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得蹊跷,过了五月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我牵着妞妞的手带她去湖水边走动走动,妞妞已经上了小学,我和裴军当初给她取名裴虹,如今裴军早不在了,我又给她改名林欣然,为了改名,我和户籍警江岸约会过几次,但是最后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最后改名也是不了了之,但是我和我熟悉的人都叫妞妞作林欣然,连她的班上同学也这么叫她。
湖水上有条九曲桥,我和林欣然走到了桥上,一股风起处,湖面上涟漪渐生,人就觉得特别清凉。
我心里的那个人就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他还是那样望着我,眼睛里透着亮,说:巧智,我要你嫁给我。
当时我怎么想的现在记不清了,总之是答应他了,他将我托举起来,两个人旋转了起来,我感到很是幸福呢。
妈妈,你看,湖水里有鱼!林欣然每次见到湖水里的鱼背清晰的划开了水面就会特别的激动。
我微笑道:欣然,明天妈妈给你做鱼吃。
好,妈妈,你对欣然真好!说着,林欣然就牵起我的手,脸上带着笑和我转上了圈子。
我觉得有些眼晕,但是又觉得很高兴。
数月之后,我和林欣然又来到了这个湖面上的九曲桥,湖面上荷叶宽大,荷花妖娆,正是景色优美的时候。
白天,我们学校收到了通知要停课,具体什么原因没有人解释,我觉得这很不寻常。
当时,校长的脸上也透露着无奈和失望,说:大家也不必问了,这是上面来的通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我却隐约觉得校长知道原因,他只是不理解罢了。
我和欣然回到了宿舍,李春水正在收拾行李,林欣然望着我,满脸的不理解。
我问李春水说:怎么了,这么快就决定要走?
不是决定,是行动!她的目光坚毅,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李春水将箱子收拾好了,提了提,摇头说:唉,就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李阿姨,你要去哪里?林欣然问的问题,也是我心里的疑问。
李春水无奈答道:还能去哪里,回老家呗。
我和李春水似乎有默契,两个人站直了抱了抱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李春水提着行李走到了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绢做的老鼠,回眸一笑说:欣然,这个老鼠送给你了!
李阿姨……
林欣然不舍的上前,将李春水抱住,说:你还没有教我这个老鼠是怎么变出来的。
李春水看了我一眼说:你妈妈也会让手绢变老鼠,你不如让她教教你。
林欣然回望着我,说:妈妈会的都是你教的,李阿姨,以后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李春水愣了愣,笑了笑说:欣然你真好,和你妈妈一样重情谊!这样,李阿姨答应你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们母女,好吗?
林欣然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水,使劲的点头。
我目送着李春水出了宿舍,渐渐的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
林欣然牵住我的手,望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当晚,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我不知道我和林欣然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半夜,我折腾了太久,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人穿好外衣走到了湖边。
今夜的月色好,能够看清湖面上的九曲桥好似一条蜿蜒的龙。我微微的有些伤感,我觉得我和林欣然都会思念着这里的一切……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站在桥上停止了发呆,我决定了,明天就带林欣然回到林巧智的小屋去,我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母亲,我要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重担!
想清楚了之后,我缓步回到了宿舍里,听见林欣然说了句梦话:妈妈,我舍不得同学们还有老师。
次日,当我和林欣然收拾好了行李来到了学校门口,意外见到了娟姐,她还是那样,就是发丝多了许多白色的,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哎,我也有三十多岁了,娟姐年纪也有五十了吧,年龄不饶人啊。
林欣然上前去向娟姐解释了我的决定,娟姐有些失望,说:我都来接你们了,怎么还是……
她想接我和欣然去她家里,我怎会不知道她的好意?
但是,我是一个倔强的人,只会遵从自己的心意。
当我和林欣然回到了林巧智的小屋里,我发现了一只黑猫,不知道它是不是小夭和风语收养的那只。
林欣然和黑猫说悄悄话,我见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我没有能够给女儿稳定的生活,她和我一起承受了许多人生的不如意,包括了失去裴军,失去了学校的生活,失去了李老师和其他熟悉的人。
我和林欣然一起收拾了屋子。
夜里,我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恍惚中,我听见了熟悉又生疏的声音:你还在想着谁?
我以为这又是幻听,仿佛是内心的独白,却偏偏不由得我做主,就像不知什么时候才说出来的心里话。
我倒掉了盆子里的洗衣水,回转身见了一条黑影从地面上掠过,心里打了一阵鼓,想问问黑影是什么,突然又想起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只得放弃了。
回到了屋里,林欣然已经睡着,小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
过了几个月,我和林欣然习惯了母女两人的平淡日子,只是经济上开始捉襟见肘,我得出去找个活计。
林欣然在桌旁看书,我无意打扰她,说了句我要出门,就开了门出去。
街上很奇怪,人们闷声走路,两旁的平房呆板的很,供销社的柜台上已经积了灰尘,小夭站在那里发呆,我不得已上前去唤醒她:小夭,小夭!
小夭的眸光一闪,我吃了一惊,生怕她的眸子变色,不过还好,她终于停下了深思,说:姐,你来了,我们这里的东西不多了,我帮你留下了一小瓶油、一瓶酱油、一瓶醋。
我内心很是感动,小夭这个时候还肯帮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和小夭说了一会儿话,将油票和粮票什么的都给了她,她向我推不想收。我们两个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我说了句:你爱吃的鸡腿我可是不能给你了……
小夭的眼里突然有了泪光,说:姐,这个年头还能有什么计较,鸡腿什么的,都是奢侈。
我心里无比难受,我知道眼下困难,什么物资都是按计划发放。
我最后只扔下一句改日去看你和风语,就将油、酱油什么的藏着,悄然回到了小屋里。
林欣然看我带回了油、酱油和醋,说:这些是小姨给我们留的?
我点头诚实的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煤油炉子一早没有油了,我只得将火炉提到屋外,将平日里拾的柴火塞了进去,左右看看没有人,念了句法咒,双手结了个法印,指尖亮起,划出了光来,点燃了柴火。
林欣然突然跑出来,说:妈,我们连火柴都没有了……
她见到了燃起的柴火,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眼睛里净是不解。
我也不好解释,只得说了句假话:小夭她给了我最后几根火柴。
我其实一直瞒着林欣然,只是不想让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孩子见到世间少有的神奇,比如我会的法咒,见到了只会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真的许久没有练习功法了,还得逐渐的修习起来。
裴军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我知道他肯定是死于一个极端的犯罪分子之手,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我怀疑的人也没有出现。至于,甲鼠和那几个王八蛋,我都渐渐淡忘了,毕竟最近几年过得还算太平。
我有时候带着林欣然去看望娟姐,娟姐有一次问我:林欣然知道她的妈妈是一个会法咒的人吗?
我缓缓点头,说:除非没有法子掩盖,我是不会让她知道的,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想她被我牵连……
嗯,我知道了,林巧智,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阴影?毕竟,甲鼠那厮是被你的迷离之火烧了一回……
阴影?我下次碰到他,一定想办法再烧他一回!
娟姐知道我的心意了,如果有一天查出是甲鼠害了裴军,我是要为裴军报仇的!
我问起那南宫氏四兄弟的事情,还有周武郑王的消息。
娟姐说:现在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我们这些人都聚集起来了,我和他们的联络都是秘密进行的。
哦。我知道了。
我想了想,说:那么,我怎么才能引出甲鼠呢?
唉,甲鼠太狡猾,他现在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也没有法子,只能等他自己露出破绽。至于那八个人,我听说他们逃到了深山里。
听娟姐这么说,我仍有些心不甘。
娟姐家的小院子里终于又来了两个人:风语和小夭。
风语把烟戒了,整个人显得很不好,他的眼眸总是看向了别处,和我的目光是一次也没有相交。
小夭倒是有些高兴,她在小桌旁坐下,说了句话,让我和娟姐都很诧异:我和风语哥哥定了终生。
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小夭难道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一只狐妖,怎么能够和凡人风语在一起呢?
娟姐张嘴就想反对,我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只有林欣然不懂得,她雀跃着说:噢,小姨要结婚了,我快要有姨父了!
小夭笑了起来,她的脸上泛着红光。
我和娟姐十分担忧的看着风语,他却似乎没有听见小夭的话,他似乎是一个局外人,只是在鸡笼外面蹲着,一心一意的喂鸡。
我心里有些尴尬,原本我也考虑过了和风语摊牌,就说我其实可以接受他,毕竟裴军走了几年了,而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惜我的人,我想林欣然也会接受他,毕竟她的爸爸没有了……
没有想到,小夭先我一步。
我发愁地想:难道我和风语注定不能成为一对?
娟姐看了我几眼,小声说:巧智,你没事吧?
我事后想着我当时一定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