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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闹剧

  风摇着路旁的大桦树,满树发黄的叶子随风窃窃私语,时而漫悠悠落下几片。一只喜鹊站在树顶的窝边喳喳地烦恼着,似乎谁吵醒了它。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树下一三轮司机从临街商部里搬出了一张被磨得光溜溜的木头小方桌,放在大树下,他顺手把一沓扑克牌拍在了桌子上,一群等活的三轮司机倾刻被吸引了过来,“来来来,坐坐坐,三缺一,咦!泼今天怎么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听“哗哩哗啦,嗵嗵嗵,哒哒哒……”的声音,不看也知道这是泼的破三轮的声音,也许他害怕赶不上耍牌打扑克,不管不顾,逆向朝着大树下开来。

  可今天泼不走运,正当他风风火火离大树还有十米时,从大院斜坡里开出了一辆崭新的白色皮卡车,等他们发现对方时,已来不及躲开,虽然年轻司机红一脚猛踩刹车停在路边,可泼那破三轮压根就没刹车,如一头受惊的老牛,不听使唤地从皮卡车头上蹭了过去,摩擦缓冲完了才停下来。

  泼咧着嘴露出参差发黄的牙齿,伸伸胳膊蹬蹬腿,在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没受一点伤呢?没受伤怎么要钱?他瞟了一眼自己的三轮,恨恨地想:这破三轮也不争气,哪怕坏个车灯也好说事呀!

  红紧张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车早停了,他的脚还死死地踩着刹车,吓得冷汗淋淋。且不说事出突然,重要的是他知道今天遇到的就不是善茬,附近谁不知道泼呀,一人吃饱全家不饥,谁滩上他不讹你俩钱哪会善罢甘休?

  红从车上下来,看看泼没受伤,长吁一口气,但等他回过头来审视他的车时,立马傻了眼,好端端的新车被蹭得少皮没毛,车头上漆蹭没了一片,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红心疼死了,他尽管知道泼穷得叮当响还是个无赖,但也得跟他理论理论。

  可红还没说话,泼却先开了口:“看我没受伤吧,可你吓着我了,这一惊吓,我的脑细胞死多少知道不?你得赔我!”

  “你违章了,我的新车被你的破三轮蹭成这样,还让我赔钱?还有没有天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树下等待甩扑克的人围了过来,泼觉得好歹这些人不是牌友就是同行,以为有人撑腰就更来劲了,唾星四溅指手划脚:“大家都来评评理,他的大车把我的小三轮撞了,这可是我唯一的挣钱家伙,今天不赔钱能行吗?”说着他两脚一跳,顺势坐到皮卡机盖上。

  红急眼了钻进车,头伸出车窗外说:“有本事你别下来!”

  “谁下来不是人养的!”泼说着话翻身爬在车头上大叫:“车撞人了,车撞人了……”

  他的叫声引来好多人注意,一瞬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那么多人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谁通知了红的妈妈,她拨开人群站在泼对面:“有话好好说,大男人怎么能胡说话?”

  泼跳下车手舞足蹈反驳:“谁胡说话?都是你和男人晚上造人没点灯,要个儿子没长眼,把我碰了还耍混不想赔钱!”

  人多嘴杂,七嘴八舌,红的妈妈耳背没听清泼的话。“哎,你说啥?再说一遍!”

  泼趾高气扬又重复一遍,这下听清了,可引来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红妈妈连羞带气,口也没了遮拦:“你妈个X,你看见你妈造人了?”说着伸手想挠泼一把解解气。

  可泼毕竟多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深知“好男”不给女斗的道理,红妈妈手还没挨往他,他两手抱头就势蹲下连声大叫:“打人了,打人了……”

  他听到红关车门声心想:“车一开走,自己就没戏了。”于是又一骨碌钻到皮卡车底盘下。

  红急着要走,可遇到泼这样的人,让他哭笑不得。红出来躬身大叫:“看我开车碾死你!”

  “你碾呀,我正愁没人披麻带孝哩!”

  红束手无策只好打电话向警察求救,警察鸣着警笛来到现场一看也大吃一惊,以为皮卡车碾死了人,立即控制了皮卡车司机红。

  泼得意地在车下大叫:“对,就是他,撞了我还打我!”

  警察听到车下的人说话不像受了伤的人,问他为何躺在车下?

  “他撞晕了我,他母子俩又挠又打,我是受害人为了躲避追打,才躲到车下的。”听泼说得有鼻子有眼,还真像那么回事。

  人常说旁观者清,在这群三轮司机中有位年龄大的,实在忍不住了,拉过一位警察耳语了一阵。

  警察过来躬身对泼说:“出来吧,出来再说事!”

  泼听到警察的话,没出来,却马上呻吟起来,口口声声说他头晕出不来,警察伸手拉泼,他却往进缩死活不出来,说若红不拿钱给他看病、不赔他三轮,他就死在车下。

  事情在僵持着,附近商铺的人出来了,过路人驻足了,过往的车辆司机也想探究一下真相,大路边人山人海。

  一开大奔的司机鸣着喇叭问熟人:“出什么事了?”

  “皮卡车把人撞了!”

  “这肇事司机太不像话,撞了人还打人,看把人家吓的钻车下不敢出来了!”

  “这警察也狗仗人势欺负老实人!”

  ……

  红听着人们不明真相对自己曲解的议论,有口难辩急得脸红脖子粗。

  正在难解难分时,红的父亲回来了,他看了看现场掏出手机:“一二0吗,某路口发生交通事故,请来车施救。”打完电话,躬身低头问车下的泼:“能坚持吗?钱不是问题!”

  “哎…哟…,哎…哟……”救护车鸣笛开道,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出了通道。

  车门开了从车上下来两位白衣天使,拿着氧气袋,急救箱,两位男医生从车上抬下担架,问:“受伤的人呢?”

  警察说:“在车下!”

  “为什么不施救?先拖离肇事车,失血过多人会死的!”

  那位老三轮司机开了腔:“他自己能钻到车下,肯定能自己爬出来!”

  泼真切地听到自己的同行揭了自己的老底,气得火冒三丈,竟忘了自己的处景,头从车下伸出来辩解。

  说时迟,那是快,两名警察一对眼色同时伸手把泼从车下拉了出来。

  泼满身是土脸如死灰,可还不忘初衷:“警察同志您得给我做主,是他用大皮卡车撞了我,还动手打人。”

  “你哪儿受伤了?”警察不动声色地问。

  “头,脑子。哎哟头疼!”泼说着又用手抱住了头。

  红父亲说:“上车吧,到医院看看。”说着伸手打了打泼身上的土,欲扶他上担架。

  泼这会儿不知怎么想的,自己起来上了救护车,红父亲友好地对泼挥挥手:“你先走,我马上到。”

  警察叫过医护人员,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医护人员会意地笑了笑,救护车“哎哟……、哎……哟……”地绝尘而去……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停到医院门口,泼这会儿耷拉着脑袋,医生告诉泼先付“120”出诊款.

  泼掏遍口袋,找到了两天辛苦赚来的几十块钱,然后又颤抖着手塞进口袋。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无辜的样子,歪着头又呲出差参的黄牙:“这钱不该我掏。”

  医生说:“下车进大厅等着吧……”

  泼翘首朝来的路看了看,思忖了一瞬,跳下车朝医院大门外走去。

  救护医生笑着叫道:“方向错了!”

  泼头也没回。医生说:“这人……”

  泼这会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因为他意识到了今天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等他赶回大树下已人散茶凉,

  他问张三:“我的三轮车呢?”张三笑而不答。

  他又问李四,李四轻蔑地斜视泼一眼,脸转向一边。

  泼拉住王五:“我的三轮呢?”王五不耐烦地说:“责任全在你!警察拖走了!你的破三轮值几毛钱,等着交罚款吧!”

  泼这一次头真疼了,两手抱头蹲在地上,不过这一次,没人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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