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钢琴 - 丁香花 - 哨琴声色3:40
来自一株荷
文/焦克贤
窗外飞舞着鹅毛似的大雪,北风呼啸带着哨音拍打着窗玻璃,豫东平原的寒冬到了。张老师站在教室内,听着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望着窗外的雪花,内心无比惆怅......
下学期再开学,她将离开心爱的校园、教室和孩子们。因为最后一批民师选招结束了,民办教师这个特殊的称谓就要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寿终正寝。上面传来了消息,没有参加选招或参加选招没有考上的民办老师,将一律辞退......
从开始任教那天起,第一任校长对自己重托时的情形,历历在目,“一年级打不好基础,就好比盖房子,根基不牢,盖出的房子不结实......”其间,她想过调换班级......但每次见到校长,看到校长那期望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三十多年过去了,张老师由黑发变成了白发,脸上也刻下了许多皱纹,她仍旧教一年级。寒假时,丈夫突发心肌梗塞,驾鹤西去。张老师悲痛欲绝,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身子弱得站立不稳、头晕眼花,一股风能把她吹倒。儿子媳妇守在她的身旁,细心照料。校长去探望并嘱咐张老师养好身体......张老师两眼放光,精神振奋,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二天又第一个来到学校,几十年养成的习惯,风吹雨打从没有改变过......想到此,她的自尊心在受着煎熬,为何一辈子只守住个一年级,自己若是跟班,若是一边教课一边自学,也许辞退的不是她了。奖状堆起一座山,顶什么用?这时有谁会怜悯?张老师眼前的雪片突然变得花红柳绿,头如斗大,校园、教室、身边的孩子们,一瞬间在她眼前消逝了......
当她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站着许多人,有医生、校长、老师,还有张老师从前的学生......儿子和媳妇脸上挂着泪水。她想说让他们坐下,舌头不听使唤,她想抬手,左边的手好像丢失了。泪水哗哗地从眼睛里淌了下来,我真的不能再当老师了吗?眼前晃动着孩子们读书的身影......
一天,校长来到张老师家里,双手紧紧握住病床上张老师的手说:“国家没有忘记你们这批乡村民办教师,全部予以转正。张老师,把这张表一填,您就是国家正式教师了,祝贺您!”
张老师嘴里呜呜啦啦,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
张老师非常激动,她有口说不出话,只是使劲地点点头。
新学期开学了,小孙子挎上书包要去学校上学,她拉住孙子的手不放,儿子问她想干什么,她说不出话,两眼焦急地盯着儿子,儿子会意把笔和纸递到母亲手里,她用右手歪歪斜斜地写出一行字:我想去学校给学生上课。
儿子推来轮椅,孙子推着奶奶,祖孙三人向学校走去,一路上,张老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