肯定饶不了你,我做妈妈的也救不了你噢。”
皑雪面颊泛起一抹红晕,她微怒道:“妈妈!妈妈!您看您,拿哥哥来吓我嘛!紫琼说他孝顺的像个大懒熊!他最听您的话。我求妈妈说说情嘛,他一定不和我计较的!”
夏凡开心地指了指皑雪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哥哥孝顺的像个大懒熊了,他逼你毕业也是为你好啊?唉!你真被我宠坏了,宠坏得像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毕不了业紫琼也饶不了你啊?”
这样的夏季!这样心情!这样的夏凡!这样温馨的家!却悄悄运酿一场空前的灾难……!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若大的花园空旷寂静,花卉、树影、假山、碧池全笼罩在黑暗中。皑雪静静伫立在窗前,她有些孤独、有些惆怅、有些失落,这是她来夏家第一次感觉到的。紫琼傍晚去看一位从美国归来的同学,亚伟像动了凡心,心血来潮地跟着去了。皑雪心中明白,他又在逃避自己!
忽然,琴房中传来悠扬的琴声,叮叮咚咚,冷冷朗朗,妈妈又在弹琴了。她朦胧自念:“女儿的心事妈妈最了解,也许妈妈能解她心中的孤独!”她熟稔地关上房门,向琴房中走去。
琴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夏凡正沉醉的优美的弦律中,她听到脚步声轻轻抬头,给了皑雪一抢占好温柔软的一笑,然后,又埋头于那优美的弦律中了……
皑雪上前半跪在琴前,伸手搂住了夏凡的腰,柔声说:“妈妈,我失眠了,我好孤独!你能告诉我为谁失眠吗?您能告诉我为谁孤独吗?”
夏凡停止了弹琴,转过头沈视着皑雪:“是吗?我的小皑雪也会失眠与孤独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为谁孤独与失眠呢?”
皑雪娇慎了:“妈妈!妈妈!你不是个好妈妈!怎么能不知道女儿的失眠呢?怎么能忽视女儿的孤独呢?知女莫如母,女儿的心事妈妈全知道!您不是个称职的妈妈……!”说完,她搂着夏凡又摇又晃了起来。
夏凡笑开了:“我不是个好妈妈!是我忽视了女儿的心事了。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外交了男朋友了,所以才会失眠与孤独。”
“妈妈!妈妈!你胡扯……!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交男朋友嘛!紫琼说过,十六岁的女孩就想当妈妈,三十岁的女孩恋爱还没开始。有妈妈这样的呵护,我就是那个三十岁恋爱还没开始的人,才不会跑到外面交什么男朋友呢?不跟您胡扯了,我要走了。”说完,她一阵风似地跑出了琴房。
夏凡眩惑地摇了摇头,满意地说:“这两个女孩子,大概都要做三十岁恋爱还没开始的人了吧……”
亚伟的房间亮站灯,皑雪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却意念朦胧地进亚伟房间。亚伟的床上乱七八糟地放着沈头和被褥,靠床头放着一只暂新的宠物狗,狗脖子上的红绸缎还没去掉,显然是刚买回来的。皑雪热烈地奔过去:“好飘亮的宠怪物狗哇……!我一定要占有它……!”皑雪把宠物狗抱在怀中,然后,甩掉绒拖鞋半跪在床上。
房间内依然如故,她经常光顾这个房间,对里面的摆设相当熟悉了。书桌上放着盆郁金香,浓郁的芳香直往鼻冀中窜。突然,书桌上有只盒子吸引了她,她抱起宠物狗赤脚下床来到书桌前,就见盒子下压着一张折叠很精致的一阕纸张,好奇地取出纸打开,一阕小诗跃然纸端:
窗外微雨稠零,
浇残一株雅莲。
拿起一粒红豆,
孤心愁肠百断。
含泪培植成树,
二载梦却难圆。
用泪天天喷撒,
用血日日浇灌。
思你肝肠如灼,
爱你海沽石烂。
---------某年某月某日,永远爱你的亚伟。
“怎样的一株枯莲呢?”她手捧着那阕小诗看了很久,她明白了过来,原来是牵拌亚伟一身的爱情,也是夏家违避缄口的灾难。
她受伤似地放下小诗,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她吓了一跳,盒子中居然珍藏她的枯榴花!她一低头,书桌抽屉敞开着,她的好奇心又被子抽屉吸引了,但是,有个警钟在轻敲:“这是私人的东西,你不可以碰它!或许,它于爱情故事一点都联系不上,说不定它只是商业密秘或值钱的票据!”
她心中这样想着,可手情不自禁地打开了抽屉,整整齐齐的信件映入她的眼睑。她好奇地抽出一封端祥着,可那信件封的严严实实,她不甘心地把信件放回原处,关上了抽屉。
她取出那株枯榴花,带着抹受伤的眼光看着它,泪水莫糊了整个视线:“他爱的还是那株枯莲,而不是我这朵枯榴花!唉,自己只是一株枯萎了的枯榴花,怎么能与一株清雅高贵的雅莲争宠呢?太自不量力了吧,太自作多情了吧?”她咬牙切齿地恨起了亚伟:“你是个大笨蛋,大傻瓜!大懒熊!为什么不知悔改地爱过去的虚无!而不爱眼前的真实……!”
她忧伤地放下枯榴花,心不在嫣地掀起盒子中的一层绸缎,奇迹出现了,一株枯莲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她急忙拿出枯莲继续往下找,奇迹又出现了,一阕泛黄的小诗好像躺了几个世际,她把纸展开,又一行娟秀的小诗跃入眼睑:
问苍天为何朝朝暮暮,
望一粒红豆相思几许。
枯莲寄情相诉哀愁苦,
敢问两情相悦到何时。
她眼前一阵旋晕,痛苦不勘地低喊:“这就是那个爱情故事的迷底了,你这个小恶人!即然深爱的是那只枯莲,为什么还招惹我这朵枯榴花!让我爱之深、恨之切的小恶人!你不是个君子……!你是个小人……!”
忽然,她有一种想逃的感觉,又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一时间,她为自己难过,为枯榴花难过,也为自作多情和挫败感难过……
怎么也没想到,亚伟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喝醉酒!他醉薰薰地推开虚掩着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盒子已经打开,枯莲散落在桌中央,枯榴花斜躺在桌角,二阕小诗已跌落在地上,皑雪泪流满面地坐在桌前,咬牙切齿地瞪视一桌‘杰作’。
亚伟发出一声喊:“皑雪!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你这个混蛋,成心来找麻烦……!你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我的全部吗?”他伸出颤抖的手捧起那株枯莲。“我的枯莲……!我的枯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保互的完好无损,把你深深珍藏,就是怕你伤了毫发,怕你在世俗的眼中失去清纯,怕你在污秽的世界中枯萎……!老天啊……!你还是遭受到满目疮姨的厄运……!说完,他痛苦的葡伏在地毯上。
皑雪瞪大了眼睛,就要冲口而出的责问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从椅子中滑落到地毯上,抽噎而惊慌地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破坏了你的珍藏……!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罚我吧!我无意间走入你的房间,我无意间走入你的爱情故事中,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故事中……!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连爱你的心都该死……!”
亚伟撕心裂腑地喊:“走开……!这儿不欢迎你!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小恶人!谁叫你参加我的爱情故事……!谁允许你破坏我这份奢侈……!你是个成心找麻烦的疯子,你只是我一个妹妹而已……!”
皑雪受了伤,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亚伟,狰狞地喊:“你是个该死的大恶魔!是你让我认识你的!是你把我领进夏家的!是你让我认识那伟大的妈妈和玩劣的紫琼的!甚至,是你招惹了我,让我爱上你的……!都……都……都是你这个清乡团的匪类!把我抢夺的一无所有……!扼杀的体无完肤……!甚至,让我陷的那么深!爱的那么苦!恨的那么切!叫我支离破碎……!”
亚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狰狞地瞪视她:“你这个恶小姐!你这个小混蛋!谁招惹你谁就会倒十八被子霉!谁爱上你谁就是自取灭亡!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个无恶不作的爱情刽子手,我是个骗死人还让人谢恩的大骗子……!我也早就告诉你了,我的感情海洋中溶不下两条鲸鱼,我已经扼杀了一条生命,只有傻瓜才会招惹你而去伤害另一份无辜……!”他猛地把抽屉拉翻在地毯上。“你知道自作多情是什么意思吗?你就是自作多情的傻瓜!你看看这些信,这是我给梦喃的每日一书,它们记录了我对梦喃的感情……!虽然我爱上了一份虚无和无期等待……!那份虚无值得我用一生去爱!那份无期等待值得我用几个世际等待……!明白了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爱你,而把你当成妹妹呵护了吧……!”
皑雪被激怒了,她抬手狠狠地给了亚伟一个耳光:“你是个疯子!你是个变态狂!只知道爱那份虚无,不知道爱这份真实!只知道等待那份无期的等待,不知道等待这份有期的等待!我恨你……!恨你这个专门扼杀那些幻小的生命杀人犯……!我恨你……!恨不得现在你就死掉……!”她疯狂地跑出了房间……
皑雪病了,她浑身灼热而思想莫糊,眼前出现亚伟狰狞的面庞。“你这个傻瓜!你这个混蛋!谁招惹你谁就会倒十八被子霉!谁爱上你谁就是自取灭亡!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爱你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当做妹妹来呵护了吧……!”
一忽儿,那些铺天盖地的情书像大山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一忽儿,那株枯莲熊熊燃烧起来,烧着了她的裙褶、眉毛、头发、全身。一阵撕心裂腑的楚痛,她哭喊着:“紫琼!紫琼!快来救我……!妈妈!妈妈!快救我……!”
夏凡和紫琼双奔过来,却被亚伟挡住了,他狰狞可怖地喊:“让她去死……!让大火烧死她这个自作多情的小恶人……!你这个自说自话的傻瓜!把我的爱情破坏的支离破碎……!把我的感情践踏的体无完肤……!”
大火慢慢吞噬她的全身,她哭喊着冲向夏凡和紫琼:“妈妈……!紫琼……!快救我……!亚伟他放火烧我啊……!”
亚伟像一座大山挡在她的面前,阻隔她举步难移!突然,脚下倏然裂开,她一下子掉进无底深渊。那深渊下有厚厚的冰层,瞬间冰层把她咚成厚厚的冰块。她心寒体裂地挣扎着、五脏俱楚地喊叫着,可是,她怎么也挣扎不出冰层的禁锢!冰层中又出现好多毛毛虫,它们啃咬她的手指和脚趾、吞噬她的肌肤和鲜血,把她啃咬的体溃血流!她张嘴想喊救命,毛毛虫迅速爬进她的口中,钻进她的喉咙里,让她狂喊无声!
她一惊,醒了过来。眼前蒙朦胧胧出现好多人。她努力集中视线,夏凡莫糊的面庞出现在面前。她像溺水的孩子突遇到一根巨木,挣扎着抓住夏凡大喊:“妈妈……!妈妈……!快救我……!快快救我啊……!我不想死!他放火烧我!他用冰块咚我!他让毛毛虫啃咬我的脚趾和手指!把我吞噬的肢离破碎……!”
夏凡一把搂住了皑雪的头:“皑雪!皑雪……!不要怕,妈妈在,谁也不敢放火烧你!谁也不敢用冰块咚你!谁也不敢啃咬你!谁也不敢把你吞噬的肢离破碎……!坚强些,皑雪!妈妈不允许认何人伤害你……!”说完成串的泪滴跌碎在衣褶中。
皑雪在夏凡的怀抱中又昏了过去,恍惚中听到好多人在奔跑、在呐喊、在围追、在堵截!有只强有力的手捉住了她,她骇然大惊,挣扎着想挣脱逃走,可是,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逃不了。一阵刺痛传遍她的四肢百骸,接着是一股汩汩细流流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安静了一些,一只手扔牢牢抓住夏凡的手不放,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跌入无底深渊:“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呜……呜……呜……!有人放火烧我呀!有人用冰咚咚我!啃咬我……!撕碎我……!”
夏凡颤声喊:“我不会离开你……!你是妈妈最可爱的女儿……!我怎么会弃你而不顾,我会把你保互的完好无损!不许认何人伤害你……!不允许认何人灼烧你、冰咚你、啃咬你和撕碎你……!”
紫琼在一旁抽噎着,泪水把衣褶都浸湿一大片。大概是第一次流泪,淹大水都笨手笨脚的,就像六月天的聚雨,一滴大一滴小的。亚伟像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低头暗自垂泪。只有刘妈在房中奔来奔去,泪眼婆婆唠叨:“怎么好好的,说生病就生病了呢,唉!皑雪!你这是在要老刘妈的命啊?”
皑雪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感觉悟躺了有几十个世际,她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那高挂在半空中的药液,正细浪如织地流入她的体内,她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巨声呕吐起来……
紫琼合身抱住皑雪,抽颤地喊:“皑雪姐!皑雪姐……!你可不要吓我啊……!我的天哪,你这是在犯罪……!”
皑雪懦弱地扶住紫琼躺下:“紫琼!我……我……没……事……”
紫琼心疼的泪水涟漪:“你怎么能没事呢?你怎么能生病呢?我的老祖宗!你太残忍了!是谁允许你生病的,谁答应人我发烧!你生病一次,我们全家变的病魔绕身,你发烧了一度,我们大家被烧的心魂俱楚!知道吗?你在满世界放火……!妈妈整天整夜拉着你不肯松手,生怕松手你就会跌入地狱!你这个大傻瓜!都快变成了杀人犯了!害得妈妈跟着你下地狱,害得刘妈求菩萨诉祖宗,害得我差点给你超度亡魂!如果你要不醒来,我一定先到地狱为你探路……”
夏凡颤巍巍接过皑雪,抬手触颤她的面颊、鼻子、额头、和眼底眉梢,她如释重负地喊:“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小皑雪没事了!烧也退了,人也清醒了,谢天谢地!你在不醒来,妈妈可真要急疯了。只是,身子还很懦弱。刘妈!刘妈!快去为皑雪煨人参莲子汤!大病后一定得大补!”
皑雪眼中一下子又溢满泪水:“妈妈!都是我不好,生病害得全家都为我担心受怕,全家都为我魂飞魄散!甚至,全家都为我生病!我内疚死了,对不起妈妈,请您……请您原谅我的生病!他放火烧我,他用冰咚咚我,让毛毛害虫啃咬我的肌肤,吸食我的鲜血,还让毛毛虫吞噬我的声音,妈妈呀……!我犯了好大的错,使他这样残酷地对我,不放过我……!”
夏凡吓坏了,她语无论次地说:“皑雪!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放火烧你?那他一定得判极刑!唉呀!皑雪一定在说糊话,要不脑子烧坏了。我的天哪!脑子可不能坏掉了!皑雪,没有人敢放火烧你,人类的法律不是纵人行凶,它是扼止犯罪的!你不要吓妈妈了好不好啊……!好好休息、好好治疗,病很快就会好的!只有你快快好起来,妈妈才能解脱啊……!”
皑雪泪光滢然地说:“对不起妈妈!我好歉疚,我歉疚快要死掉!您是那样的呵护我,您是那样的包容我,可我给您带来那么多灾难!妈妈!我是个很麻烦的女儿是不是……!”
夏凡含泪说:“你不麻烦!你怎么能把麻烦二字冠以头衡呢?你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儿!如果你要歉疚的话,那么,你的健康就是对妈妈最好的歉疚!听着,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解释,一切等健康了才处理,妈妈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答案!”
皑雪依柔地点点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妈妈!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在您的大爱大怜下,我那有申诉与解释的权力!请妈妈放心,我很快就会体壮如牛,我一定还给您一个健康快乐的皑雪!”
亚伟至始至终都像个没嘴的葫芦,满脸的莫然和犯罪感,他嗫嚅着说:“皑雪!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该骂你小恶人和赶你滚蛋,更不该对你大光其火。我是一个不仁道的恶魔,把你伤的体无完肤!唉,我没有权力讫求你原谅我,也没有权力向你道歉,但是,有权力请你快快健康起来,不要在扼杀自己的生命了……!”他双眼盈泪单腿跪下,伸手抓住了皑雪输液的手。
皑雪的手像被毛毛害咬住了似的,她猛地用力一抽手,带翻了的针架嘭然倒地,玻璃瓶发出爆炸般一声响,药液立即溅了一地。她爆发般地喊:“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安慰与可怜!你这个只会放火烧我的疯子!你这个只会冰咚我的混蛋!你这个把我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刽子手!我永远无法原谅你!我永世不想见到你!你走呀!你快走!滚回到你虚无的爱情中去!滚回到你一生几世的等待中去啊……!”她无力倒在夏凡怀中。“妈妈!我不想见到他……!您快赶他走,赶他走啊?我一秒钟都不想见到他!永远都不想啊!妈妈……!妈妈……!”
夏凡吓得魂飞魄散,她紧紧搂搂住皑雪:“我赶他走!马上赶他走!他不会在伤害你了,他不会在放火烧你了……!亚伟,还不快出走!皑雪不想见到他!马上给我滚出这房间……!”
紫琼迅速扑过来,拉起亚伟就往外跑:“哥哥!你真是个小混蛋,你把皑雪伤的体无完肤,还敢来安慰她,这不是引火烧身吗?我的天哪!你好瞧脆!你好无助!赶快回到房间中去,病了一个皑雪妈妈已六神无主,要是你在病了,妈妈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我求你了,快快走吧……!”
房内,马医生已扶起了针架,刘妈流泪打扫碎玻璃瓶喳,皑雪伏在夏凡的怀中哭的像个小泪人。夏凡紧搂皑雪,脸上愁容百变:“这是怎么啦……,一会儿吵架,一会儿生病,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为了情感,难到连命都置若肓芒了吗?你们也可怜可怜我这老妈妈吧?在这样闹下去,我真的没有活命了。唉!亚伟这孩子,做事越来越没分寸了。”
马医生重新配好了药液;紫琼的眼光随着马医生重新把瓶子装入针架上、重新取出橡皮针管、重新刺入皑雪的肌肤中,以及,那药液重新缓缓流入皑雪的体内。老天!重新这么麻烦,但愿皑雪的生命重新开始!
马医生转过身来,对夏凡沉重地说:“夏太太!这孩子的病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而且‘心理‘病的也很严重。我做了十八年的医生,从没见过如此严重的病人,能发出这么大的火,这说明她受到过严重的心理伤害,非常严重的。请您仔细看看,她有倔强的性格,薄弱消沉的意志。现在必须想办法振做她,给她足够的休息和调解。夏太太!您们暂时离开这儿,由我来照顾她。”说完,她对众人挥挥手,轻柔地接过皑雪放回到床上。
亚伟在房间中徘徊了很久,然后,他重重地扔在床上,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褥中间:“这是抱应那……!看看我做了什么事……!杀死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又烧伤了一份可依的亲情!我变成一个万恶不赦的杀人犯……!”
紫琼悄无息走近亚伟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亚伟脚上的鞋子也没脱,书桌上乱七八糟地躺着两朵枯萎了的花和两张纸片,她明白了,心中暗骂:“这个小傻瓜!我让你不要招惹亚伟这个疯子,你却翩翩招惹他,还动了他视如生命的枯莲,他不杀你已经是奇迹了!”她很仔细地把桌上的东西一一收好,又提笔冥思,写下了一阕小诗:
枯花何须用心浇,
夏婵恋枝杨柳笑。
海沽石烂终成恨,
两都皆可抛……
写完她看了看,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我已把你受伤的爱情拾缀起来,虽然它不是完美入初,但总比抛尸荒野好。”然后,她把那首小诗折叠好压在笔下,转身又把亚伟的鞋子脱掉,很吃力地移到床上去。
亚伟没有动,好像一具僵尸躺在床上,痴痴若无地盯着天花板。忽然,他抓住了紫琼的手,沙哑地问:“紫琼!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这样惩罚我,为了违避一份小害,却引来一场大的灾难!不但伤害了皑雪,也伤害了那伟大的妈妈!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倒底做错了什么”制造了这起灾难……!我怎么才能渡过这残忍的劫难……!”
紫琼默默地为亚伟擦去脸上的泪痕,平静地说:“你并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感觉,她感觉你爱上了她,而你却爱的另有其人,她怎么能不受伤害,她怎么能不对你恨之入骨!所以,她痛不欲生!假若你想息事宁人,就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帮,那你也就帮了我们全家了。”她又拉过被角,很仔细地把亚伟裸露在外的双手放回被中。“受伤的感情越帮越痛,支离破碎的爱情越助越乱。”说完,她流泪走了房间。
皑雪完全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病了。全身酸痛而四肢无力,浑身就像被掏空了似的。她微微一抬头,顿感天旋地转,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好像那胃随时都想蹦出脏腑。她不敢动了,感觉自己的生命脆弱的就像襁褓中的婴儿。隐隐约约中,她知道夏凡、紫琼、刘妈、马医生都来过,唯独没见到亚伟。她咬牙切齿地恨亚伟,恨他几乎和恨自己一样,恨得他不能快立即死掉!她希望在生命的际遇中,永远不要出现扼杀她初恋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