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姐姐是听着同一个故事长大的。这个故事的大致情节如此:父亲在读中学时爱上了一个叫张菊花的女孩,后来发生了意外,张菊花被倒塌的危房砸伤,在快死时,父亲当着很多老师和同学的面,拼命地、一声声地呼喊着自己的爱情:我喜欢张菊花!张菊花,我喜欢你!——在那保守的年头,父亲的举动无异于袖珍型唐山大地震,
我与姐姐是听着同一个故事长大的。这个故事的大致情节如此:父亲在读中学时爱上了一个叫张菊花的女孩,后来发生了意外,张菊花被倒塌的危房砸伤,在快死时,父亲当着很多老师和同学的面,拼命地、一声声地呼喊着自己的爱情:我喜欢张菊花!张菊花,我喜欢你!——在那保守的年头,父亲的举动无异于袖珍型唐山大地震,“早恋”的他被赶出学校,并受到了全村人的讥笑——
需要补充的是,这个伤感故事却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母亲是父亲的同班同学,在听到父亲吼叫般的爱情表白后,惊呆了,但又暗暗佩服父亲作为一个男人的勇敢。张菊花死后第四年,母亲做了父亲的新娘。
父亲的绯闻在邻居口中传来传去,一直到我与姐姐逐渐长大,我们还能听到这个令我们姐妹俩无地自容的故事。邻居们说说倒还罢了,母亲也会时常提起。他们吵架时,气急的母亲会挂着泪朝父亲嚷:“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张菊花,你从来不喜欢我。”一听到这句话,父亲马上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低声下气地劝慰母亲,把所有家务承包下来哄母亲开心;而父母一旦甜蜜蜜时,母亲又会开玩笑:“你还想你的张菊花吗?说说看,张菊花有什么好?”此时,父亲还是尴尬的笑。他从不与母亲正面交锋。
说实话,那些年我恨死了我的父亲,因为他的“浪漫多情”,使我在小伙伴面前受尽了嘲笑,相信姐姐也有同样的感受。因此,我们拼命读书,终于如愿考取大学,逃离令我们姐妹出尽洋相的家乡。
去年,是母亲60岁大寿,久不见爸妈的我终于回了趟老家。酒过三巡,姐姐快10岁的孩子突然问:“外公,听说你小时候不爱外婆,你爱另外一个女孩,是真的吗——”一屋子的热闹突然凝滞了,我们都尴尬地望着父亲,真想不到,父亲的“绯闻”要跨世纪地“流传”到我们的下一代去。
父亲这一次没有尴尬地笑,而是轻轻抿了一口酒说:“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那个张菊花。”父亲把脸转向母亲,继续说,“丽香”(母亲的名字),你记得不,那时张菊花的父亲是‘现行反革命分子’,被关起来了,剩下她与奶奶相依为命。她长得好看,但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大家都瞧不起她,不愿跟她同桌,其实我也不愿意同她交往,但我是班长,老师和我谈话要我帮助后进同学,就安排我跟她坐一条板凳——张菊花的爸妈其实不是什么反革命,都是大学问家,他们被抓起来后张菊花才被赶到乡下来的。她家有不少书。有一天,她把一本书偷偷带到学校来看,指给我看一段外国人写的文字。那里面写着,人的一生里,最大三个遗憾是:小时候没有父母的爱,长大没有恋人的爱,年老没有儿女的爱——张菊花泪汪汪地告诉我,她的三大遗憾怕会全部凑齐的。后来,那天,下大雨刮大风,我们的破教室直摇晃,大家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几十个同学争先恐后往外挤。你也知道,那门本来就破,哐的一声门框竟然倒了,上面的砖头就塌下来——五六个同学被压着了,张菊花的伤最重。那天晚上,医生对着一屋子围拢的老师同学和乡亲们摇头时,我们都吓坏了。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她说过的人生三大遗憾,我一下子傻住了,就情不自禁地朝她喊了几嗓子‘张菊花,我喜欢你。’其实,我并不喜欢张菊花,她没人照顾,有点邋遢,身上总是有股味道。当时,我只是想让她少一点遗憾而已——”
我们都呆住了,为父亲流传了多年的绯闻背后的真相。一屋子人久久无言。
文章来源于读者杂志
(博主)阿比甲当嘎注:一个朴实的中国男人,没有学过孔孟、没有学过一切做人的大道理,用他自己语言默默诠释着佛陀开示的忍辱、布施和无我利他的智慧和爱,爱原本就是在我们每个人心里面的,不需要学、不需要教,另外如果你真看懂了这个故事,希望从今天开始学会真正的理解和包容,因为每件事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