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人重复做一些让自己心痛的事。你这样认为吗?至少我当时就被那些习惯折磨着。我习惯看你上课铃前40秒往教学楼冲;习惯研究那个蟑螂对你卑躬屈膝的企图——研究的结果让我很紧张;习惯走到曾经与你走过的路上徘徊;习惯经过你家门口时会留恋地张望。我活在停不了的习惯里,因而停不了挂念你。文科班的几个朋友总会有意无意间谈到你,你的调皮没变、倔强没变、不愿受束缚没变、魅力没变,他们很欣赏你,仅仅欣赏已让我浮想联翩了。我观察他们中的谁会成为你的下一个追求者,不过意外的是,你身边的人也一直没变。
那天晚上一直心神不宁,莫名地狂躁。我走到大街上无目的地乱转,眼前的事物都显得诡异。经过一条漆黑的巷子时,我听见一段对话:“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回报我一下吗?”“你要回报就不要来找我,我不是那种人!”“我是那种人。没有人会付出不要回报的,你少天真了。况且我一直陪你度过不开心的日子,你不能让我开心一下吗?”“你明知我不喜欢你还自己要求做我的男朋友,你是自找没趣,不是我欠你!”“你会说,我争不过你!那又怎么样?总之你逃不掉的!不要怕,我以后对你好就是了。来,筱,过来……”筱?!我已经走了一段了,听到这个字又折回来,冲进巷子里,看到两个黑影在拉扯。我来不及考虑,狠狠地打了那个刺猬头,叫你:“筱?”你不做声,我也顾不上许多,拉着你的手往大街上跑,那个蟑螂仍躺在地上,大概没有反应过来。跑出巷子,背后终于有了骂声。你在身后一直不出声,只大口喘着粗气。跑到人最多的地方,我们需要谈一谈。最后我们停在了万人广场中间,我放开了你的手。你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深深呼吸了几口,我听着你急促的呼吸,想着该怎么开口。你的呼吸声越连越紧,最终连成一串啜泣,既而成了一阵大哭,你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哭得伤心欲绝。我彻底没有了主张,只能说着:“没事,你还是安全的……”你仍哭着,我能想出的安慰都太无力,不如不说。你就这样号啕了一刻钟,我翻遍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到了一张纸巾,把它拉展了一点递到稍微平静了些的你面前,你接过去后嘟哝一声:“像擦过鼻涕的!”把它扔远了,我没有申辩。你忽然扯过我的衣袖擦起眼泪来,我感到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袖管爬到心里。筱,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一阵擤鼻涕的声音传来,一低头看见你正用鼻子在我的袖子上擦拭着,我本能地一缩手,难以置信地看袖管,表情一定是像踩到动物排泄物的样子,你低头。我仔细找了找,衣袖上并没有粘状物。“骗你的,我还不会擤鼻涕呢!”你已经破涕为笑了,我不知该说点什么,气氛又尴尬下来。你起身:“谢谢你,我要回家了。”我赶紧说:“你不怕再遇到那个人了?”你犹豫了,我趁热打铁:“以后都让我保护你吧,至少我比那些人安全。你这样子我会担心,还会心痛。”你点头。那一刻世界又干净了,我的心又会飞了。
我给自己订了很多规矩,都是不曾向你说起过的。我要求自己关心你的一切,保证你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让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保护范围内,让你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运转。
高三,学校举办卡拉OK比赛,决赛那天你兴冲冲地约我去看,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早去,在前排给你占位。我提前一刻来到礼堂,在第三排中间找了两个位置,根据黄金分割,这里视线最好。你迟迟未到,比赛都开始了,我帮你占着位,觉得你的迟到很是奇怪,你对感兴趣的事物一向热心的。我想去给你打电话,音乐开始了,主持人在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中说:“比赛开始,第一位选手的曲目是《Eyes on Me》。”我也不便惊动这么多人出去,坐下来听比赛。随着歌声响起,歌者从布幕后走出来,一袭白色连衣吊带裙将她显得欣长,并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像从天堂里飞下来的。颈上环着一条淡紫色的薄纱,纱的两头在身后随着人的走动而轻轻飘动,像一双翅膀在舞动,脚上的系带凉鞋显得小腿线条柔和、纤细,裙子上不时闪现的亮片又让这个女孩像深海里的美人鱼。我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因为那张含笑的脸是你!最后我听到你说:“Just for you,my best。”你的眼睛一直停在我身上,我知道这首歌是为我而唱,但你说出来还是我心里感动不已。筱你知道么,一个男生的感动一旦产生了,他就会把它转化成无限的爱的动力,再难改变。
你的歌比别人唱的融入了更多的爱,所以自然比其他的歌更能打动人。你捧着一等奖的奖状站在舞台中间盈盈浅笑,像一个能源无穷的发光体,让人迷醉。我到后台等你,在那个人来人往的拥挤空间第一次抱你,在你的笑声中抱着你转了一圈又一圈,你也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筱,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现在连花都来不及准备,太仓促了,太抱歉了。”“我想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啊,这些天你都不太开心,我知道是升学压力太大,又没有其他方法帮你放松,只能这样了。只要你开心,就是给我最好的回应了。”这么一心一意为我的你,让我怎么能不爱上?我抱紧了你,决定不会再让你逃开。
我们的感情就像高三第二学期的天气,日益升温,高考也到来了,我们在彼此的叮嘱中踏入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