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人生
那年冬天,徐晓茹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关伟鸿,关伟鸿满身的豪气和那爽快的笑声,让徐晓茹有一种尤如遇到一位久经沙场将军般的感觉,在昏昏噩噩的人生中,徐晓茹的生活瞬间豁亮起来。那时的徐晓茹正面临窘境,生活迷失了方向,周围的污水浊气几乎将她呑没。当看到关伟鸿的第一眼,徐晓茹就从关伟鸿那坦然的笑容里,感到了一种从容和踏实,从关伟鸿那双明亮而似曾相识的眼睛里,徐晓茹感到自己仿佛好久好久以前,也许是上辈子他们就曾相识,一种久违了的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令徐晓茹感动。就在前一秒钟,徐晓茹还对会面心存怀疑,可这时徐晓茹不会了,她明白了三十多年来自己苦苦等待的人,终于来到自己面前,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而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与前夫分手后,今生就会永远这么孤单一人生活下去,没有波澜、没有激情、没有感觉,这种对生活的感觉让徐晓茹觉得既恐怖又无奈。
徐晓茹是从一个文学网站上认识关伟鸿的,她的小说在这个网站发表后,作为编辑的关伟鸿在晓茹的QQ上留了言。从那简洁而精辟的留言中,晓茹感到关伟鸿的不寻常,便给关伟鸿回了留言,以表感激。从此,每当关伟鸿值班编辑时,晓茹总要和他聊一阵。通过聊天得知,关伟鸿还在一家专业性杂志任编辑,正巧晓茹认识那个杂志社的一位署名为“一夫”的特约撰稿人,便问关伟鸿认不认识这位撰稿人,关伟鸿立即道出了这位撰稿人的真实姓名、年龄、籍贯、外貌特征等,徐晓茹证实了他说的全是实话后,也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情况。
有一次,徐晓茹要下了,说:“伟鸿,我要做饭了,”伟鸿问:“什么饭啊?”晓茹道:“山珍海味,”于是给了关伟鸿一个漂亮的再见图形下线了。
等到徐晓茹再次见到关伟鸿,伟鸿说:“你上次说山珍海味,我想了半天,想出来了,你做的饭是海水炖石头,”晓茹道:“对,海枯石烂心不变。”说完又峰回路转道:“我觉得爱是很沉重的东西,怕是承受不起啊。”伟鸿反驳说:“人生关健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结果并不重要,如果怕失败而不去尝试是不对的。再说人生的意义不仅是爱,还有许多内容,爱只占一部分。晓茹,如果把爱看成是人生的全部就不对了。”“也许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晓茹辨解道。“不,晓茹,你的观点有些爱情至上,”伟鸿说。
那天他们谈了很多,谈话中晓茹得知,六年前关伟鸿在一场车祸中痛失爱妻,自己也受了轻伤,这场车祸使他懂得了爱情的珍贵,人生的短暂。谈话中,伟鸿问晓茹有无照片,晓茹反问道“你有照片吗?”,“有啊,不过很丑,见不得人的。”“没关系,我想看看。”“好吧,露丑了。”晓茹用鼠标点照片,一张全身照出现在电脑上,晓茹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关伟鸿站在一片丛林中,夹克自然倘开,脸上呈现坦然无羁的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看上去令人既生敬佩又生怜爱。“好啊,风度翩翩,”晓茹不由赞叹道。她没想到关伟鸿竟然既愧悟又潇洒,令她为之心动。“何时我能一睹芳容?”伟鸿问道。“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晓茹把自己的照片发了过去。
“你好有气质啊!真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好,”伟鸿称赞道,“我可以冒昧地叫你宝贝吗?”“你永远这么叫我吗?”晓茹反问道。“会的,你那么好,”“可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准,爱是不由人的啊!”“我们相互珍惜让它长久保持芬芳,只要我们努力,会做到的。”晓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到这里晓茹觉得鼻子有点酸了。“这话让我好感动,晓茹,如果我们见面你会不理我吗?”“当然不会,”晓茹珍重地回答。
那次聊完以后,晓茹不知不觉开始思念起关伟鸿来,每天她都要打开照片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那完全放松的微笑以及他那嘴角旁两个深陷的酒窝,看着看着晓茹有种想钻进去的冲动,不由的笑了。
星期六下午,晓茹不由想上网,她知道关伟鸿从不在这个时间上网,可刚上来就看到伟鸿的头在那里动着,急忙打开,“宝贝,你好吗?”伟鸿在和她说话呢。晓茹手有些发抖地急忙敲出一个字:“在。”又问道:“伟鸿,你没有忙吗?”“我在等你。”“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宝贝,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想,”晓茹不假思索地说。“我好想见到你,”关伟鸿又说。“会有那么一天的,”晓茹答道。“我等不及了,一天到晚竟是想你了,只想快见到你,见面你会不理我吗?”关伟鸿问。“你会吗?”晓茹反问道。“怎么会呢?”“我也一样,”晓茹回答道。“你的手机号码可以告诉我吗?”晓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打了上去,关伟鸿也把自己的号码发过来后问道:“现在我可以打电话过去吗?”“可以。”不一会,晓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音乐声回荡在屋子里,十分醒目。晓茹定了定神,打开了手机,“你好,”“晓茹,是你的声音吗”“是的。”“你的声音很好听,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啊”“是吗?”“宝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嗯,”晓茹答应道,眼泪充满了眼眶……
电话特续了两个多小时,晓茹心里暖融融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这种感动,电话挂后,晓茹走到镜子前,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脸颊泛红,双眼熠熠发光,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任意泛滥着,晓茹陶醉在一片幸福之中……
那次通话后,晓茹就开始更加思念关伟鸿,甚至到了神思恍惚的程度。过马路时分不清东南西北,躲不及南来北往的车辆,入睡前总是满脑子关伟鸿,枕着关伟鸿的话语入眠。在人多的场合,晓茹思念关伟鸿心切,望着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倍感寂寞。爱使她几乎要发疯了。那天中午,晓茹一边听着梁祝一边想着关伟鸿难以入睡,便发了一个短信:“我想立刻见到你。”“宝贝我也是,现在我一边听梁祝,一边想着你,好想你立刻就来。”“那我去了,你等我,”“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
晓茹收拾好东西,直奔车站,买好票上了车,又发短信道:“我己上车,盼望着见到你的时刻。”一路上,晓茹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原野飞驰而过,心象脱僵的骏马,无比畅快。
四十分钟后,车行到了一个小站,车站并不大,来自各方的旅客在这里上车下车,背着大包小包,一付繁忙奔波的景象。车行驶进车站大门,晓茹就开始往窗外搜寻,车进大门后向右拐了一个大弯停了下来,晓茹未看到伟鸿,车停下后她坐在车里望望车门外,还是没有伟鸿,坐在前面的人下车了,晓茹从后排座位上站起来,随着人流下了车。
雪后的车站地上积满了一片片薄冰和未消融的积雪,潮湿的冷风吹在晓茹的脸上,驱散了身上暖暖的昏沉的气息。她站在车旁向四周望去,还是没有伟鸿,便一人朝出站口走去。到了出站口,那里也没有伟鸿,晓茹走出车站大楼,望着眼前宽徜的马路以及路旁的许多出租车,那里还是没有伟鸿。晓茹打开手机拨了伟鸿的电话,耳边传来伟鸿熟悉的声音:“是晓茹吗?”“是,你现在在那里?”“我正在车站找你,你在哪里?”“我在出站口,你出来吧。”压了电话,晓茹就等着伟鸿的到来。
不一会儿,突然在人流中,晓茹一眼就认出了身材高大的伟鸿,伟鸿也认出了晓茹,远远地正在向晓茹招手呢。晓茹也伸手兴奋地挥着,伟鸿飞奔到晓茹面前,说:“晓茹,累了吧,先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吧。”说完很自然地拉起晓茹的手,穿过拥挤的车流,横过马路对面打了辆出租上了车。
俩人来到饭店坐下,点完菜见服务员出去了,俩人开始互相打亮对方,伟鸿抓起晓茹放在桌上的手,象看一件十分喜爱的珍宝一样端详着晓茹,看也看不够似的。
晓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望着伟鸿,习惯了网上隔着电脑和伟鸿说话,此时象在做梦。伟鸿与照片上没什么区别,只是近看那张脸上有几个醒目的雀斑,看上去更加生动可爱。伟鸿笑时有深深的酒窝,让晓茹不由想去摸伟鸿的脸。于是,当伟鸿感叹地说:“我从小没了父母,妻子又离我而去,我觉得自己好缺少亲人”时,晓茹不由伸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伟鸿的脸,动情地说:“伟鸿,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伟鸿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晓茹揽在怀里……
那顿饭是晓茹吃的最香的一顿,他们互相给对方夹菜,还不时把自己喜欢的菜亲自喂给对方,他们要用这片刻的时光弥补起那长久等待的缺憾,弥补自出生以来的分分秒秒,没想到世上真有两颗心可以如此地靠近,如此地信任,如此地相悦。如果不是亲历,晓茹真难以想象……
快到开车的时间了,晓茹恋恋不舍地起身对伟鸿说:“走吧,快到点了。”伟鸿取下大衣披在晓茹身上,把晓茹紧紧拥在怀里,俩人恨不能相融一起,永不分离。晓茹抚摸着伟鸿的脸动情地说:“以后我再来看你,你想我了就去看我。”
俩人来到车站,伟鸿随晓茹上了车,安顿好晓茹,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说:“这苹果你拿着在路上吃吧。”晓茹接过带着伟鸿体温的苹果,想到就要分手,不由一阵心酸,车快要开了,伟鸿下了车,站在窗外,晓茹将头探出去,把手伸出去,伟鸿紧紧地抓住了晓茹的手,晓茹望着伟鸿的笑脸,车里那首《为爱痴狂》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唱着:“想要问问你敢不敢,象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象我这样为爱痴狂……”晓茹听着听着,眼睛里溢满了泪,她不愿让伟鸿看到自己的眼泪,忍了一会儿,抬起头抑制着自己,眼睛红红的对伟鸿说:“舍不得你啊!”伟鸿紧握了晓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我会去看你的。”
车开动了晓茹关上窗隔着玻璃向伟鸿挥手,伟鸿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边跑着边挥手,在一片人群中渐渐消失……
晓茹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眼前看到的是伟鸿那张有着两个酒窝的笑脸,一直挥之不去。但晓茹的心情是愉悦的,从未有过的畅快。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如此酣畅地爱一次,心又回到了二十岁的那个晓茹,却不是二十岁时的那个盲目的晓茹。那时,晓茹以为自己很懂得爱,便嫁给了那个人,可婚后才知他们根本不合适。最后,在经过两年相互折磨后,他们终于分手了。
晓茹知道那时他们都太年轻,不懂爱情。婚姻的失败不能怪晓茹,也不能怪他。经过那次婚姻,晓茹才知其实年轻时,大家都不懂得爱,只是有的人机缘好,有的人机缘不好。前一种就有了幸福的家,后一种就只有在不幸中煎熬。等到大家醒悟过来,有的便昏昏噩噩地维持,有的忍受不了,便各自作鸟兽散。而散去又如何呢?那时的晓茹只觉得很失败,很悲凉。从此,晓茹便不再相信世上真有爱。她常常想起从前丈夫在婚前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到头来,还不是被他一句“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顶了回去,顶的晓茹哑口无言。
离婚后的晓茹是抱着对世界的否定来看待世界的,她觉得自己心中充满爱却无处可放,生活中的人都变得那么不可信。晓茹那时觉得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别人,她再也不愿陷入感情的旋涡中,再也不相信爱。觉得生活中的人,包括自己都带着面具,连自己也认不清自己了,何况别人?她学会了逢场作戏,游戏人生,学会了玩世不恭,昏昏噩噩渡过此生。她只相信事业,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事业使她享有了成功和荣誉。可她并未因此而真正快乐起来。反而常常感到自己的生活如一潭死水,搅动它都激不起半点涟渏。一种死的沉寂让她苦闷不堪。直到遇到伟鸿,晓茹仿佛变了个人,脚步轻飞,脸颊泛红,面带甜甜的微笑,生命重新焕发了光彩。这时的晓茹虽快乐,却感觉在梦中。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真的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是真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后和伟鸿会怎样,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了。于是,她想起了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最糊涂。”是的,这时的自己怎能明白呢?这样想着,手机响起了,是伟鸿打来的,耳边是那令晓茹兴奋的声音:“宝贝,到家了吗,路上顺利吧?”“伟鸿,我己到家了,我很好,谢谢你。”
晓茹一边说着,心被感动了。毕竟现在在这世上只有他把她当宝贝,她永远不会忘记伟鸿。无论以后怎样,她都不会忘记在她消沉落寞的时候,是伟鸿激起了她水中的涟渏,是伟鸿让她再次勇敢地接受了人间真爱。在她用清醒的目光看世界时,让她那么真切地相信了人间真爱。而在此之前她是一点也没有料到的。那场离婚带给她的伤害,竟这样被伟鸿抺去了,伤疤修复了。于是,晓茹感到自己还是幸运的,应该感谢生活,感谢伟鸿给予她的爱。想到这里,晓茹脸上现出了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