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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路(第二章)

  第二章

  这是一片很荒芜的地方。是在一个三面靠河一面靠公路的一片低洼地。公路的两边的白杨树长得很茂盛,手掌大的叶子的遮盖着阳光的热烤。每当走过一辆汽车灰尘就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母亲把我带到这里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个砖瓦厂,这里还有一个砖坯场。她叫我如何码砖坯。潮湿的砖坯很重,每块有七八斤重。每次双手搬四块,叠成六个砖高,加起来就是一米多高。

  我看着条条好似长龙的似的砖坯行,从另一面看就像一条蛇在扭动身躯。还有那个鳞片在阳光下闪烁。心里总是觉得人真的是有本事;那些杂碎的土挖到机械里,再出来,打断就成了砖坯!晒干、通过煤炭的烧烤,经过一个半小时出来,就成了红灿灿的砖头。

  一天活干下来,就觉得自己的两个胳膊不是在自己的身上,腰酸、骨软、腿麻、脑子里想着那一车连着一车的忙碌的情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没有感觉到自己胖了,甚至于觉得自己瘦了。想到了在家里的情形,和在这里做的活比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好了?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生活吗?可是,当我见到母亲每次都是做的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想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了。

  母亲看着我疲劳的样子,嘴上是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不管怎么说,我是他的儿子啊。

  她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装出一副笑脸,和工头商量,能不能帮我换一个工种?也不知道工头死发善心了还是看出来我确实不行,生没有也没有为难我母亲,就摔出一句。

  “可以,明天让他去拉车吧。”

  拉车!咋看起来好像很轻松,其实并不是那一回事;刚刚开始还可以,觉得还行,有两个轮子在地上滚,总比两个手不停在动要好吧?这是我自己在想。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首先,你算算,一块板子上有二十二快砖坯,一车市六块板子,每一车至少有六七百斤,天气好一点的话,车子在砖坯行子里走哈要好一点,但是,不管你如何天气多好,那个路永远是潮湿的,还会陷下去的,如果是刚刚下过雨的天气,那个行子里的是如何拉车的走法,也只有自己知道。而且,搞砖坯的场地都是这样,你也找不到一条好走的路。

  不知道是工头动了善心还是菩萨显灵,工头有主动帮我换了一个工种。

  “这个事情你补能做,太重了,那里是你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做的啊?”他点上一支烟,又发了一圈子,在周围的工人。“才十四五岁的孩子,可别做痨了,到时候找不到老婆那就成了大问题的,你明天开始去和几个女的盖草莲子吧。”

  初次出来,我感觉到很多在家里无法回味的东西。首先,饭是能吃饱的,不在为每天挨饿而焦愁。衣服穿得也想点样子。其实说像样子只是少了几个补丁,衣服还都是人家送的衣服,小的穿在身上像麻花,又是不小心随时就会听到衣服的呼叫。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袍子,一摇三摆,莫说,自己有时候看看到也威风。

  不知道是哪天夜里,我正在做梦,梦到我到一个地方,哪里的伙食很好,有很多的大鱼大肉,不管你随便吃……却被一阵雷鸣惊醒。

  工头正在外面大声呼喊,赶快起来,去坯场遮盖没有盖好得砖坯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见到的也是闪电和雷电。

  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摸到坯场的,估计自己哪天晚上肯定和僵尸没有两样,就是到现在回想起来哪天晚上的情况也说不清道不明。

  在没有和我们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倾盆大雨就鱼贯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就像是鞭子在抽打,滴滴成疱!全身在那个瞬间的功夫就湿透了。就是这样,害的坚持把全场的砖坯盖好,并且还要加固好。

  虽然,第二天以一大半人的感冒为代价,仍然有一万多的砖坯被雨淋了。

  工头是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扣了我们每人三十元的,说;“你们夜里不出去看望,做事情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还看看我们,“看在你们夜里却是很用心的份上,就扣你们三十元算是客气的了。”

  不知道如果大家不用心的话是不是一个月的工资都扣了?我心里在想。

  我感冒了,还高烧到39°,是在不能去干活了。就躺在床上通过草棚的额空隙望着外面;外面的天气是雾蒙蒙的,一丝落幕的感觉袭上心头,不知道我是否跟着母亲出来是什么样的心里?从当初的愉快的感觉变成了现在很伤悲的心情。在家里虽然辛苦一点,或者经常遭到叔叔的打骂,但是,在外面的情形又是如何?所谓的干活,就是在磨练自己的耐力吗?不知道自己又是否能坚持下来?树上的落叶随风飘荡……它不知道落到何方?

  望着母亲凄苦又怜惜又伤心的神情,我的心犹被玻璃划破的手指,红红的鲜血顺着指尖在流淌着……好像说;“妈妈,我们回家吧!家里的虽然很穷,但是还有那一亩三分地是能养活我们一家子的饿,父亲不会说话,不能体谅你和关心你,那是对的,但是,儿子都大了,知道你母亲的痛苦。也会想法子来分担你的伤悲的啊!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弟弟在家里的啊,你就放心吗?我们为什么要在外面守着人家的这样的脸色呢?”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看着憔悴的母亲,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没有办法了解到母亲的心情,但是,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她肯定也不希望这样子,她肯定会到家里!谁不希望守在那个家里相夫教子?想想母亲也真的不容易啊,日做老子夜做娘,把我们兄弟两个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啊!要瘦多少苦啊?人家生儿育女,总有个丈夫在体贴和照顾妻子,服侍老婆、而卧母亲,缺什么都是她一个人,一个月子(育婴期)只有二斤红糖,这个待遇还是大队里特殊照顾的,发给母亲的。就是这样还要跑到十几里外的公社民政办公室去领。

  没有办法知道母亲为了我们要受多少苦?这只是我稍微知事的时候知道的一点,那么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又是如何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这样的苦水也只有她一个往肚子咽。她自己在背后或者说,在夜晚的时候留了多少泪?曾经,不止一次地想离家出走……每当看到我们兄弟俩那些无助的眼神,又犹豫了,一个人就躲在房间里哭泣,一阵子劳碌又辛苦的操劳着一起……

  人们常说,穷有穷安,富有富安!而我家呢?每逢年前前几天,就是我母亲和大姑萧根吵架的几天日子。每年平均四五次,历年如此。每次还得青岛大队书记才能平息,最令人恼火的就是年三十,吵得你年货都办不成。

  一年的一个春节都过不安稳。自从母亲嫁到我姓萧的门上从未享受过一天好日子不说,就连一顿好的饭菜都没有享受过,比起人家的媳妇不知道多收多少苦?多少累?反过来,还要被大姑母他们一家想吵就吵,想打就打,也够难受的了,而且,每次争吵都不知道为了和事情?想想也真的是窝囊。现在的母亲人虽然是在外面,也许是开心的,但是谁又能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又是否真的开心?而我又怎么能再给母亲增加负担呢?我背过身去,顺手把被子蒙在头上……

  母亲见到我这样没有再说什么,“唉!”叹息一声,就出去了。

  我掀开刚刚盖在头上的被子,望着那憔悴的身影,消失在外面的阴沉的天际间,心里立即涌起一阵苦楚,无言的苦楚在抽搐着。

  睡了几天的我一下子走到火辣辣的太阳光下,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坯场上的走道里水洼唐一个接着一个,拉车走过的轮子槽里积满了水。风一吹起着道道涟漪。

  整个坯场有四五十亩地的大小方圆,只有两个人盖,掀盖在砖坯上的草帘子。一个上午需要全部掀开,对于刚刚拖出来的还要盖上草帘子。

  砖坯是油泥土,在还是潮湿的时候不能立即让风吹和太阳暴晒。被风吹暴晒以后就会开裂,如果不盖上,不但损耗率大,就是被烧出来的砖头的损耗率也大。所以,一般当天的脱出来的砖坯等到第二天才能让它们见太阳。

  一般人看起来,这个活不重,很轻!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累;从早上到晚上看不见亮为止除了吃饭的时间你就不要想休息。人需要不停地在场地上跑东跑西奔南奔北;胳膊不停地机械性的挥舞着。

  脸上流下的汗,湿了衣服,仍在不停地劳碌着,腿不停的量着自己的脚步。

  为的是什么?是金钱吗?还是生活?十三岁的而卧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生活就是这样,不停地摧残着个人的意志。也在不停地锻炼着每个人的意志和追求。

  不知不觉的我也在砖坯场上做了好几个月。

  每当劳碌了一天的我躺倒床上休息的时候,心里又不甘,不可能就总是这样下去吧?总是在想找一点其他事情来做,但是做什么呢?在这个除了到处见到的野草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和猫而外,就是浑浊的河流。

  再说,也睡不着,隔壁的打牌声音早已把瞌睡虫给赶走了。

  他们打的是500分(这是一种牌的游戏名),又称‘和同名’。每当一种牌多的称王,如果主牌缺什么就要什么,比如A或者K,那么就要这个其中之一,大小怪是不准要的。或者‘王’牌很好,就要副牌的,缺什么就要什么,但是只准要其中的一张。打的方式是二角四角八角,就死拍打和了四角一家,不和的话就是二角一家。这些都是给不是同名的一家。

  打这样的牌,分大成和小成。比方说,由先摸牌得喊牌;是80分、85分、90分、最好的也有人叫道100分、这样的几率是很低的除非摸得牌很好。必须得了25分才能算是破牌,20分或者是10分及5分,如果是100分的,那就是见分就破了。如此类推,这些都叫小成。一分没有得到叫大成。100分打成的收入也是很高的饿,一般是16一块一家。如果破了,对家就是得到8块一家的收入。这种牌都是四个人在打。

  在这个用草帘子搭起来的工棚里,也觉得另有一番韵味,可以听到外面的小虫子在夜里欢快的叫鸣,还有部队称的夜鸟在高空拍打着翅膀。

  我不想去看打牌,也不喜欢去看他们打牌。打牌的人不停地抽烟,他们香烟牌子是有淮阴产的‘大运河’牌的,四角五分一包,从当时来说,这种香烟是属中档烟了,一般的恶人还在抽‘玫瑰’牌得呢,最差的就抽‘丰收’或者是‘佳丽’牌得,这两种香烟都是在一角多一点。

  屋子(应该成为棚子更加合适)里面每当到了打牌的时候,就处雨硝烟弥漫之中。

  母亲也不得闲,他们打牌。她总是在旁边给他们倒茶或者去买包烟,到了夜里十一二点左右还得烧夜宵,等他们吃好,锅碗洗好已经是凌晨点把钟了,母亲才能休息。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母亲还要起来烧早饭,七点多一点,大家准时干活。周围的工人最迟也会在七点半之前赶到。

  大家就在这样的机器隆隆声中钟忙碌和过这一的生活。

  汗水和头顶上的热日相伴着。有时候,我实在受不了,就会躲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去休息一会,以求安静,就拉账草帘子,仰卧在上面。

  蓝蓝的天空,不时飘过几朵白色的浮云。鸟儿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还发出阵阵叫鸣。又是飞成人字形有的时候是天字形。不时还有个把鸟儿挨着其它的鸟儿轻鸣,像似体贴、爱护、关怀、一排有一排的掠过天空。

  我的心里很难受;自己多么能想象和鸟儿一样,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能吗?

  马路上的汽车像一群愉快又淘气的孩子在马路上奔跑着。喇叭声不停地把行人和停息在树上的小鸟惊得一愣一愣的。汽车一阵风的似地消失,留下的只是一阵扑鼻难闻的汽油味和泼面的灰尘。而路人好像没有在乎这些,又嘻嘻哈哈的骑到了马路当中了。

  一阵风吹来,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风中夹带着泥沙及路边的野花香味,前者吹到身上难受,赶紧拍拍身子!将灰尘竞走。问道后者,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做苦活的?全身都掩埋于花香丛中,就像根本不存在自己,只有一棵小草矗立在野花的行列。

  我正在沉醉于这种无法自拔的情景中,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在何处,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想到的就是那种花香的弥漫和更多的遐想。

  “妈妈X,你到好!人家都在干活,你却在这里睡懒觉……”

  一声犹如狮子的吼声把我的所有一切梦想都敲碎了。

  “妈妈的X,还不快去盖草帘子,没有看到天马上又要下雨了吗?”

  我的身上遭到了狠狠地几脚,疼痛伴着脚步声远去。

  “我会和记工的人说,扣你半天工资,以示警告!如下次在发现这样,就滚你妈的蛋。我这里不需要做儿子的或者是做老子的,而是要干活的……”这个声音已经是几丈远外了。

  看着工头的那好似木头的似的身材,驴条似的马脸,一脸横肉就像猪脖子。而凶狠的工头,脚步好似饿狼似地消失……

  心!一阵颤抖!

  半天的工资?心里一惊!一元五角?唉……下午半天的工资又算白苦了。心在叹息。

  回过神来,发现同事刘洋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晓雨,快点去盖吧,天要下雨了,否则,不知道又要扣多少呢?”

  天上已经布满了乌云。刚刚见到的蓝天白云,鸟儿早已踪迹难寻!所感觉到的就是风,很大,将地上的草帘子都抢走了。

  默默无声的我,不想去问,刘洋是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的了,只顾机械化的随着,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被父亲领走一样的随着他去做事情。

  我看着刘洋无怨无悔的神情,他咋填还被工头打了几下,今天仍然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一米六几的身材,瘦得像芦柴,尖尖的猴脸,眼睛倒是挺大的,像两个铃铛。他的身体总是被倦容包裹着,高耸的鼻子好似一个避风的港湾。不大轻易说话的嘴唇厚嘟嘟的,牙齿白而整齐,给人的感觉总是一种带着笑容而又冷静成熟的样子。

  躺在床上我想着中午睡在草帘子上的感觉;蓝天、白云、鸟语花香……还有工头的怒骂……现在的眼前却是漆黑的迷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能抓住什么?不禁动了想出去走走。

  “唉……”

  被黑夜裹着的身体掩埋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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