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他总是不肯放过我,我也很难做的。甲鼠摊开了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这模样看了只是让我想呕,平心而论他这一回皮相还是很好看的,可是怎么也隐藏不了内心的肮脏……
你就会说这些,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弄死了他?!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即刻祭出了一枚玄阴珠。
甲鼠还待张口说话,这颗玄阴珠划出了一道光,直接向他的命门飞去!
哎……
我听见一声惊叹,于此同时,甲鼠以我不可见的动作将我控制住了,我发现自己双臂被他的双手如同镣铐扣住,我暗道一声:完了……
甲鼠在我耳边说道: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不想想,就连你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平常……都不怎么练功,关键时候,又怎能战胜我呢?嗯?!
他有些怒气待发,我自知处境堪忧。
说说,他是怎么被你弄死的?我悠悠叹道。
你,这么在乎?好,我就说给你听……
听着甲鼠的述说,我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原本他是胜了半招,可甲鼠却借机遁走,这样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他原本以为甲鼠已经死透了,也不知为何,甲鼠只是假死过去。
我想问甲鼠如何假死,却又担心甲鼠不继续说下去,只好狠狠咽下了念头。
甲鼠不无得意,脱口而出说:还好得到了那对妖兽的内丹,不然,嘿嘿,你就见不到我咯,小美人儿。
我暗自啐了一口,甲鼠这个人简直太没有人性,那对妖兽,我所料就是黑狼和白狐!
内丹,传说中修炼成人形的野兽身体里藏着的修炼成的“果实”!
我为了顺着甲鼠的意思,违心说:想不到你的功法还这么强。
那是,那是,你以后会崇拜我的,放心,我能罩着你。
你说你能罩着我,听起来很厉害,我说。暗地里我却在咒甲鼠不得好死!
甲鼠的述说多半还在自吹自擂,我耐着性子听,自己整理了这个混蛋、该死的人所说的完整故事,在这个故事里的他,很可能不再生于世间!
……
那片小树林果然是他和甲鼠的决斗地点。他虽喝了点酒,却还是精神抖擞的赴约,去赴一个有去无回的生死之约。而这之前他是微笑着的,高兴时还摸我的头……我却半点也不能察觉那时候的他心底里的一丝丝想法!我本来痛哭了几日,本以为再也哭不出来,这个时候却不禁泪流满面。
我竟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有空就练功,只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
甲鼠嘻嘻笑说,宫羽,你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以我内外兼修,又学习了妖法,他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我听了只是想吐,却无奈地流下了眼泪……怎么了,我的泪水没有成型,直接碎成了渣?我此刻才意识到,我的泪水……不再是玄阴珠!
我的后背汗湿了,风吹着十分寒凉,我微微的抖了抖,有些绝望,我的玄阴珠再也没有了,如何同甲鼠斗?唯有和这个畜生一起死!
甲鼠刚才就从我手心里夺走了最后的玄阴珠,不然甲鼠如何能放心和我说?甲鼠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我听着就腻烦!
他有没有最后留几句话?我小心翼翼地问甲鼠。
不料,甲鼠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着,他嘛,就说了一句话:要你忘了他……哎,我可是没有骗你的!
忘记?忘记他,怎么可能……我哽咽着,尽量不哭出声来。
夜里的风寒凉,这里……只有见不到的荒草、隐藏于草间的昆虫和蛙,我总算能够死在这里,这里有我对他的所有追思!
我想了想,如何能够让甲鼠抵命,却没有把握。我十分恨自己,以前太任性而为,没有好好修炼功法,如今的甲鼠重生又有了两个妖兽的内丹,我可能斗到死么?
我悲到了极点,竟然笑了出来,初时只是压抑的冷笑,连我自己都意外的冷笑,接着咬碎了银牙笑,最后却比哭还难受的大笑!
甲鼠怔了怔,很快用右手扼住了我的咽喉,说:丫头,你作死么?
死?我在脑海里讥笑甲鼠,我可以视死如归,我可以死后在苍茫世间继续游荡……原本,我就是一只元神受损的鬼!
甲鼠!你快放了这位姑娘!
我听见一声娇叱,是那个女人?!
呵呵,原来……你不是只身前来,还请了帮手?
甲鼠将我置于他的身前,防备着那个女人有可能的下一步动作!
我感恩地想: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来的挺快,这个女人是信了我对她说过的话。在离开蜀地的时候,我告诉她其实凶手是一个叫作甲鼠的人,这人太奸狡,只有我来引出他来……
寒霜,你怎么样?女人问我。
我在夜风中颤抖着说:没事,我不是甲鼠的对手,因为……我被这甲鼠控制住了,如果,我能够……本来是有捉住甲鼠的机会!
甲鼠嘻嘻一笑,说:来的还是个美女,对,她说的都对,如果她没有被我控制,本来还有机会的!啊……
我踩了甲鼠一脚,跟着胳膊肘后锤,伤了甲鼠的腹部,这才挣脱了出来,扭转身便施法,玄阴珠重新回到我的手中,我将玄阴珠祭出!
甲鼠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成钳子状又来抓我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女人竟在我面前现身,她来得好快,看来她也很不简单!
我已经倒退了几步,祭出一颗玄阴珠设了个结界。
甲鼠身形更快,离得我很近时,手中多了柄匕首,匕首插向我时,女人毫不惜命的想挡在我前面!
她慢了一步。
甲鼠的嘴角微微上翘,我见他手中的马灯早已滚落在地,我心里晓得,我不如他快,避无可避,冰凉的匕首触碰到我的咽喉的同时,另一把匕首已经如电飞驰,只不过,被我设下的结界拦住,匕首尖端抵在结界上,力道渐渐消弭,匕首落入草地里。
女人想必很吃了一惊,她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匕首落地,想必她是见到了的!
我的脸颊感受到甲鼠吹过来的气息,我咬了咬唇,说:甲鼠,你劫持了我,还不……还不离开这里?!
甲鼠诧异地说:呦吼,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只是不想这个为了我而奋不顾身的女人也落在甲鼠的手里!
我又祭出了一颗玄阴珠,微蓝的球形壁垒保护住了女人,她眼见如此,竟然哑着嗓子说:姑娘,你不必管我了!
我不理,心中暗自窃喜,终于……我能救下这个女人,他的在天之灵见了这一幕情景,应该会为我高兴吧!
甲鼠抖了抖,说:寒霜,你不怕死了是不是?
我懒得回答甲鼠,我只想着就算我死了,也会和他再见面,我向往着饮下忘川的水,向往着走过往生桥,向往着新的生命重新开始……
可我,元神有损不可能往生的,不过就是没了这一副皮囊,再寻一副就是了……
我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我喃喃念叨:宫羽,此生有你陪伴过,我已知足!
寒霜,你不可以放弃性命,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你娘么?
我听见女人无畏的、坚定的声音,我看见在我设立的结界之下,她一步一步靠近……
甲鼠声音劈叉了一般叫道:给我后退,不然……我杀了她!
女人仍旧步步进逼,她这是在给甲鼠施压,进一步瓦解甲鼠的心里防线!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甲鼠知道实际上这样的局面对他极为不利,他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功力,但之前看来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
我慢慢的平静下来思索,这个女人真是他生前的同事吗,竟然连性命也不要的想要救我?
甲鼠,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我听见女人这么说,不禁又吃惊。
甲鼠眼珠子乱转,说:你……什么意思?要换下她?可老子不愿意!
由不得你!
女人移形换影,来得好快,连甲鼠也未能看清她的来路。
我被无形的力量推开,这个女人已经和甲鼠近身缠斗在一起。
我咬唇思索,眼前的两人却斗得难分难解。
女人的双手捏了个诀,指尖莹莹闪光,正对着太阳穴,我看了有几分熟悉,对了,是我没有练会的功法,这个功法……他、他也似乎不会使,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的?莫非他们两个是……是师兄妹,师姐和师弟?
啊,我急的跳脚,这个女人身份究竟是?我又不能现在问她,她可是无暇分心的!
甲鼠不知使的什么妖法,我隐约看见他祭出的虚影:有时候是一副尖利的牙口,有时候是九条挥舞的长尾,是……是那两个妖兽的原形?
我捏紧了拳,恨不能上前帮那个女人。
而我设下的结界也不能保护她多久,眼下,她是在为我挡下甲鼠。
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心里这样称呼这个女人,我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
记得她说过我不是一个人,此时她是践行了她的话!
我见甲鼠后空翻数圈,拉开了和那姐姐的距离,他的手中多了两柄匕首!
姐姐,小心!我手里拿着甲鼠带来的马灯,将此刻的危机看得有几分明白。
这位姐姐的指尖朝着甲鼠指过去,左右两道光芒划向了甲鼠,而甲鼠的嘴角却翘了上去,他虽中了招,却只是衣衫破了洞而已!
我又寄出了一颗玄阴珠,甲鼠的匕首堪堪抵在结界上,激射向两旁,我又救了姐姐一次,哎,我哪算是在救她,分明是她不顾性命的救我,这一点倒是和他一样!
这两人如果这么样的都为了我拼命,那她和他究竟有什么联系,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非,这位姐姐是他的红颜……知己?
我只觉得内心泛起了醋意,跺了跺脚,想问姐姐,却还是不得时机!
我的手里只有十来颗玄阴珠了,我不得不打算着怎么用才划算,心里正计较着,却听见那姐姐说:寒霜,你怎么还不逃?
哼,她能逃嘛,她逃了一辈子都不能安心!甲鼠倒是知道我是性情中人,呸,这么个猥琐、奸狡的仇人了解我,我还不如吐一阵子,实在太恶心!
我试着捏了个诀,双手指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初时不知道如何继续,见那姐姐已现疲态,心里突的一跳,直接将指尖指向甲鼠,两道光划向了甲鼠,甲鼠闷哼了一声,看样子中招了!我心中一喜,接着便又施为,甲鼠的衣衫变得褴褛,我见了觉得很是不雅,可甲鼠,明明还在抵抗,甲鼠怎么就打不死的?!
娘,女儿又没有办法了,见着这个仇敌嚣张,却不能置他于死地!
我一想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轮回,我这心里就疼,先前试了搜魂术没有找到他的魂魄,我……他是不是元神俱灭了?
这是我心底里最大的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