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徐紫澜悠悠迈步课室外,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在那。
齐安迪手推自行车,两人一块慢走,他们原是上下楼邻居,现加同窗关系,却通常相约回家,使他人分外眼红。
一路上,她对他那礼物期待得很,嘴中念念有词紧跟,虽期待,终究还是忍下来开口的冲动。
不知不觉,她顿下步伐。
“你干嘛停下来?”他推车后退几步靠到她身前“上车,我载你回去。”
徐紫澜坐到车上,伏于齐安迪背后。
清风呼呼,阵阵拂过耳边,脚下小缝隙里,野花香,青草青,绿荫陪衬,胜过画卷。
未几,便回到楼下,尚未上楼,听闻内间传出乒乓响,是收拾东西的动静,好奇心驱使下,她上楼推门,正是爷爷手忙脚乱在整理东西。
“爷爷,干嘛收拾得这么干净,谁要来?”
“是有一个人要来,她是我的……我的一名故友。”
徐耀明断续的话语令徐紫澜心头一震,可很快,又眼前一亮,如发现新大陆。
待会有客人要过来?
近半年家中都没来过客人了,要来客人,她当然万分欢喜啦,且说,这是第一次见爷爷为接待客人这么用心整理屋子,这个故友定是非同等闲。
“爷爷,客人是男是女?”
“等过来后谜底自动揭开。”
徐耀明咬紧牙关,不论孙女怎么问,他终究哑口,像其中蕴藏着某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突然,徐紫澜好奇倍增。
问来问去,爷爷终究撬口不开,她也不敢再怎么问了。
“既然你们家过会来客人,我就先上楼去,紫澜,晚点再找你。”一说话声怏怏入耳。
话音降落,徐耀明才发现孙女身后另有其人,讶言说“齐安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忙着收拾,没注意到你,进来坐啊!”
齐安迪摆手兼摇头“徐爷爷,我不坐了,待会您要招待客人,我先离开好了。”
别前,他靠至徐紫澜耳根边上轻声叮咛,像是留下什么话。
说完,转身猛跑。
前脚才刚出门槛,瞥见不远处正走过来一个人,是个女人,齐安迪顿时傻了眼。
莫非她就是客人?
入眼的女人高挑身材,不胖不瘦,农妇衣着,不算中年,是个即将步入花甲年纪,气质高贵,超凡脱俗。
齐安迪呆着半天未反应过来,这时,女人从身边走过,他余光回眸一瞥,却听徐耀明话音“你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去接你?”
“不用,我还认得路。”女人上前淡淡说,然后被领进了门。
齐安迪心生好奇,过去把身体轻伏门槛边上,观察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一时间,竟忘记要回家的事。
只见妇女俯身坐在靠窗边长椅上,徐紫澜则从附近移来椅子与她对面而坐,问道“你想喝什么?”
女人没回答,徐耀明从冰柜中取出一袋牛奶,两罐橙汁,毫不犹豫将牛奶放到她跟前,如同知道她不爱喝橙汁而爱喝牛奶。
她一直羞羞答答的静坐着,自从进屋,未曾吐过一言。
徐耀明举起橙汁喝上一小口,淡声问“你离开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妇女安静得出奇,单单哑口无言,连头也不抬,仿佛在回避着什么。
徐紫澜见此情况,好生奇怪,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旧相识,而且很熟,怎么问什么她也不答,并且爷爷未曾提过他有这么一个故友。
“前辈,您和我爷爷以前就认识?”徐紫澜问。
“是,从小就认识。”
“难怪呢,看样子应该是认识很久了。”
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妇女感慨万千“耀明,这么多年不见,你孙女都这么大了,回想起当年我离开时,我们都不到二十岁。”
徐耀明淡笑“这是你第一次回来,过得好吗?”
妇女心虚垂眸,她欲言又止,一时间竟口哑无语。
“前辈,我该怎样称呼您?”徐紫澜心慌地道。
终于把憋在心底半天的话问出口,她稍感心跳缓缓减速。
“我姓王,是从事医生行业,因为我有比较好的文凭,回来前在一家医院当院长。”
“那我叫您王院长。”
“好啊!”
……
时间无息,不多时,已为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晚风吹凛,实在清凉。
徐耀明出言邀请王院长留下做客,自己欲进厨房做饭,不料,她摆手言绝,说要自己做东,话老友重逢,理当把酒当歌。
“小妹妹,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去了,我们学校刚开通晚自习,等下我还要去学校。”
冲着盛情邀请,徐紫澜用‘晚自习’当借口来搪塞,不过学校对晚自习并不严格要求,全由着他们去不去。
其实她很想很想去饭局啦,但又转念,这种饭局不适合她,再者,两老多年不见,定有很多话要谈,跟去岂不是成了‘电灯泡’。
这一点她更清楚。
“不去就不去,自己上学小心点。”说完,徐耀明径直出门。
两人离开后,屋中只留徐紫澜一人,万籁俱静,她朝门口眺望,齐安迪不知何时不见影踪。
看看挂钟,已到了上晚自习时候,她背起书包,直奔楼下。
脚步刚离开楼梯,则飘来呼唤“徐紫澜……”
她欢快转头,身后,他背着书包,步伐匆匆在后迅速疾步。
她瞥到他手上多出一只风筝,奇怪问道“哪来的风筝?”
“这是我打开存钱箱买的,我从来都不会动那里面的钱,平时学校要交什么费用,都是伸手问我爸爸妈妈要。”
“那你现在用它买风筝,你爸爸妈妈不会骂你?”
“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用都行,别的同学不陪你玩,我打开我的存钱箱买个风筝和你一起放,怎么样,够朋友吧?”
徐紫澜受宠若惊,齐安迪平时不舍得花的钱却愿意用它买风筝,只为跟自己一起放,她既兴奋又意外,心中默念“能认识他真好。”
男孩与女孩奔至空地上,把书包置于一旁,他们一前一后地站着,齐安迪紧握线束站于前,徐紫澜高举风筝站在后。
晚霞带来强风,他尖叫一声“放”,她双手放开,他紧拉线束疾步猛跑,风筝随风御飞,直上高空,顺风飘扬。
风筝越飞越高,她始终微笑着昂首高空,他把风筝拉近她身旁,她接过他手中线束,让他手并手跟自己一起放。
一只风筝在高空上高飞,男孩和女孩在地面猛拉。
风筝飞得比鸟高,踏地高望,如一只北归的鸿雁在蓝天上展翅高飞。
突然,她脸色骤然一变,双眉翕合,‘闷闷不乐’写颊边,身子一侧,跑到附近台阶上一个人静静发呆。
他稍感诡异,把风筝绑在树杈上,奔至近前,关心地道“怎么突然皱起眉头?”
她哑声答“星期一要升旗,学校要求穿校服,可我的校服裤子早就不知在哪个角落了,我真怕那时又要受罚。”
他一时间也没注意,想到校服是学校统一订制的,只能安慰她“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星期一升旗仪式取消也说不定。”
齐安迪口中虽送安慰,内心则刚好相反,忐忑未完又为她忧心,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升旗时不用受罚。
他脑中拼命地想啊想,隐约现出一个法子,既然她……那不如……
离升旗还差三天,两天后,星期天,不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