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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堂而过

南方的小镇感觉永远是湿漉漉的,撑一把伞,提着鞋,赤脚走过青石板小路,你会看见许多擦身而过的美丽的江南女子。

沿着东边方向,经过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巷,你就会看到我家,在初升的太阳中熠熠发光。沿着西边方向,经过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巷,你就会看到她家,在西沉的落日中灼灼其华。

每天早晨,我们并肩坐在我家看朝阳。每天黄昏我们并肩坐在她家赏日暮。每天诗情画意的日子随着日升日落越走越长。

那时我读初三,她读高三。

待我们双双毕业之后,她去了北京,而我留在了江南。

她于我便不再是触手可及的幸福,而成为了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梦想。我想念她茉莉花般的摸样,想念她用手绢束起的长发,想念她的碎花白长裙,想念她的蓝色脚指甲油,想念她牵我手时绽放在心中的温暖。但我更想念的是她叫我杨扬时微笑的表情。

我的梦想在北京。

当我终于和她一起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时,我感觉到了炽热的未来。

下火车后,她将我带到她的小屋。出现在我视野里的,除了蓝色的的墙壁,白色的碎花窗帘之外,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雄性生物。阳光洒在他浓密的眉毛上,紧闭的双眼上,颤动的睫毛上,有着柔和线条的嘴唇上,让人感觉他的整张漂亮脸蛋都随着阳光闪亮起来。

她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皮箱,出人意料的走到床边,更出人意料的是,她将她花瓣一样的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莫名的抽蓄了一下。 

他恰在这时醒了过来,并笑着从床上坐起来,旁若无人的对她说:“水允,这房间整理的不错吧?”

“辛苦你了,给你介绍一位朋友”水允指着门边的我说:“我妹妹,扬扬。”

“你好,我是欧风。”他向我伸出他的手。

我放下皮箱,刚伸出手,他却缩回了他的手,因为他要用他的手不停的揉弄我的头发,直到将我整齐的发型摧残的面目全非。

后来,欧风告诉我,他之所以那样做完全是为了表示友好,以便和未来的小姨子打下坚实的群众基础。

不过,说实话,我当时对他的这种友好非常反感。因为我伸出的手足足在空中尴尬的悬了一分钟,直到水允过来握住我的手。恰在我头伤顶着一个鸡窝的时候,我见到了夏萧。

夏萧是欧风的铁哥们,因为欧风怕我老是缠住水允而防碍了他们在一起,所以特地派夏萧来陪我玩。

夏萧说他第一次见到我那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怎么都不能把我和恬静的水允的妹妹联系起来。虽然他一万个不愿意陪我,不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又不得不答应。

所以,我就一直跟着夏萧混了。

我一直认为,夏萧很讨厌我。每次和我在一起,他都会忿忿的骂我“笨,笨死了。一点也不象水允。”

每当这时,我的心都会由明亮转为灰暗。

晚上,我问水允:“你爱欧风吗?”

水允说:“我爱他,就像茉莉一样。”

虽然我不懂她说的话,但我想那意思应该是很爱。

欧风来自黑龙江,因为喜欢江南,于是高考完后就到了我们所在的家乡散心。阴差阳错碰到了水允,可是水允并没注意到他。谁知,执着的欧风并不泄气,反而不顾一切的跟着水允上了到北京的车。最后水允才发现,这个跟了她一路,帮了他一路的的男生竟与她是同校。

也许你会认为这种情节很俗,但是你不能否认,相遇本身就是美丽。

这时,我已经大一,水允他们则是大四。

大四对于水允和欧风来说都意味着将来,意味着几个月后的奔波忙碌,意味着几个月后的为生计担忧,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发誓将爱情进行到底。

我以为事情本就应该如此,却不想我错了。

这天,当我回到家以后,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水允。我猜,她可能只是和欧风玩的晚了一些吧。可没想到,时钟的短针转过十一之后,还不见水允回来。

打电话给欧风,没人接听。

我只好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去找她,但恰在这时,水允推门进来。

她的头发杂乱的披散在肩上,摇晃地走到窗边,,然后静静的靠在窗棂上,一动不动。我走到她身旁,直闻到扑鼻的酒气。

这一刻我突然发觉,水允其实很脆弱,仿佛你一碰她,她便会碎。所以,我除了握着她的手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她的泪簌簌的从眼中滑落,我对此却只能束手无策。

也许,她看到我的焦急模样,不愿让我担心。于是,她擦掉眼泪,笑着对我说想去洗澡。

我看着她踉跄的走进洗手间把门关上,心又跟着抽蓄起来。好久之后,真的好久之后,还不见水允出来。我便急忙去敲洗手间的门,没人答应。我轻轻一碰门把手,门却无声无息的开了。

水允坐在地上,在她的面前散落着许多被撕成两半的照片,是她和欧风的合影。她则抱住双脚将头埋进手臂,不住的颤抖。

我扶着满脸泪水的她走到床边,将她抱在怀中,定格般的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如何安慰他们破碎的爱情,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后,窗外已是光芒万丈。

我身边却不见了水允。我跑到洗手间,没人,跑到厨房,没人,跑到阳台上,发现了她。

在阳光下,她是那么美丽,碎花白裙子,被手绢束起的头发,恰如一朵盛放的茉莉。可是,在一瞬间,她便在我眼中凋零。她身边有一把刀,她的身边是一淌血,鲜红。

我拿着染血的照片坐在床上,手摸索着欧风脸上的血迹,泪无声滴落在水允笑靥如花的脸上。夏萧坐在我身旁,紧紧搂住我。

原来欧风一直有一个追求者,从大一到大四始终都不曾放弃。欧风也从未动过心。如今,面对前途的“事实”,他却如此软弱。曾经所有的承诺都敌不过出国留学的诱惑。仅仅这样一个条件便让欧风对携手四年的水允说出再见。

水允不反对欧风追求自己的梦想,她不能忍受的是昨晚欧风将曾经的一切归还给她似时的无情。她含泪求他留下一张照片作纪念,他却挥手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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