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生最悲痛莫过于生离死别,又有道莫过于不能无憾,再有道是莫过于铁石心肠。
初到贵境,眼前一幕让我震撼,好多的应接不暇,其家门前人气爆棚,个个垂头丧气,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吾感又怪怪地。
此场景,特显气氛沉重,转过头,入目就是外婆那鲜血淋漓的胸膛,我心烦又心急,冲动萌生,就想闯进去揪出那个疗伤了得的圣手。
照眼下形势看来,且不说进去揪出那圣手了,根本寸步难行,门旁两边均守卫,讪讪以防有人擅入。
莫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外婆伸手只凭触觉拽住其中一人,根本不知是外人还是府上内人,只管问“这里发生何事?”
终归那女子下手时心软手下留情,她此番抓人手法才得以如此撩活,鲜红的血血纷纷藏回她肉体骨骆中去,不再强出头,也再不抛头露面了。
此情此景,我心魔障地踏实。
大伙儿小音说高音笑,你一言我一语,皆使得现场闹天腾腾。
我一向胆小,不爱强出头,少华也冷傲懒得开口,躲在一旁如同看戏赏热闹。
期间陆续有来宾与府上的内人进进出出,行色匆匆,一个男佣放声吆喝“你们记得招待好前来的宾客们。”
他发话下命令时很有气魄,定为佣人头头,号令之下,手下将士把接宾形式进行得井井有条。
外婆负伤作战,无惧无畏地行过去,一番打听,从悠悠众口中得知,这家正在进行着即将‘送君一程’。
贵府有一生命垂危的老人,苟延残喘想见孙,长孙心儿冷如铁,至今死活不来见,却还存心玩失踪,致使老人现时未瞑目。
哦,原来如此,此事简单,也就是说,助他一臂之力觅回那不知所踪的孙子,让爷孙俩见面,圆了老爷子这见孙梦便是。
虽天色已不早,我们仍不轻举妄动,不贸贸然闯进府中,怕主人家生疑从而拒见,于是量身定做设了一个妙法,让外婆乔装成凡人前去求医。
此法子可行,反正她已负伤,无须太过作揖也能入木三分展现出一个伤者的形象来。
我辗转反侧,加以思量,怎样装才能有模有样,她却已迎上前,一手抚着胸前创口处,另一手也没闲着,扯扯衣襟,让自己更潦倒些,刚跨过府上门槛,立有两佣人为接客而来。
一高一肥,两个这么差距明显的人并肩站,很鲜明的对比,有扑接客,这家想必定是附近一带有头有脸的人家。
月蓝过来给外婆当拐杖,这时,两个佣人越逼越近,月蓝代之言问“请问你这里是否有个疗伤圣手,你看,我家主人伤得不轻呀。”
一高一肥的两条汉子眼珠滚滚转,先向左再向右,外婆被红色淹没的胸襟令他们表情发愁,先顿一刻,做出难言之隐之态来,方拢着袖子深沉道“不好意思,我们老爷最近不出诊,因为我们老太爷危在旦夕,少爷又不知所踪,你们另谋高就吧。”
遭拒之后,当然是不知难而退,外婆用暗计使招数,突地全身发软倒在月蓝怀里,呃……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月蓝趁热打铁,用苍声急急催促“看呀,就通融一下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催促声声入耳,两佣人心智不坚了。
外婆恹恹静伏心胸之上矫情可伶的小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心软是人性弱点,神仙不例外,此场终究触发两佣人心生不忍,互相瞥几眼,其中那个较高的把那个较肥的抓到一旁去,嘀咕半时,又双双转身迎过来。
高的看起来不太高,肥的看起来也不太肥,可当高的开喉发音却有点声若银铃在内“那就请你们进来,我们去禀明老爷,至于肯不肯接见就看你们了。”
月蓝忙连声致谢“好,好,谢谢。”
我心内一乐。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还以为这两条汉子有多胡搅难缠,早知就无需费劲设妙法,统一用苦肉计这条法子,任何忧虑均迎刃而解。
两个赤条条的汉子齐齐说“两位跟我来吧。”
外婆手一扬,示意稍后,道“还有两位也想一同进去拜访一下主人家。”
未等她招手叫行动,我性子较急,第一名耐不住急性子,一溜小步跑,此时毕竟仍年少,一颗兴奋之心在所难免,一边走一边琢磨这样是否太失礼数失礼节,矜持点为好,念头刚来,自当矜持,念头过后,略有兴奋,又得意忘形。
少华慢条斯理随后,他出现时,两位仆人汉子安之若态,我的乖乖,他们有眼无珠,认不出他是家喻户晓大名鼎鼎的‘华少’。
无妄宫掌门少华伤心欲绝,双目无光,一边无可,一边奈何,把口伸近我耳边,委委道“他们认不出我是谁嘞,有点失落。”
我回转脖子偷偷一笑。
偷偷地笑个饱,这就证明你的名号不够响亮呗,说是说天上凡界家喻户晓,看来并不如此嘛,有漏网之鱼,无妄宫掌门少华也不过如此。
我仍在得意间来回游走。
两奴仆中那个肥汉子先走一步,说由他为我们引荐主人家,成功率大大增加,又说他是老爷的爱拥,只要稍费唇舌要求老爷接诊非难事。
两汉子在前方开路,我和少华如胶似漆在中间,外婆不甘落后,月蓝就来做个压轴女侠。
一路上打情骂俏谈不上什么寂寞,少华用手甩甩,我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脚,他一下向后倾倒,我又连忙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有玩笑意味在里面。
我们一直都在搞里搞怪,完全忽略了有‘电灯泡’的存在,已经完全忘却是在背地里‘偷情’,她全然不知。
外婆脸颊一皱,眼皮下垂,狠狠发话“走就走,规矩点好呀。”
我唬了一跳,这才想起未向她公布恋情,此刻,瞬间消停下来。
当我再抬头时,已离殿堂不远,前方便是,空荡荡人影无几,似是在闹人荒,只有两个抬着扫帚舞神弄鬼。
地面上黄龙未曾成条,那满天飞的小尘灰飘满每个角落,乌压压的像铺上一层灰,扫帚一动,又是一层飞灰如脱马由缰。
殿堂上寂静得很,扫帚一动,阵阵风掀动附近大红绸缎,不过半盏茶功夫,打扫仆人儿停下打扫,眼睁睁将我们来看。
看个屁啊,没见过美人么,还是没见过神仙,也难怪,姑娘我长得如花似玉还标致,难怪怎么瞄都饱不满眼福。
呵呵,嘻嘻,自我感觉良好,不得了!
我被看得尴尬了,连忙别过身去,那一高一肥的两佣人已不知所踪。
这里人影虽少,场面还算气派,整个地方广大而宽阔,崭新的地板,崭新的石柱,石柱全是金灿灿的一片,别俱富人家的风范,唯一美中不足是死气沉沉。
我有点心情沉重。
两奴仆此时引出了府上主人家,他是个中年男,容颜老,鬓如霜,皱如腾升老脸,几枝白发横跨头顶再添苍老。
这是贵地主人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