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她不明白,为什么仍放不下,为什么仍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看他生长过的痕迹,为什么她想他的时候他永远不能与她同步,爱情真的有优胜劣汰的吗?
爱一个人到这样卑微的地步,是一种病。
〖风,流动的气体,也是一场恶疾〗
——下关一年四季都有大风,有时风力达到八级以上。
下关,实际上是大理的一个区,或者说一个镇。发展的已经很好,并没有秦葵想象中的满街都是穿着很有特色的民族服饰走来走去的人。
到是秦葵。编车松散的麻花辫子,穿着扎染的粗部对襟外套,宽宽大大的像是个游牧民族。她刚从一家银器店里钻出来,又淘了一副耳环。粗银,镶嵌着大颗土耳其石。
秦葵在书上知道,这种湖水般色彩的石头是魔羚座的幸运石。而这魔羚座正是段仓术的星座。她热烈地爱着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秦葵就是这样,一旦喜欢一个人,会费尽心思曲折地去爱。他的生日星座血型,最喜爱的食物人物饰物等一切秘密都要尽数地捏在手里才能心安。
然后在某个半公开的场合不经意地说,仓术他喜欢喝酒但过量就会过敏长疹子;仓术膝盖上一有一大块疤是小时候太顽皮偷骑单车落下的;仓术他右边耳背处有一颗痣微微发红形状非常好看……她像对待私有财产一样一边炫耀一边严密地防范其它觊觎者。
她让所有人误会着他们的关系,她渴望在别人嘴里说出段仓术的名字紧跟的就是秦葵,或者秦葵后面紧跟着段仓术。她渴望他们像是电视上的连体婴儿被所有人关注。
爱一个人爱成这样,霸道得完全没有自由可言,以段仓术这样的男子断然不能忍受。
段仓术在众人面前推开她,然后大声地呵斥秦葵,你这个自做多情的疯女人,难怪柴洛南会不留下只言片语就把你像一块破抹布一样扔掉。
秦葵站在人群中吃惊地望着段仓术。眼睛突然就被大厅里明晃晃的灯光刺得睁不开了。
原本应该是这场生日宴会中最光鲜明媚的女主角,谁想突然就从云端摔成了灰头土脸的下堂妇。即使是仙黛瑞拉也要过了十二点才会失去魔法的庇护,秦葵不明白段仓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下关的街心天桥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偶尔经过的公交车也是笨拙慢慢地行驶,里面零零散散地装戴着几个模糊的面孔。秦葵把身体伏在栏杆上,思想恍惚起来。
这个时候的段仓术,应该搭乘着拥挤的地铁回家吧。她不在他身边,谁会到站后轻轻整理衣服上的小褶皱呢?
瞧,即使是一刹那的恍惚,她唯一能想到的仍然还是这个男人。
正值秋季。下关的风凶猛异常,秦葵的头发被掀起,像是谁的手猛烈地撕扯着。眼睛睁不开。
秦葵突然记起她来大理之前给段仓术去过一个电话。
秦葵当时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那时候段仓术看到秦葵的手机号码就会挂掉),她一边听话筒里模模糊糊的声音,一边把脸贴在电话亭的玻璃上,看外边的雨点一滴一滴砸在上面,然后很蜿蜒地顺着玻璃流下去。
她一边期期艾艾地说,术,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段仓术很快地说,你不要以为你拿死就可以威胁我。我不爱你,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然后粗暴的挂掉。
秦葵当时楞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段仓术误会了自己。她很快地笑一下,如果眼泪汹涌而出。不过一个误会,让真相这么残忍地站出来。
段仓术如此厌恶自己。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仍放他不下,为什么仍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看他生长过的痕迹,为什么她想他的时候他永远不能与她同步,爱情真的是有优胜劣汰的吗?
爱一个人到这样卑微的地步,是一种病。
秦葵把脸埋进高高耸起的衣领里,眼泪好象没有停留过,从眼角刚刚滑过,便被风席卷走了。
下关一年四季都有大风,以春秋两季最为猛烈,有时风力可达到八级以上。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某次考试中,柴洛南悄悄递给她的一张纸条——名词解释第三道题:气象学上,八级风是指顶风行走困难,阻力甚大。
〖十里香。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直记得你说我是你种下的那朵小花
很多时候,秦葵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多什么是少。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错觉。就像社尹辞,就像柴洛南,就像十里香。
大学里秦葵最好的姐妹就是社尹辞。班上只有她们两个都是在长江边上长大的。秦葵在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刚说了一句,长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社尹辞便在底下大声地接上了句: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秦葵在台上尴尬地曳然而止,社尹辞就笑着说:班上就咱俩是九头鸟,以后可要多照顾啊。
柴洛南说社尹辞的名字像是十足的文艺女主角,可是性格却是张牙舞爪。然后低头看看秦葵,你还是离她远些吧,别被她给带坏了。
学生时代的秦葵纯的像是一杯白水,一眼望去便什么都在眼底了。她皱着眉头的时候,鼻子也会泛起许多细纹。她立刻不高兴了,她对柴洛南说,你对社尹辞有偏见。她多可爱啊,直来直往的性格最是坦白。我很喜欢她。
那时候秦葵也会发脾气,也有小性子。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一个星期不接柴洛南的电话。那时候她爱的比较浅。
两个人相爱,永远有深有浅,永远有一个比另一个爱得更多爱得更辛苦。感情,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那个时候,柴洛南苦苦追求秦葵,低声下气的当然是他。那个时候,秦葵身后有大把大把的爱慕者,不多柴洛南一个也不少他一个,秦葵当然可以骄傲得像个公主。
所以柴洛南把秦葵的话奉为圣旨。所以柴洛南后来再买水果给秦葵,也会捎一袋子给社尹辞;彻夜排队给秦葵买回家的火车票,自然也会多买一张。
秦葵晃荡着两条白净的腿坐在火车上铺,社尹辞就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看柴洛南真是不错,拿来做男朋友真是又实惠又有面子。如果抓起一个苹果大口地咬下去。
火车摇摇晃晃地走着,秦葵的心也摇晃起来。
后来,柴洛南再约会秦葵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带着社尹辞一起去了。她发现柴洛南的眉毛很浓很英气,柴洛南的鼻子像是挺拔的小山峰,眼睛不大但是单眼皮很性感,嘴唇的线路非常清晰。她开始会注意柴洛南的侧脸比正面的线条更迷人,柴洛南微笑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先扬起左边嘴角。
她开始爱了,一头栽进去。
于是眼睛里像是噙着水,波光潋滟的。柴洛南说,你就像是我种下的一朵小花,在我的注视下,一天一天地娇艳起来。
这句话像是烧红的烙铁,清晰地印在秦葵的心里。甚至在许多年后,秦葵遇到段仓术的时候,她还是清清楚楚地记起来了。
段仓术比秦葵小了整整五岁。
开始的时候,秦葵真的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疼爱。他成天穿着很肥的裤子和大得遮住膝盖的兜帽衫,在办公室里跳来跳去,和每一个人说笑。
秦葵生日那天,有人送来一大束香水百合。整整一天,办公室里都是呛人的甜蜜。
休息的时候,段仓术歪歪扭扭地靠着秦葵的隔间挡板笑,秦葵,你今天格外的娇艳啊,是不是爱情之花的原因?
段仓术在她背后续续闲闲地说,我的家乡传说中有一种花能香飘十里之外,那才算是真正的爱情之花。不过可惜已经不存在了,否则我一定采一束送给你,让你能天天这么迷人。
这算不算调情?
秦葵不知道。只是那一个下午她一直在网上寻找关于段仓术所说的爱情之花。
“十里香”传说是吕洞宾所种。其花黄白色,大如莲,亦有十二瓣,按月而间增一瓣,香味远甚,土人谓之十里香。
花后之果壳黑硬,可作朝珠,因而又叫朝珠花。
只是到清晚期,由于游观的人太多,特别是官府的达官贵人到此观花,都要当地白族群众招待,人民忍受不了这种白吃负担,于是把花砍了。
于是绝迹。
秦葵托着腮发呆,即使是香十里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朝花开,一朝谢。可见,爱情这东西,还是细细绵长最实在。否则一时绚烂后,还不是从此绝迹了。
秦葵再看段仓术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带着隐隐地痛。她看他那张黝黑的脸,就会想起传说中的爱情之花。
社尹辞握着她的手仔细研究。她对秦葵说你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人,很多时候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暗示自己,也许是孤独,也许是虚荣。在爱情方面尤其是,你应该经常地问自己,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
社尹辞说到这里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凌厉地盯着秦葵。她的长发从额角泻下来,嘴唇抿得很紧。秦葵莫名地出了一身的汗。她紧张地笑笑,尹辞,你现在真像个巫婆。
尹辞也笑笑,用食指把头发别在耳朵后面。晶莹的耳垂露出一小颗闪闪的钻。
〖寒冷不过如此。雪,却让我眼盲〗
——我看到你了。冰雪下的红裳。
秦葵想起段仓术邮一张明信片。让他看看他的家乡,他的风花雪月。秦葵还想给社尹辞邮一张,甚至还有柴洛南。
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是太好还是太坏,总是能在心里密密匝匝地放上一排名字。她甚至现在还能记得每一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孩的名字。这是惊人的,甚至癫狂的。
她曾经看过心理医生。一个下午她反复地说,我真的很苦恼。
医生耐心地问她是否经常习惯性地洗手,是否会反复检查门锁煤气窗户,是否为要完全记住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而困扰,是否会时常无原因地计数。最后说小姐你有轻微的强迫症,临床上属于强迫性回忆。但是不要过分忧虑,只要按时吃我给你开的药很快就会没事的。
秦葵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医生把一小包白色药片塞进她手里她才像睡醒了一样地问了句,那是怎么引起的?
医生低着头,很多方面。
秦葵追问,比如?
医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比如个人的本身性格,或者长期身心疲劳,精神紧张,应激因素,工作学习压力都可以导致。一共430元,谢谢。
秦葵握着这些白色的小药片给柴洛南打电话,你说我是不是成了神经病了?
柴洛南在那边轻轻地笑,小葵,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是很正常的。医生不都说了吃点药就好了。
秦葵就问,那么这些小药片到底起的是什么作用呢?会不会麻痹我的神经,吃多了会不会丧失记忆?
柴洛南便不耐烦了,他把声音提高:小葵你烦不烦啊,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不成神经病,我都成了。
没有人会长时间忍受一个琐碎的女人。宿舍里社尹辞边梳头发边说。秦葵,这绝对是你的问题。
秦葵愕然。难道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一个琐碎的女人?她把脸凑进镜子里,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天,尹辞你居然化妆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尹辞的脸,睫毛变的好长啊,尹辞你原来是这么好看。
社尹辞立刻把脸别过去,秦葵你干什么。她的声音尖而细,表情声音充满厌恶。
秦葵被吓住了。怎么了,尹辞?
社尹辞看了看她,头也没回冲出宿舍。
秦葵趴在窗户上,看社尹辞施从楼梯下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秦葵下意识地也拿起电话,拨了一组数字。正在通话中。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拨去了柴洛南那里。她呆立在窗边,看尹辞渐行渐远。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慢慢地变化着。只是突然间,她有点想不明白。
冬天,北方下了很大的雪。秦葵冻得瑟瑟发抖。和她同样生长在长江边温暖城市里的社尹辞却日日化很久的妆,然后妖娆的出门。
与此同时,柴洛南对秦葵说天太冷了,我实在舍不得你挨冻。我会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不过最近我忙着写毕业论文经常熬通宵,白天会睡觉,你就不要给我寝室里打电话了。
秦葵就乖乖地答应了。她想,爱情里不应该有怀疑。
只是有一晚,尹辞一夜未归,打她的电话又永远都是关机。秦葵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等天亮,她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去寻尹辞。
又是一夜的雪,校园里还没有人走动,秦葵行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脚印,歪歪扭扭。转至校门口,秦葵惊骇的几乎晕倒。
就在对街,一对恋人深情相拥。原本是很温馨的画面,只是那鲜红色羽绒大衣太刺眼了。除了尹辞还能有谁,而与她紧挨的正是秦葵的恋人,柴洛南。
秦葵呆呆地看着,头脑一片空白。
门卫裹着大衣推开窗户,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秦葵奇怪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拔腿就跑。回到宿舍,她坐在床上安静下来。
她想,她要不动声色地看他们能瞒她多久。
于是秦葵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给社尹辞开门。很不经意地问你这一夜去哪了,我快担心死了。
社尹辞一边挂她的红大衣一边淡淡地说,我和柴洛南去开房了。
她像个刽子手,残忍地对秦葵说,我不想再继续瞒下去了,我和柴洛南在一起很久了。
秦葵发起烧来。
大夫说感染了肺炎。她就躺在宿舍看着社尹辞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和柴洛南搬出校园。
柴洛南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等秦葵康复后再回到校园,她突然发现,好象从来没有柴洛南这个人出现似的。他消失了。只有社尹辞,继续坐在她的后排,若无其事地听课记笔记,和其他同学聊天说笑。秦葵不知道是不是药片的作用,让她产生幻觉了,她真的和柴洛南在一起过吗?她开始怀疑。如果夜以继日地回忆她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她开始生活在回忆里,看不见周围的人。犹如得了雪盲症的人,看不见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
〖日久更年,霁月却难逢〗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从此你们就花好月圆。
最后,秦葵挑了一张明信片。她想了想还是给段仓术吧。
明信片的正面是苍茫阴郁的洱海和它名声在外的月亮。背面秦葵写了“霁月难逢”四个字。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便匆匆扔进了邮筒。
她投进以后又习惯性地怀疑是否写对了地址和邮政编码,走出邮局的时候甚至连段仓术三个字写没写都恍惚了。
然后就突然的惆怅了。这是她费尽心思爱的第二个男人。却只能像这张明信片一样成了她生命里的一个未知数。
她曾很认真地讲述了她失败的第一次爱情。那时候段仓术像个善解人意的小狗,睁大了眼睛安安静静听着。段落处还会配合地问一句接下来怎么样了,完全就是个好的倾听者的基本态度。
秦葵就想,如果说之前她开始动心是源于他不经意的挑逗,那么这一次绝对是她重新爱的最佳理由。因为一个善于倾听的人一定有颗温柔而解语的心。
至少社尹辞还是说对了,自己真的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暗示自己,因为孤独,也因为虚荣。秦葵问自己,那么这一回,段仓术是不是自己能要的了。
他的皮肤是黝黑的,有结实的肌肉和平坦的小腹,眼睛大而明亮,额头宽阔。只是他小她五岁,他有她快要消失的活力和精力。
那么互补应该也不错吧。他这个年龄的男孩,会喜欢成熟的体贴的善解人意的女人。
秦葵开始注意他的饮食,注意他每一刹那表情的变化。她想爱他,于是把自己变成段仓术。
魔羚座的人固执而自大。她就事事妥协迁就,在公共场合适时的夸奖他赞赏他,在他没有想到的时候替他想到,抽屉里永远多放一把雨伞。
有时候段仓术和某个女孩打闹说笑,她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始终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好象一尊明察球毫的神。她想,这个年纪的男孩受不了约束。她开始觉得暗暗掌控一个人是很成就的事情。她偶尔会想,也许社尹辞和柴洛南当时就是这样地暗爽吧。
终于有一天,办公室间的小型聚会上,段仓术拉着她的手说,你善解人意得像个女神,我真愿意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你。
她知道他喝了一些酒,眼睛里都是雾一样的迷迷茫茫,也许这时候酒精让他有点神志不清。她应该知道这时候说的话只能当作笑话。但秦葵信了,并且深信不疑。而且被感动得掉了泪。
那个晚上,秦葵彻底成了段仓术的保护神,即使他去厕所也要在一旁搀扶着。同事都笑,这下好了,段仓术多了个妈妈。
秦葵陶醉不已。她说爱一个人自然会把他视为自己的孩子。当然,她忘记了这是一相情愿的。
段仓术当众拒绝秦葵后,立刻带着他的新女友招摇过市。那个女孩小鸟依人地靠在段仓术身上对每一个人微笑,眼睛转到秦葵脸上突然停顿一下,然后凑在段仓术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段仓术立刻笑了,然后勾起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要欺负老人家。
极其轻佻。办公室所有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秦葵的脸上,每个人脸上都有看热闹的意思。秦葵却大大咧咧的端起酒杯,祝你们花好月圆啊,然后一仰头灌进去。
所有的人默默叹息一下,然后配合地举起杯子。那一晚,也算觥筹交错的热闹。
第二天,秦葵就递了辞呈。与她做隔桌的拉拉拍着她的肩膀说,秦葵姐,昨天我差点对你失望了,士可杀不可辱啊。
她笑笑,默默地收拾东西。如果这些人知道她是为了去云南而递的辞职,那么会失望得更彻底吧。
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已对自己失望了。
〖风花雪月。原来都是抓不住握不实的。〗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站在横渡洱海的游船上秦葵突然就想到这一句。
洱海实际上不是海,只是一个高原湖泊。这里所有的人都坚信这是苍山留下的一滴眼泪。
秦葵莫名其妙。是谁非要把风花雪月和爱情这东西搭上边的?难道不知道风最萧杀、花最短暂、雪最凄冷、月最无常吗?
秦葵突然就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象期待已久的一场戏剧,坐定位置后才发现喜爱的演员都被换掉,取而代之是的一群滑稽可笑的小丑。
她望着前方苍茫浩瀚的水,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与柴洛南拉手。
柴洛南说,你就像我种下的一朵小花,在我的注视下,一天一天的娇艳起来。我要疼爱你一辈子,如果一辈子不够,那么再加上下辈子。
柴洛南对她说,小葵,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去云南的。在那里,我们找一间古老的木头屋子,在院子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清晨我们一起浇花,到了傍晚,我们就手拉手去洱海边散步。
当时的秦葵扬起小小的脸,立刻一脸幸福的靠进柴洛南的怀里。她忘记了所谓的誓言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一样东西,抓不住也握不实,轻轻一吹,就散了。