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大雪纷飞,梅林染红了琉璃殿外的宫墙。
”子鱼,拿一件披风来吧。”慵懒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是。”一个束发墨衣的侍童进了大院,从橱格里寻来一件呢绒的锦绣披风,急步出了前堂。
铮铮琴声打断了一室的寂静,艾狸斜倚在狐裘貂皮大椅上,看着软榻上的波斯猫。少顷,艾狸起身,移步去后院外。宫墙一隅,一位素衣墨发的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一语未发。艾狸走进,对人语“:禅,进屋吧,这儿冷,披风裹住体肤,怕不耐心寒。”素衣男子转过身,轻声回应“:艾狸,这世间,怕只有你懂我了。”
光影流逆,众蜀臣肝肠寸断,这皇室的天下,竟败在了刘禅的手里。而他一句“此间乐,不思蜀。”没了后路,从此,天下再无帝君刘禅,改天换日后,徒留千古骂名。
世人都道刘禅昏庸懦弱,殊不知,他为了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居乐业,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宁愿背负一切罪过。胜者为王,亘古不变,谁又记得谁的初衷?
起风了,禅伸出手去接落雪,他说“:这美丽的东西总是留不住的,回屋吧。”艾狸与禅并排进了里屋。子鱼点了一炉熏香,顺便带了门,这屋内方才暖和些。
吴王当政,就将禅送入这座宫殿,虽是有些偏僻,倒也正中禅意。时常宫里派些宫人来送些细软和用品,倒是为了显得吴王大度。禅愈发少上街市,反就着这儿的物件度着寒冬。
今日是大年夜,虽是有些,但市上倒也热闹。子鱼轻声向艾狸低语,“艾大人,今年宫内盛典,不知在下是否请殿...禅呢?”艾狸沉思片刻,道“:子鱼,这么多年,你是该改口了,今晚,便引禅出去走走吧。这长安城近几年繁华的很,也不负他所望啊!”
彩灯门檐挂,罗绮竞豪奢。木簪青衣,缓步走来。禅掩去眸中的落寞,回头看着子鱼,说“:艾狸今日可来?”子鱼伞柄微倾,禅寻着视线望去,艾狸站在一尺之外淡笑未语。禅加快脚步,穿过闹市,走至艾狸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向“绫阁”走去。
这家酒馆有些年头,汉灭吴起之前,它便存在了。
多年的“赏赐”都被禅花费在了这间酒馆,虽是东家,确是少来查看,这儿的管家是亲信,亦或友人。是多年前在诸葛先生的私塾相识的人儿,如今,他妻已故,为了怀念,倒是对酒馆也上心的紧。
禅和艾狸上了茶水间,选了一处风景独好的位置坐下来,喝上一口青梅酒,捻几粒花生米儿。半晌,禅有些微醉,叫来子鱼,去取来珍藏的画卷,那是儿时的梦。禅低语,可是不敢去追寻,如今,实现了,哈哈。有液体缱着醉意,迷了双眼。这世间终不可两全,诸葛先生的锦囊妙计是注定要没入尘土了吧!艾狸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起身合了窗,置了被褥,吩咐下人照顾禅。自己则垂手坐在床边,叹道,这是何苦呢?这天下人应是感激你的,生不逢时,何乐?合乐!
这样的大年夜,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禅惺忪了睡眼,以为此生足矣,再合眼,恍如回到了当年。禅和艾狸在诸葛先生家的院子角落发誓,从此宁做平民永乐,不做帝王不和。那个时光静好的午后,又有谁知成就了百姓的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