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的海之恋
2005年的夏天,菠萝的海的海边,小白和黑妹正在散步。他们结婚刚过一周,幸福洋溢在两人的笑容里。他们报的旅行团是去巴黎的,签证有一个半月,又因为小白经常来欧洲出差,所以他们没有直接随团回国。小白在巴黎为黑妹买了许多东西,有LV的手袋,YSL的晚礼服,卡帝亚的首饰,各种香水,古奇的太阳镜等等。当然,他也为自己挑了几条阿玛妮的领带。衣服他是不会买的,他会在去日本的时候才有机会为自己挑两身合体的西装。大购物并不让他太为难,因为几乎每次来欧洲都是这一套。当然,红灯区一游,这次因为有了老婆大人,自然是旧黄历了。他打算来这里拜访一位朋友之后,再坐火车去荷兰,带老婆看花,最后飞到意大利买一些首饰或是其它小东西带回去送人。总之,一切计划的很好,事实也证明他确有出色的组织能力。黑妹都玩疯了,或者说所有的好东西令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认为自己真正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她甚至觉得自己有时候应该更无病呻吟一下,应该让全世界都围着自己团团转。小白的儒雅与体贴经常性地把身边的女人哄得心花怒放,更何况这新娶的小娘子。
晚风,夕阳,碧海,沙滩,他俩坐到了遮阳伞下,一边吃着樱桃味的冰激凌,一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小白其实并不小,30岁的人,感谢有好的爸妈,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更是因为以前的领导都卖他爸妈一个面子,参加工作以来平步青云。现在,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又新娶了个大美人,他实在是很开心。因为当初在国家机关工作,至今也总被那些老头称作小白而改不了,这让他在老婆面前有些不自在。而黑妹又时常开玩笑般的称他:小白,小白。他总是半怒半笑得说她不许没大没小的。黑妹一点也不黑,去年,也是夏天,也是海边,他们相识的时候,她总说,希望自己晒得黑黑的,像外国女人那样,那才更显得她身材健美,也更性感。因而得名黑妹,这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别人都听不明白这黑字。其实上帝已经给了黑妹太多了,25岁的她是个刚从校门出来的研究生,学的是英语,但她也会几句德语和法语。她天生是一个美人坯子,轮廓分明的脸,大眼睛,尖鼻子,红润的唇充满诱惑。身材更是亚洲人里少有的前挺后翘,四肢修长。当初,经人介绍认识了小白,她还总觉得是自己亏了。小白毕竟只是大学文凭,而且比她大了有5岁。但不知怎么的,小白忧郁有余而活力不足的眼神和略显单薄的身躯竟也看得越来越顺眼。她满意自己高瞻远瞩的选择。没有选一个就像大赤包所说的光有脸蛋,口袋里蹦子没有的兔蛋。话虽糙,理不虚。
“晚上我想吃沙拉,亲爱的。”
“好”
“最近吃的太油腻…去吃上次去的那家墨西哥风味的餐厅怎样,要个清淡一点的鱼,再点些沙拉,对了,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方便面,小白这样想着顺嘴说道:“当然,其实和你想的一样,你真了解我!”
黑妹笑了:“讨厌”
小白不由得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晚餐时间,餐厅里鱼儿在一些光线的作用下,显出奇怪的色彩,钩起了人们的胃口。餐厅外,不知是谁在用小提琴拉着天鹅湖。曲子优美而婉转,小白有些出了神,想着,一会吃完饭,那人要是还在,就走近欣赏再给他几元小费。
“你看我给我妈挑的这对耳环好看么?”黑妹问道。
“不是你妈,是咱妈”小白纠正道。随即,把目光转移到了黑妹脸上,他的目光只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注意到周围更多的眼睛也正望着这里。显然,别人也认为黑妹是个美人,尤其在这显见亚洲人的环境中。小白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问你呢?亲爱的。”
“很美。”
“你老是这一句。”黑妹一边埋怨,一边得意的笑了。
看着黑妹笑,他也笑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以至他有时说很少的话,甚至不说话光靠表情就能哄她开心。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点点不对劲的感觉。这一点点感觉时常的不请自来。
黑妹的兴致持续的出奇的好。她把耳环收好。优雅的喝了一小口香槟酒。然后微微抬起头,眼睛含笑的望着小白说:“谢谢老公。”
小白耳朵里充满了她甜美的声音,眼里尽是她甜美的笑。甜甜蜜蜜的感觉像是一种液体一样从头一直流向内心深处。小白从来都很现实,不相信什么真爱,至少不相信真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此刻的他宁愿相信这个女人已被自己彻底的征服,二人之间的情感也可以定意为最原始的男女之间的爱情了。小白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人,但他内心中始终保留着一些直接的,本能的东西,作为男人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不可或缺的。原始的爱欲是他潜意识中始终向往的。
恋人们彼此都很满足,至少在此时,地球上有两个渺小的人儿正感到了超越渺小的热烈的幸福。这幸福升腾着,像是光芒从两人的目光交汇之处一点点射向天空,穿过大气层,升到了外太空。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幸福就是自己觉得自己幸福,即使自己是一只蚂蚁。
回到酒店房间,小白从电脑里找到了李茂的电话。
“Hello, wie sind Sie?” 电话里传出一个小女孩天真的声音。
“hallo ,我…I wanna speak to your father.”小白并没懂对方在说什么。
“moment bitter,”小女孩回答道。
“hallo?”
“hallo,may I speak to Mr LiMao?”
“I am .”
“李茂么?我是白**,我人在德国呢,…”
“…白经理。我说听声音耳熟呢。你人在德国,那太好了。这回一定要来我家。你什么时候方便?你现在在哪?”
“…”
黑妹在一旁有些无所事事,她突然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可仔细想想自己被冷落又有理由的,因为这几天来,她好像除了花钱以外实在不会再干别的事,也没什么别的事需要她去做。被爱的感觉令她的心此刻格外的敏感。她仿佛是第一次觉得很有必要紧紧地抓住身边的这个男人。
“你知道德语里我爱你怎么说么?亲爱的。”黑妹放下了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把一只温暖的手臂从后面伸向了小白的脖子。
一丝热流由小白的皮肤渗了进去。小白没有任何反应,这出乎了黑妹的意料,于是她用更柔的声音说道:“Ich liebe dich.”“Ich liebe dich auch.”小白用自己会的为数不多的德语回答了一句。黑妹像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批准一样,一下子抱住了小白。小白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小声说:“这儿打电话呢,一会儿,一会儿啊。”黑妹以为小白又要来一遍欲擒故纵,索性用手去夺小白手中的电话。小白正在用自己的多年养成的方式和李茂不紧不慢的聊着,完全没料到黑妹会有这一手。小白移开了身子,拿起电话,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黑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仍旧看电视。一切是那么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甚至,可以说此时的这间屋子显得比空无一人的时候还要平静。黑妹不禁想起李商隐的诗句: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小白和李茂约好明天见面,便放下了电话,开始考虑明天是应该穿正式一点的黑西装呢,还是穿得更随便一点,显得更亲近?黑妹自顾自的拿起电话,开始给国内的父母打长途。
“妈,我在德国呢?我给你买了礼物,还有爸的,对了,让爸爸接电话。”
“爸 ,我可想你了,你们过的怎么样?…我?我也挺好的。他…他对我…也挺好的。”
听到了黑妹的声音,小白似乎才想起了什么。看着黑妹现在的样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望着她,没有动。黑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反而背过身,现出不愿被打扰的态度。就在这时,黑妹突然走过来,对他说到:“我爸想和你说话。”小白接过电话,并不急着拿起话筒,而是先准备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说话。“喂,爸您可还好么?嗯,你放心,她对我也挺好的,瞧您说的,哪能呢。应该的,应该的。…”黑妹本来就不情愿将电话给小白,无奈,她爸执意要和小白说话。现在可倒好,自己的家人,倒像是更喜欢和小白聊。她却是想说话,说不上;小白呢,实在是在耐着性子忍受着。总算是把该对付的对付完了,小白长出了一口气。
小白心里有点乱,打开笔记本,点击了圣桑的天鹅,戴上耳塞,想让自己安静一下。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之一,而此时却并没有起到令他心情舒畅的效果。他从CD包里找出一张jams last的盘,继续听,渐渐的有点困了。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想去冲个澡,发现浴室里正传出水声,就向窗儿走去。夜景并不是想象中的灯火闪耀,星星般的光点只是各自的在这无尽的黯淡夜空中勉勉强强的悬着。这使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长安街边,也不是在黄浦江畔,而是人在异乡为异客。孤单之感油然而生,他期待着黑妹的身影快点从浴室里闪出来。黑妹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白色的浴巾马马虎虎的包裹着冒着热气的白里透红的身体。两条长腿迈着像白鹭一样的略显呆滞,略显傲慢的步子朝着小白走来。小白并不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那两条腿上,他只觉得一个鲜活的甜美的温暖的形状模糊的身体,一动一动的晃到了眼前。他准备着去接受她,期待着去体味她。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地缩小,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注视的目光。小白一把就将黑妹揽在了怀中,他把头低下,更凑近了了黑妹的身体。他全心的陶醉于一种带着潮湿气息的热流,这热流来自对方的身体,也来自自己的身体。他闭上眼睛,吻了下去。黑妹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抚摸般的紧贴着他的脸颊,他的嘴唇游弋在黑妹光滑,温热,充满弹性的皮肤上。他感觉自己像是正被什么吸进去,但他也正在吞噬着什么,他停不下来,更不想停下来。
晚风从窗外吹进,卧室里没人。他俩都在浴室,准确说都在浴缸里。水蒸汽冲不出这间小屋子,正越聚越多。灯光发黄,墙壁发黄,水蒸汽也是黄色的,一切都是那么协调与统一,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黄色。小白感觉,眼前的这一片黄,已不是单单的色彩,而是什么有生命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窥探着他。他把头枕在浴缸的边沿,眼睛像是能透过天花板正望着很遥远很遥远的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他的安详使人会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甚至怀疑他已经在睡梦中死去。
“小白,我爱你。”黑妹在浴缸另一头从水面露出像美人鱼一样的脸。
“我爱你。”小白回答。
这一觉睡得不好,天还没亮,小白已经醒了,他不想弄醒身边的黑妹,就闭上眼,想让自己再睡下。他的努力是徒劳的,总算熬到7点钟,他坐了起来,继续发呆。
他没有要早餐,找出昨天买的巧克力牛角包,把椅子拉到窗边,很慢很慢得吃了起来。
黑妹睡醒了,但并没起床,只是睁着眼睛望着他。这是她最近几天养成的习惯。小白走过来,吻了她一下,她才说了一句:“我爱你,小白。”随后,起身下床。黑妹说昨天上床太急了,没有作护肤,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向浴室走去。小白找出一件白色的丝织衬衣,一条白色的裤子,一双刚买的白色的皮鞋,对着镜子穿衣服。穿好衣服,他从几块手表中选了一块年代久远的瑞士手工造机械表,戴在了腕上。他不喜欢带包,也不喜欢把衣兜塞得满满的。就随身塞了几张钞票,把护照,钱包和手机放进了黑妹的手包里。黑妹从浴室出来了,脸上是灰绿色的面膜。小白看出她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就一个人换上鞋,去了一楼大厅。
过了一会儿,李茂进来了,穿了一件nike的短衫,一条短裤,一双白色的波鞋。小白觉得李茂既滑稽又亲切。开口说话之前,他先忍不住对着李茂笑了起来。“去送孩子上幼儿园,也不过穿成这样吧。”小白调侃道,一把握住了李茂的手。两人都笑了起来。李茂带着他往外走。小白赶忙说要等他老婆一下。李茂吃惊了。
“你有老婆了!什么时候的事,电话里怎么没说?”
小白赶紧解释。
“我的车只能坐两个人。”李茂突然说。
小白先是也有点意外,而后,反而有点高兴。他想起孔子他老人家说过的真理:远则生怨,但还是径直向服务台走去。
过了两响,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她正在淋浴。
小白没在听她说什么,直接说道:“黑妹,我在楼下呢,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了,你自己找点事作,钱和信用卡在你自己的包里。我大概晚上回来。”
李茂很好奇黑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知道小白的性格。问他,也无非回答:就那样呗。一句而已。索性也不打听,只管带着小白往外走。
李茂开的是一辆黑色老款的敞蓬宝马,要么是330,要么是M3,小白没仔细看。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都很放松,尽情感受路边的美景和呼呼的风声。小白突然有点羡慕李茂的自由,虽然他不能说自己不自由。
他们路过罗斯托哥的市区,大概又开了一刻钟,到了李茂的家。
李茂的家是典型欧洲中产阶级家庭的样子,二层小楼,正面是个门廊,后面有一小片不太规整的草坪。车停在了车库。两人进了屋,李茂用青花瓷的茶具,为小白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李茂领着小白参观了小屋,而后二人捧着茶,去了后院。一边喝茶,一边叙旧。时光恍然,小白不禁想起以前单身时的种种。
大约中午,李茂的老婆和孩子相继回了家。他老婆是特意早点回家,陪客人。德国小学生通常只有半天课,小女孩所以也回家了。这个家一下就热闹了。小女孩缠着客人在草坪给她推秋千,女人在房间准备吃的。一小会儿后,他们开始吃烧烤。香味扑鼻,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几乎都吃到了舔手指的地步。在小白吃一串烤蘑菇的时候,进来一个人,她手里拎着个书包,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我带了这个。”这时小女孩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接过书包,伸出小手从里面翻出一大盒冰激凌。
“谢谢阿姨!”小女孩兴奋得向屋中跑去。
“多拿一份盘子和勺子,别忘了客人。”当妈的叮嘱道。
小白的视线目送小女孩进了屋,再细看这个学生打扮的女人。他只一望,视线就不能再移开了,他觉得这女人非常熟悉,但他确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想起严蕊的如梦令中的几句: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这感觉如花朵在内心中绽放,悄然,不经意,又像是前世注定,劫数难逃。小白隐约感到自己会爱上这个女人,他知道这想法可笑且不应该出现,然而一切正常的秩序都将被这瞬间产生的不正常的激情颠覆。
一切掩饰在平静的外表下,好像没有人注意到。
小白想了解这个女人,然而他的自制力还没有让他的好奇心完全占上风,依旧开口和别人聊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象征性的和那女人打了个招呼,就不再主动搭讪。只是,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这个女人。这使他厌恶自己,并不是因为他感到对黑妹有愧疚,而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像个没见过女人的小男孩般的丧失控制力。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女人,如此的平静,仿佛根本就没意识到小白的眼中深刻含义。她是如此纯洁,像是天真的小姑娘,而且更优雅,更美。
这个女人, 就是白曦——李茂家请的家庭教师,教小女孩中文和一些基础数学。她生了一张娃娃脸,皮肤很白,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脸,个子不高,腰很细,只是看上去没有黑妹的身躯高挑及凹凸有形,可是几乎哪里都比黑妹长得细致,骨骼也更纤细。
不经意间,白曦突然对小白说:“您过两天回国,能帮我带件东西回去么?”
“我想可以。”
“那一会儿到我家去一下吧, 我住得不远。”
小白其实非常想和白曦单独待一回儿,他希望从她身上找到原因:为什么自己对她如此着迷?小白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迷恋这个女人,而不让自己陷于这种被动局面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了解这个女人,让她暴露自己,让她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在小白心中的美丽形象。这种想法有点残酷,但残忍往往会以人不经意的方式体现在人的心里。白曦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而女人只是女人,小白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但是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如果你自认为是独特的,你应该能够理解其他人也是独特的。
李茂要开车送两人去,但小白说想散散步,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并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小白和白曦肩并肩走在路上,路上没有别的行人,两人几乎什么也没说,开始小白感到有点尴尬,但后来小白爱上了这安静简单的漫步。
大约走了20分钟,他们进了一间公寓楼。白曦把他领进了三楼顶层把角的一间。“我一个人住,请进。”白曦说道。房间不大。粉色的落地窗帘,豹皮小地毯,淡紫色的双人床,一只花形落地香炉,电视,影碟机,公放和一对很大的音箱,一个画架子上面是一幅未完成的墨色的荷花。
“它很美。”小白真心的夸奖道。“谢谢”说着,白曦从地上一摞画稿中抽出了一张画着蓝天碧海的画。“你知道葛氏北斋么? 他的大海很特别。”
“是,但好像你们画的并不是一个风格。”小白说。
“其实,我很喜欢印象派,表现主义,像Marc Chagall ,Paul Klee, Max Ernst的作品。当然,Vincent van Gogh的 Zypressen 和Monet的 Seerosen是极品,大家公认的杰作,我也喜欢。但,我很讨厌毕加索后期的作品,它们总令我感到莫名的烦躁。”
小白有点招架不住。他指着画架上未完成的作品想转移话题:“说到Seerosen ,我还从未在欧洲见过荷花。你是照着什么画的。”
“To be honest,是想象。”
沉默。
白曦将画装入桶中,交给小白:“你只要把画带到北京,我会找朋友去机场接你。你哪天回国,提前给我来个电话就行。我的电话0179 7203027。非常非常感谢。”说完,看着小白,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小白将号码写在一张纸上,收好。他和白曦对视着。
“你为什么喜欢我?别告诉我,你帮忙就是出自好心。你对艺术那么感兴趣?你吃饭的时候总看我干什么?你不是刚结婚么?”白曦猛地提出这一连串问题。
小白感觉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大脑一片混乱。
“你不说话,那咱们回去吧。”说着白曦就往外走。
小白醒过神来了。他很想对白曦说:你太自作多情了。 然而,他知道对方完全看穿了自己。再想抵赖,不过自欺欺人, 不但没有意义,反而很虚伪。他既没说话,也没动身向外走,只是看着地面。
“我并不是不敢承认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理解不了我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小白终于说道。
两个人目光再次交会,都在发愣。
“我想我明白。你想的太多了,你们这种人总试图从自己习惯的角度出发解释看到的,感觉到的东西。你的生存方式让你接触不到自己的灵魂。你不敢爱,不敢恨,你害怕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你怕别人伤害你,所以只会故作矜持,镇定地自我保护。结果就是,你的生活看似热闹而你的内心却是孤独,最终有一天你会厌倦自己,而那时你已经错过了太多。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和你其实是一种人。还有,从见到你的你一刹那,我就被你的眼神迷醉了。”白曦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丝忧伤不禁流于眼中。
“这太快了,我们才刚认识。我刚刚结婚。请你不要妄自评论我的事,你…我,对不起 ,你并不了解我,你不可能了解我。……不,也许,你的话是对的。我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老成,但真那样也许更可悲。 可我刚结婚,我真的不应该这样。”小白没料到自己会让步,更没料到三言两语自己的心就被俘获,而且这样彻底。
“罗密欧在遇见朱丽叶之前不是也迷恋过别的女人,何况我什么也没要你的, 我也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你不用那么害怕。”白曦语气有所缓和。
“罗密欧杀过人,而且死的也很惨。而我,渴望幸福。”小白好像在自言自语。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对此两个人有同感。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白曦柔弱的声音,唤起了小白的责任感。
“我会再来找你, 现在咱们先回去。”小白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白曦说去浴室换件衣服,让小白先等一下。
“有喝的东西么。”小白问道。
“都在冰箱里,自己找。”
小白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一些发干的面包,玉米罐头,和一罐黄油。还有超市自产的大桶雪碧。他打开雪碧到了一杯,想到白曦应该也渴了,就又倒了一杯。想象着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子在啃面包干时的样子,小白不禁心生怜悯。
“临走之前, 抱一抱我好么?”小白央求道。她换了一件黑色吊带露背连衣裙,下摆都是半透明的雷丝。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凉鞋。
小白轻轻的一点点地将她拥入怀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险些不能自持。他轻轻地在白曦的唇上吻了一下,他感觉到怀中的她在微微颤抖。
两人几乎又是在静默中向回走,只是了两人靠得很近。小白轻轻地牵着白曦的手。
回到李茂的家,两人都装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又不约而同地现出恍惚的神态。小白勉强对付着李茂,因为心不在焉,而经常答非所问。而白曦则在另一间屋子里教小姑娘学中文。
下午5点左右,小白感到时间不早了,就让李茂送他回去。李茂挽留他吃过晚饭再走。小白 犹豫了一下,最终离去了。
晚风吹拂,李茂送小白回饭店。车厢里很安静。李茂打开音响,放进一张自制的CD。第一首曲子是马斯内的沉思曲,之后是舒曼的梦幻曲,舒伯特的小夜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两个人都在音乐中若有所思。
“白曦这姑娘多大了,哪得人?”小白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24岁,南京人,以前在大学里学国画的,没念完就去了奥地利一个艺术学院,她说去奥地利看阿尔卑斯山是她的理想,后来到处跑,不知为什么来了这里,有时候同时打两三份工,现在的年轻人,不可理解,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她确实很可爱,脸有点像Ayumi Hamasaki。”
“什么?我没听说过。”
“滨崎步,你没听说过?”
“ 是有点像。你不是喜欢古典音乐。怎么还知道滨崎步?”
“… …”
小白没有直接回饭店,而是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的逛,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他的脑海里时而是黑妹,时而是白曦。他感觉黑妹更现实,是可以抓得住的,可以控制得住的。黑妹不如白曦聪明而且她的过于现实束缚了她自己的行为方式,这让小白可以更好的把握她的思想。白曦则不一样。她是飘逸而多情的,是个水作的女人。小白想得到她,而有时又无法理解她,她的捉摸不定让她不好接近,却又充满诱惑。人类有着喜新厌旧的天性,白曦的美被扩大了并压倒了黑妹。
肚子饿了,小白随便买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向饭店走去。
小白回了饭店,刚要进房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向前台走去。
他给白曦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可以上网,又要了她的邮箱,然后询问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上午有个女客人来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俩的房间现在已经接了网线。
小白想这样也好,既然你准备了,就显得不是我特意要在今晚上网了。
推开房间门,黑妹正盘坐在床上,将笔记本放在腿上,双眼紧盯着屏幕, 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黑妹身边放着一份用玻璃盘子盛着的吃了一半的水果沙拉。笔记本正放着一首曲子,像是肖邦的C小调夜曲。整个房间被这音乐声笼罩着,仿佛一切都那么模糊,甚至连黑妹的影象也有些陌生。小白走到床边,等黑妹先说话。
“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抱一下嘛。本来我挺生气地,一看见你,我就心软了。”说着黑妹讨好的张开了双臂。
黑妹的温柔出乎于小白的意料。他感到有些愧疚,不由得拥抱了黑妹,吻了她一下。然而,这一吻丝毫没有和白曦的那一吻那么激动人心。小白有些尴尬, 他觉得自己欺负了黑妹,而黑妹却还没觉醒。
小白扫了眼屏幕, 发现黑妹正在上搜狐的同学录,有一个叫英伦小生的人刚刚发过来一段话。
“ 他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英国,人长得可帅了,我们俩聊了一下午了。当年他总是唱歌跑调,还总爱给我唱歌。他现在还是单身。”黑妹好像越说越有兴致。
小白微笑着看着她,感觉好像是在听小鸟叫。他很放松,当然不是因为听自己老婆讲另一个男人如何如何,而是因为他体会到了自己熟悉的感觉——一种听一个不太在乎的女人讲他不太在乎东西,他很懒得去发表任何意见,而女人自己又能很开心的气氛融洽的感觉。
黑妹好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和刚结婚的丈夫谈论过去自己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她突然间沉默了。要知道如果现在这个位置换成是小白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她更尴尬了,因为她不能理解小白微笑的含义。再仔细揣摩,小白的微笑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微笑的背后也不像是掩饰着什么更深的心思。 这让黑妹多少放了心。他或许是比较迟钝,根本没有聪明到看出任何马脚, 黑妹心里这样想。
“你电脑里的这些曲子很好听。”黑妹赶紧转移了话题。
在0.33秒后, 黑妹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处在被动位置的应该是小白,而不是她。
“你就一个电话,就没影了,你不是说让我陪你见一位客人么。 怎么把我抛下一出去就是一天。说,你都干什么去了。”黑妹作撒娇状。
小白准备多时, 此刻正显出一脸无辜:“工作嘛。本来是想互相走动走动,拉拉关系,彼此客套一下就行。谁想对方还真认了真。又是带我去见一个什么商会的头,还代我买了礼物,让我以我的名义送过去当见面礼。又是谈什么国内的新政策。简直无聊透顶,又不能驳人面子,我去了都头疼,所以一想你就更不愿意去了,再说也不方便你去。我刚一听是这么回事就为你着想,才打的电话。一会儿我还要看看他们给我传过来的翻译成中文的欧盟经贸方面的一些政策。”小白说的煞有介事。黑妹如小白的意料,听得已经不耐烦了。小白确实技高一筹。但此时小白并不得意反而深为自己的技高一筹而无奈,并感到一丝悲哀。
“好,好,你对,不过下次你要先说清楚,让我心里有数。”一边说着,黑妹恋恋不舍的断了网。
小白轻蔑的一笑:什么英伦小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居然这么投入。当然,黑妹既没能看到小白的笑又没能体会小白的内心读白。然而,小白难道就有多高尚么,此刻的他难道不是想着另一个女人,他没有资格嘲笑他不了解的属于别人的一份感情, 即使他比别人更高明,他仍旧是一个无法超脱的凡人而已,五十步笑百步而不自知。
可是,命运给了小白一个机会让他不再虚伪,让他燃烧自己的激情去为一个女人而倾倒。这个女人就是白曦——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对一个人的感动可以让人真诚的去爱,也可以让人虚伪的去骗,相对重要的是爱,有了爱不管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似乎都是可以原谅的,甚至是美丽的。小白内心中仿佛也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的内心中虽有挣扎,却也有甜蜜,甜蜜的力量正压倒一切。
夜半时分,黑妹躺在床上,醒着,她发现丈夫还手里捧着电脑,坐在窗边。她困了,但是她难以入睡,她感到身旁没个男人是如此不完整,她有些怀念当初一个人睡得那么香的日子,但现在她已经把依赖养成了习惯。
也许是发邮件太慢,他和白曦正同时在一个华语网站的聊天室里专注的交谈着。
白曦:我想你了,你呢,也想我么?
小白:当然,我满脑子都是你。我闭上眼全都是你的影子,睁开眼却是孤寂的夜空。我想抱抱你。
白曦:我也想,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你的小公主一样宠爱。不过,即使你不这样,我也别无选择了,因为我爱上了你。求你别嘲笑我的幼稚。
小白:你是我的公主,你也是我的天使。自从见到你,我的灵魂就已经属于你。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天真的少年一样,把对你的爱当成我的信仰。
白曦:也许爱真的让人变傻,不过有你为我变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即使你只是说说,我也将会把这甜蜜的话语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爱你!
小白:我爱你!我真希望你是面对面的对我说出这三个字。我会送你一个钻石戒指做礼物。
白曦:我不在乎你的东西,你很有钱么?送我钻石?那她呢?你老婆呢?请原谅我,白天时我说过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我其实想占有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才是我的心里话。
小白:我当然理解你的话,我又何尝不是。说实话,我觉得有点对不住我老婆。但你别怀疑,我是爱你的,我相信你是我命里注定的那个女人。
白曦:你爱她么?她爱你么?你爱她什么?她又爱你哪些?
小白:你是在逼我么?虽然有些事是必须面对,但人无完人,我们不愿将别人分析的太透彻,也许是因为别人看似伪善的面具后面也多少有自己的影子。
白曦:原谅我,但一个女人如果真心爱上一个人,就难免变得尖刻。 我不是故意的。但,即使我现在不问,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自己问自己,觉醒是必然的,对你,对她,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小白:爱不只是一个字。我需要一个女人,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她很漂亮,当我把她拥入怀中,她给我女人的温暖,身体和精神上都是如此。生活中我们在一起没有层次上的代沟,对大多数问题的观点一致,或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识。还有她的美丽,有时也成为了我在别的男人面前炫耀的资本,我必须承认自己是虚伪的。她从我这里的到安全,安逸,和物质满足,这和钱有很大关系,这确实有些赤裸裸,但毫无疑问,如果我没有经济上的优势,她根本没有可能成为我的妻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如果是爱,这爱会不会区别于其它种类的爱,这又应该算是哪一类。我只知道,抛开这所有内在或外在的联系, 我和她都是脆弱的灵魂,我们相聚因为我们彼此需要,在一起结果也许不一定是幸福,但至少是相对的温暖。这温暖让我有被需要的感觉,同时也在拯救并收留我弱小而无助的灵魂。
说完这段话,小白怅然若失,他站起来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想看见一两个人影,但目之所及是没有任何生命的苍茫, 渐渐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白曦: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你很诚实,你的话很有道理,你比我更适合于活在这世界上。可我呢?你想过我么?你怎样看待我?我该怎么做?
小白:你是唯一,你是一个奇迹,你是一瞬间缔造的永恒。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同于世上任何人的感觉。我现在的老婆也好,我自己也好,其他人也好,不过是影子和尘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你是有高贵的灵魂的生命。我们不过是迷失在幻像深处的愚民,而你却一尘不染,清澈的让我仰视。我是怀着崇敬的心在爱你 。
白曦:你是一个傻瓜,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你是那么聪明,那么敏感,那么可爱,心灵不纯洁的人是绝不会生出一张像你一样的脸庞,更不会有一双你那样深邃而清澈的眼睛。而我才是一事无成的愚人,我为能得到你的爱而感到幸福。我要见到你,我想在你身边,哪怕只是看看你的眼睛。
小白:我也想见到你。说实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让我有生之中第一次萌发了一种冲动,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白曦:我要见到你,现在马上见到你,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望了一眼床上的黑妹,小白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小白披了件外衣,下了楼。2点不到,酒店门外传来了汽车声,一个身影随即出现,正是白曦,她急切地向大堂里面张望。小白急步赶了上去,两人在相距2米的地方同时的站住了,对望着,仿佛得了什么讯号,才又都猛地向前一冲,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怀中的女人那么真切,小白只觉天旋地转,随后意识一片空白。大堂里只有一个职班的服务员,正惊奇的望向这两个疯子。
拥抱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小白牵过白曦的手,向外面走去。出了酒店小白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雨,他注意到白曦并没有带雨伞之类的东西,怕她着凉,就想往回走。白曦没有说什么,只是拦住他,示意他继续向雨中走去。也许是两人在聊天室说的话太多,也许是两人觉得没有必要打破这静谧的凌晨之约,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依偎着。迷离的雨色中两个身影向海边走去。
在海边,雨点和浪花交织在一起。
“你是神经病!”白曦突然说。而后笑起来。
“你才是神经病!”小白也笑了。
“我可以骂人么?我想骂人,虽然我以前没骂过。”白曦又说。
“骂呗!”
“你真他妈是个神经病,我是真他妈的爱死你了!”白曦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话。
小白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不已。小白托起白曦娇嫩的身体,把头埋在白曦的胸口,白曦也用双臂,将小白的头揽入怀中。
雨水淋湿了一切,白曦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
白曦的衣服被雨水打透了,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在雨中在风中阵阵颤抖。她含着泪水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小白脱下外衣披在白曦的身上,从后面抱住了她,把头轻轻放在她肩上。他们,脸贴着脸,目光一齐望向海的尽头。像是雕塑,两人的身体在风雨中形成一个不动的整体。他们本身就是雨。他们本身就是海。
小白给了白曦深情的一吻,使人联想到Gustav Klimt的一幅画:Der Kuss。无尽柔情化作一吻,吻的投入,从容,纯洁而凝重。
身体中的热量渐渐被雨水带走,雨滴落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白曦扭过身,把头扎进小白的怀里。
白曦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两人回了酒店。小白为白曦又开了间房。
在房间里,白曦先冲了一个热水澡,小白等白曦从浴室出来,也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走了进去。热水冲击着皮肤下面每一个雨水留下的印痕,也将一股热流渐渐注入躯体,最后这热流从身体的各个部分聚集,一齐冲向大脑。
两个人在房间里相视发呆,白曦在床上,像一只准备素手就擒的小鹿一般无辜,又像是刚刚坐上翻滚过山车,等待发车的小孩,流露出既兴奋又略带恐惧的神色。小白感觉自己会发疯。他用最大的力量,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身体。天使近在眼前,小白终于不敢走近,他坐在了椅子上。开了口:“我爱你,我也想让一个完整简单的自己面对你。所以我想将你我她之间的一切先处理清楚。”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接近崩溃。他终于粗鲁的扯去白曦身上仅有的一块浴巾,白曦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他……
天快亮的时候,黑妹睁开迷离的双眼,发现小白坐在对面,用异样的眼神在观察她。
“黑妹, 咱们分手吧, 我爱上别的女人了。”小白极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黑妹没听明白,她整个人恍惚了,她意识到小白严肃的表情不是在逗她玩。
“你说什么?你爱上别的女人,你没开玩笑吧,那你还跟我结婚。你别是在吓唬我吧?我爱你。”
“你真的爱我么?你自己仔细想想,问问你自己。你只是爱上了一种生活,不是爱上我这个人。咱们没有必要争论。我的决定已经作出了,咱们分手吧。你可以提条件,但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
“我做错了什么了么,我认错还不行么,一切都是我不对。别闹了。你这人怎么回事。”黑妹也生气了。
小白摇了摇头,不想再和黑妹理论。他快步走出房间,旋即领着白曦走了进来。
“你看见了,我爱上这个女人了,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现在请不要再生气,不要再委屈,我给你个建议,好好考虑一下要我如何补偿你。”
黑妹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一种无法发泄的愤怒,一种无处倾诉的悲伤,一种终身难忘的屈辱。这众多的情感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混乱了。然而黑妹终究是黑妹,她以最快的速度展开思绪,在接受现实的打击之后,随即对面前的两人怒目而视了。她用凶狠的目光来安抚自己,来震慑对方。
小白仍旧极平静。白曦则有点胆怯,面对着一个憎恨自己而又危险的同性,她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谁?给我滚出去!”黑妹吼道。
白曦脸上一阵发白,竟退缩了。但是在离开房间之前,她坚定地说了一句:“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女人。你,永远也不可能。”
小白淡淡一笑就又恢复了凝重而平静的神色。
黑妹一下泄了气,她抄起手边的台灯,像是要向白曦扔去,又缓缓地无力的垂下。
“砰”的一声,灯落在地上,碎了。
随即,叫嚷声,摔打声彼此应和着。
离婚很顺利,过程更像是签约仪式,双方始终面带微笑,先是一个数字而后是几个零,在最后小白签上了名字。”
北京,洁白的雪铺天盖地,一切都是寂静的。天空深处仿佛正有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望着人世间,他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无边无际的白色。突然一阵喧嚣吸引了他的目光。一群人发出兴奋的嘈杂围着一男一女,为他俩的婚礼而祝福。男人和女人相拥而吻,15朵晶莹雪花在他们的脸上一点一点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