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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

  农村扶贫有两个“离不开”。一是离不开一个好的村党支部,几乎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党支部的引领;二是离不开亲朋好友的传帮带,这种帮扶多以血缘为纽带,即“便宜不出外”。

  母亲有两个妹妹,就是我们的二姨妈和三姨妈姨妈对我们的家庭贡献很大,我们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劳力少,父母忙不过来,姨妈经常去家里帮忙,帮助母亲做饭,做衣服洗衣服,收庄稼,拾柴禾,喂猪等等,我们一家对姨妈有很深的感情。

  二姨妈的身体不好,影响了晚年的劳动,日子过的相对清贫些。三姨妈是闲不住的人,一年到头忙碌,种着庄稼,做着小生意,喂着羊,累但过的相对踏实富足。

  二哥是做酒水批发生意的,是好几种品牌酒的代理商,有仓库、有车队、有销售网络,生意风生水起。做任何事情都要靠人品的,二哥人朴实,为人也低调,没有贷款,没有担保,没有欠账,但厂家直销,货真价实,回报稳定,每年的销量只增不减。生意渐渐做大了,需要再招人。他现在已雇佣了20多个人。通过自己的合法经营,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供养20多个家庭,二哥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他要招一名仓库管理员,条件是得忠诚老实,识字,能简单的记记往来账,体力能跟上,能帮助装装卸卸。我的二姨夫很合适,此时他50岁上下,体力也可以。况且二姨妈的身体不是很好,他俩长年以农业为生,日子过的清苦,也算是对他们的救助了。

  经过协商,每月工资2000元,年底再分奖金。实际的月收入在2500元左右,二姨夫当然同意了。因为这时候我的正科级公务员的月工资不足3600元。

  起初合作是很愉快的,二姨夫也很负责任,因为收入确实比在家务农强。稳定且不受风吹日晒,生活也比家里好;他很是感恩,得空就为亲戚多尽些义务。合作了几年之后,二哥二嫂想让我二姨妈也过来,主要目的是照顾她,因为二姨夫住在莱城,她自己一人在老家,不方便,夫妻不能互相照顾。于是,把二姨妈接了过来,住在仓库边上的房子里,房、水、电都不收钱,每月再给二姨妈1000元,这样他们夫妻的月收入在3500~4000元,每年下来收入接近5万元。开头几年他们一家很是感激,脸上整天喜下下的,满嘴的亏了你啊,亏了你啊,连二哥的家务事、眼前活也都主动承担了。

  二哥在行善积德,我不止一次地说。我父母也经常说:“恁二哥心肠真好啊”。舅舅、舅妈们也夸奖过他。

  三姨始终在忙碌着,她羡慕着二姨,但是自己能劳动没靠别人。自从年轻时她就出豆腐,每天一作豆腐,从备豆面、磨浆,到后期制作,再挨家挨户叫卖,都是一人忙碌。尤其磨豆浆一项,在没有专用机器以前,都是人工,早晨三四点就得起床,很是辛劳。这一干就是30年。前几年年龄也大了,大家都劝,才停下来。之后又蒸了几年馒头,与出豆腐相比,蒸馒头相对轻松些,但也很辛苦。现在年龄又大了几岁,开始在街上摆摊,卖各类杂粮,相对又轻松些了不少,但钱不少赚。每年下来她能挣四万多元。姨夫长年放羊,基数是60腔左右,每年也能挣一万多元,他们靠自己的诚实与勤劳,过的殷实富足。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四五年。

  期间,二姑姑找他来了,说是表弟买房需要钱。舅舅也来了,也是表弟买房需要钱……这个好人不好当啦。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与二姨妈也合作不下去了。二哥二嫂想做个好人,结果事与愿违,好人做不成成仇人了。

  原因是二姨妈嫌给的钱太少,且天天骂:“操恁娘,郭老二,你不讲良心,恁挣那么多钱,给俺这么一点点”。此时,二姨妈每月得到的是1400元。我忙于上班,冲突大半年了都不知道,他们拉给我听后,感觉很荒唐,也很可笑,我感觉有必要出面劝劝她,心结解开了就好了。这么着,开始了我俩的对话:“二姨,每月能有这个收入很不错了,光你这一份你俩就花不了,剩下姨夫的那份收入可以全部攒起来,将来填补给儿子,多么好”?

  “恁俩是亲兄弟你肯定向着你哥哥了!都是下力,他挣那么多,凭啥给俺这么一点点?”她老人家不买我的账,她的话着实让我哭笑不得。

  “他挣多少赔多少是他的事,与你没关系,只要他按月给你俩开钱就行”,我继续说着。

  “给俺个零头也行啊?恁哥哥真没良心,恁娘也不说他说”,二姨妈很是偏执。

  “他给你这些钱当初你是同意的,是你们自愿来的啊”,我还在努力着。

  “俺来的时候不知道他挣多少钱,给俺这点钱恁能睡着觉唠?”二姨妈重复着她的让人不可思议的逻辑。毫无疑问,我的努力失败了。其实,这些话之前别人已经劝过无数遍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矛盾陡然升级,已不再是争吵。

  二姨妈采取措施了。她的小叔子从乡下赶过来,说是看看哥嫂。二哥客气地问了问,返回是否需要车送,他们都谢绝了。这样的情况重复了二三回,也不知道几回,是二哥二嫂碰见了二三回。我二嫂起了疑心,下班后,远远躲在接骨木树丛和大栾树后面的轿车里观察,原来二姨妈的小叔子开来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傍黑装满一车酒拉走了。

  怒不可遏!一车酒着实不少钱。

  我娘也不干了。“叫她回家啊,这个好人咱当不起,别再填还她了”。关键时刻,她舍弃了她的亲妹妹,向着她的儿子。她尽了一位母亲、一位大姐应尽的职责。严格来说是二姨妈自己舍弃了自己。

  三姨也与二姨妈有个对话:“二姐,我一年到头破死破活地干,才挣多少钱?上哪里找这户外甥?”“俺就想多要两个”;“别不知好歹了,回家你咋着生活?”“他给的忒少,俺就想多要两个”,二姨三姨是两个“外人”,不会“有偏有向”了?他俩也都拉不到一块了。二姨的偏执让任何人都没了办法。

  不可能再维持了,我二嫂也不再妥协。

  这么着,两家解除了合同。起初,舅舅们也骂过二哥二嫂一段时间,了解真相后都选择了沉默。

  子曰:“君子忧道不忧贫”。真不愧圣人也。

  回到老家后,二哥每年救济她1000元,收入断崖式下跌。又过了几年,说是二姨妈病了,得了脑血栓,儿子结婚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没钱治病了,一开始歪顾着不去看,治疗不及时,后来以歪就歪治疗也不系统,留了严重的后遗症。又过了不到一年她老人家去世了,享年69岁。

  接下来的这一年的正月初四,我走亲戚,去农村看望我的三姨妈。三姨妈那年66岁,身体还可以,就是听力不好,血压也有点高。二姨的去世,我们都很感慨。由于都知晓个中的缘由,也都保持了沉默,没再尽着说。二姨妈的偏执着实让三姨妈脸上挂不住,感觉没面子,还特地劝我不要过意不去,一人一个命啊。我们聊了家长里短,聊了三姨的身体,自然也聊到了三姨的家庭收入。他们俩一边说我一边算,详细算了一下他们的收入,每年在5万元左右,加上两人的养老补贴,接近6万元;每年支出,包括生活支出,人情世事,走亲串友,头疼脑热等等,大约需要1。5万元,最多不超过2万元,只要有房子住,农户很少再有大的基础建设投入。

  “每年你俩能结余4万元?”

  “差不多,有时候不到”,姨夫答道。

  “这些钱做啥了?”

  “存一点,其余都给小孙子了”,姨夫面带喜悦,露出了被烟熏成了黄色的上牙。那种喜悦确是发自内心的自然的流露,特别灿烂。老子为孙子服务,这是中国人的哲学,看来确实挺幸福。

  “今年多得了900元”,姨妈说着,莞尔一笑。

  “咋了?”一句话吊起了我的胃口。

  “今年选村干部,他们送的”。姨妈笑的更开心,这是她们平生第一次“受贿”。农民能受贿,这稀罕。我说呢,近期上访的咋这么多!

  “共四户,两户各送来300元,两户各送来150元”,姨妈记得清楚;

  “最后谁当选了?”

  “送300的其中一户当选了”。姨妈收住了笑,好像也在为另外三户惋惜。

  “落选的那些人,钱不是白搭上了?”我还在问着,因为这个消息着实令我惊叹。“搭上就搭上啊,又不是俺问他要滴”,姨妈说的朴实、在理。“不这么治,票就门散(方言:匀散的意思)了,谁也选不上”,姨夫补充着,话语里能感觉出他们夫妻俩的幸福与和谐。

  “其他村里也这样?”

  “差不多,有些村不花两个当不上!”

  问的好奇,答的朴实,听者无奈。

  是的,写到这里,你我都会问了,“能这样由着他折腾?”对此,我思考过不短不短的时间。

  我估摸了一下,他们全村300余户,每户900元?他们只管收钱,其他户收不收,收了多少,彼此不知道,也不问。应当都有吧?因为姨夫是个很老实巴交的人。我估计,活跃分子、刁惨分子应当还多吧?!因为他们会主动鼓捣事,影响选举进程。谁当选了对村里有什么好处,对老百姓有什么好处,他们更是不关心,也没那能力关心。若每户900元,总数超过27万元。若按拉拢60%的户当选,至少也得16万元?其中的一部分赔不了,因为当选了以后,再想办法捞回来吧?那另一部分怎么办呢?虽然有三个人承担,但是谁的钱也是钱啊。“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也太窝囊了吧。一场选举换来无数个问号。

  这钱不可能白丢!得把他告下来。

  于是,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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